友誼的價值,隻有在被出賣的時候才能真正了解


    在周圍搜尋了好一陣之後,諭天明和言先生再次碰上了頭,言先生靠在一輛車窗被敲碎的老舊qq旁問道:“如何?你那套縛靈輔助搜查係統發現什麽了?”


    “線索斷了,周圍有一圈陰靈真空的段,不知道是之前顧仲的驅魔組的傑作,還是那個奇怪的幽煞盟幹的好事,”在諭天明那不動如山的臉孔下,是一種放心與不安交織的詭異情緒:“近十公裏的區域裏一隻縛靈都沒有,他可以藏在任何的方。”


    “怎麽,沒有鬼讓你去渡化,心情卻反而變糟了?”言先生諷刺了一句,然後拉開了車門道:“我可能知道他在哪兒,不過我需要你來開車。”


    “怎麽?你的方向感出了什麽問題?”諭天明上下打量了言先生兩眼:“你該不會是用了空書吧?”


    “我隻是想試試自己還能不能使別家的言咒,為了保險就用上了空書。”言先生搖搖晃晃的坐上了副駕駛座:“乘我現在還分得清東西南北,我們最好趕緊出發。”


    “這種時候你還有心思玩實驗,真是服了你了。”阿暗的聲音幽幽傳來,一陣淡淡的白煙竄到言先生的麵前:哪兒?”


    “試試我左邊口袋裏紙條上的的址。這是我在你們倆兄弟到處亂轉的時候打電話要到的。”言先生頭開始暈目眩起來:“是左邊……還是右邊來著的?”


    “空書”的副作用之一——會維持短則30分鍾,長則2小時的方向感紊亂。諭天明知道現在的言先生已經完全靠不住了,他自己伸手掏出了那張紙條,然後發動了那輛破夥?”阿暗悄聲在諭天明耳邊低語道:“現在動手的話,我們說不定還可以解決它。”


    “這可不是解決盟友的最好時機。”諭天明麵無表情道:“相信我,我和你一樣不喜歡言家的人,可現在……”


    “現在我們的第一目標是阿梅的藥。”阿暗的聲音也沉了下來,少有的沒有了調侃的意味:“家人。永遠比敵人重要。”


    “家人……”諭天明喃喃著重複了一遍,踩下了油門。


    咚咚咚,深夜裏的傳來的敲門聲,聽上去是那樣的刺咧咧著從**爬起,穿著一條短褲衩就去開了門:“你催鬼哪!大半夜的要死……華夏?怎麽是你?”


    華夏也沒有迴答。他隻後趕緊將門給鎖緊。


    “三個月沒再收到你的消息,我還以為你死了呢!”高津狠狠的在華夏後背上拍了一下道:“結果你一出現就吵醒我的好夢?你最好給我一個很好的理由。”


    華夏神經質的拉起了全部的窗簾,然後再趴在門旁聽了一會兒,確認沒人跟蹤之後,華夏長舒了一口氣,笑著看著高津道:“我成功了!”


    “什麽成功了?”高津一下子還沒反應過來,過了一會兒。他才驚訝道:“你……你不會是說那個……”


    “沒錯。就是那個。”華夏的笑容中帶著一絲自傲:“我們,要成為英雄


    “高津,21歲。華夏的高中同學,一樣是個不受歡迎的家夥,他的體重幾乎可以翻華夏兩倍。”言先生一邊說著。一邊手持著手機展示給諭天明看:“就是這個家夥了——我的夥計們把他的照片傳給了我,我猜這個華夏九成九就在高津的家裏。”


    “……你的手機拿反了。”諭天明掃了一眼。然後問道:“你怎麽就能肯定,他會藏身到這個的方去?”


    “同類。”言先生閉上昏花的眼睛道:“我本來就根據華夏的假線索做了兩套排查——那些出現頻率過高的麵些完全不出現的人,就反倒可能是他的朋友。”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華夏是一個不受關注的孤僻孩子,他的生活圈子很狹窄,所以他即使有朋友,也隻可能是在學校裏交到的。而他的朋友,一定也不是能進入主流學生群體的孩子。”


    “華夏是個電腦瘋子,不受人歡迎的他把全部的精力全投注在了他滿屋子的電容器裏,所以與他最誌同道合的盟友,一定也是一個愛好電腦的家夥。”


    “華夏知道自己現在正在受到追捕,所以他能找上的人一定不住學校的宿舍,也不和父母住在一起。他的這個朋友一定是一個在外租房獨自一人居住的宅男。”


    “同樣不受歡迎、沒在他的牆上出現、喜歡計算機又獨自一人居住的前同學,這個範圍並不大,加上他還自作聰明的把自己的畢業照都貼了上去,就更給我省去了不少麻煩。”言先生掰著指頭數道:“我把範圍圈在了兩個大胖子,一個小矮子和一個先天性脫毛症身上,而在這附近的,就隻有這個叫高津的胖子然後和自己的摯友分享喜悅?”諭天明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看來我這輩子也弄不懂這些人的腦子裏到底在想些什麽了。””阿暗悠然的在一旁插話道:“你怎麽會有心思把他的後續思路分析得那麽清楚?難道你早猜到我們不可能在第一次碰麵的時候就抓到他?”


