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月光籠罩在漆黑的夜上,吭哧吭哧行駛的列車中偶爾有燈光亮起,照亮了一個又一個陷入沉睡的麵龐。


    嘎吱一聲。


    列車控製室的門開了一道縫。


    淡淡的光順著門縫流了出來。


    “列車長,您要去查票了嗎?”


    衣著端正的列車長側頭看去,燈光下那一條可怖的刀疤像一條蜈蚣,扭曲陰鬱。


    “嗯。”


    列車長冷淡地看了一眼,隨手關上了門。


    整輛列車上的燈頓時好像被踩了尾巴的貓,抽了風一樣閃個不停。


    列車長鎮定地停在了空蕩蕩的座位處,伸出了手,仿佛在和什麽東西交談一樣。


    經過昏睡的玩家時,他目不斜視,唇邊卻揚了揚,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


    “之吟,脫!”


    “得嘞!”


    手腳靈活攀爬竹子的怪物似乎並不吃人,卻不知為何執著於禦寒的冬衣。


    玩家們毫不客氣地抓著這一點就可勁利用。


    你脫一層,吸引一波怪,我再脫兩件吸引過來。


    幾人愣是把這群兇狠的怪物當風箏一樣放了半天。


    得虧是這些東西看起來智商不是很高的樣子。


    重新係好圍巾,之吟連忙跟上前麵人的身影。


    “聽見了嗎,聽見了嗎?”


    “好像是有火車的聲音。”


    “在左邊,嗯不是,好像在右邊一點。”


    “靠,到底往哪走啊!”


    幾個玩家湊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竟是難得的放鬆。


    之吟突然皺了皺眉,“抓緊時間,火車好像鳴笛了。”


    白澤鬆開一個壓彎了的竹子,正好彈了出去,撞飛一個跑的最猛的怪物。


    一個個子矮的綠毛跑得慢了點,身上衣服被扒下來的最多。


    喻清河在最前方開路,隱約看到了列車的影子,迴頭招唿大家:


    “還有不到一千米,大家堅持一下。”


    “啊!救命!”


    眾人驚愕迴頭,綠毛已經被一個又一個怪物壓在了最下麵,勉強向前伸出的胳膊上條狀的傷痕見骨,血流了一地。


    穿著一件大衣的怪物俯身舔舐著地上的鮮血。


    眾人震驚之餘拔腿就跑,滿心驚駭壓在心底都來不及多想全靠著本能朝著前麵狂奔。


    之吟快走了兩步,幫喻清河踹開要撲過來的一個怪物,拽著他就朝前衝:“走!”


    喻清河反手拉著她,兩人一