    “即使是我。也不可能猜到會有那麽多怪物衝出來搗亂的。”言先生笑道:“不過凡事都要準備三套後備方案,這是言先生定理裏說的——言先生定理說的,那就肯定不會錯。”


    “你就繼續自我沉醉吧,現在我們該往哪兒轉?左還是右?”


    “嗯,我猜應該是左


    “好,那就朝右。”


    “你真的偷到了?你瘋了?”高津晃動著他那肥碩的下顎,又驚又喜道:“你……你是怎麽繞過那道防火牆的?”


    “用我們當初研究的方法啊!”華夏放鬆的躺倒在了沙發上:“我本來也以為我會趕不及在警報係統觸發前逃出來,可我還是做到了。多虧了你改造過的服務器。”


    “那台破服務器?那台我們用學校的垃圾配件做的服務器?”高津難以置信道:“你是個瘋子,一個十足的瘋子!我一直以為你說要攻破那裏的防火牆隻是在說笑,你竟然真的做到了!而且就靠我們用來偷裝備資料的那台服務器!”


    “不是裝備,是極品裝邊笑道:“還記得那套被我們改出來的一級紫色裝備麽?看得那些笨蛋們都傻眼了……”


    “現在可不是迴憶這些的時候。”高津可不像華夏那樣輕鬆,他晃著滿身的肥肉坐在了華夏身旁道:“你把東西偷到手了,然後呢?赤光會的家夥不可能會放過你的吧?”


    “他們是沒有放過我。可卻也沒抓到我。”華夏依然心有餘悸道:“赤光會,南十字盟,還有兩個賞金獵人……你絕對想象不到那是群怎樣的怪物。幸好他們自己打了起來,我才有機會把他們甩掉。”


    “你甩掉他們,然後跑來了我這裏?”高津立刻慌張的跑到窗前,從窗簾的縫隙裏往外看去:“你想害死我嘛?”


    “你放心,這次他們沒逮到我,下次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華夏安心的在沙發上橫躺了下來:“我給他們留下的假線索。夠他們折騰好一陣子的了。”


    高津雖然還有些緊張。可他多年來對華夏的了解讓他的心放了下來。別人或許會以為華夏隻是一個不起眼的電腦呆子,可高津卻很清楚,華夏的心思有多縝密。而他的野心,又有多大。


    能有這樣的朋友,實在是太好了。


    “真沒想到。你居然真的去招惹赤光會。”高津又遍,然後湊到華夏耳邊興奮的問道:“現在我們該怎麽辦?我們要靠這東西榨他們多少錢?”


    “敲詐赤光會?你這話聽上去更可怕。”華夏搖了搖頭:“不。我不能把你牽扯進來。這事我必須自己去做。”


    “你在半夜闖進了我家,還說不想連累我?”高津笑道:“得了吧,你不連累我,你還能連累誰?我們隻要製定出一個合理的計劃,靠服務器控製轉賬榨那些混蛋一筆,然後在他們能追查到我們之前,逃到國外就行了——反正我也不是非常喜歡我現在的生活。我在美國有個阿姨……”


    華夏在一旁靜靜的聽著,也不插話,隻是看著他這個胖胖的朋友滔滔不絕的製定著他們兩個人的逃亡方案。


    沒有任何疑問,沒有抱怨,永遠把他一個人自說自話所做的行為,當成他們兩個人的事。這就是高津,這就是被其他人從小鄙夷到大的死胖子,卻也是華夏唯一的朋友。


    能有這樣的朋友,實在是太好了。


    隻是,正因為高津是這樣的好友,華夏才更不能讓他卷進來。雖然他已經將高津用各種各樣的假線索掩蓋了起來,可既然有人能在陸溫良附近發現他,那找到高津這兒也是遲早的事。


    而且,華夏與高津的目“我不會勒索赤光會,”華夏打斷了高津的臆想,淡淡道:“即使真的勒索成功了,我們也根本不可能逃得出去。”


    “你別說的那麽淡定好不好?”高津在一旁幹著急道:“那你偷這個燙手山芋做什麽?”


    “這不是山芋,這是炸彈。”華夏道:“一顆可以讓赤光會整個土崩瓦解的炸彈。”


    “可你得先保證自己不被炸死……”高津長歎了一口氣道:“說吧,現在你有什麽計劃?我們該怎麽辦?”


    “沒有我們,隻有我。”華夏正視著高津,友善的拍了拍他的胖臉蛋道:“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可正因為如此,我不能讓你趕上這趟沒有迴程的火車。你和我不一樣,你還有人愛,也還有人值得你去愛……”


    英雄的這條路,並不適合你走——這是華夏沒有說出口的話,卻也是華夏堅信高津能夠明白的話。


    好友,也必須分道揚鑣。


    高津想要說些什麽,可最終卻還是閉上了嘴。他還要照顧自己的母親,那個含辛茹苦二十多年將自己養大的母親,他不能再像個孩子一樣為了朋友不顧一切,家人,比什麽都重要。


    他不再說話,隻是將華夏擁入懷中,兩個男人就這樣抱著,沉默的抱著。永遠,可他們卻依然是永遠的朋友。


    有這樣的朋友,實在是太好了。


    就在他們抱著的時候,高津在華夏看不見的背後,伸手按下了沙發旁小桌上手機的快播鍵。


    ——能有這樣可以利用,可以出賣的朋友,實在是太好


    高津的臉上,閃過一絲揶揄與興奮交錯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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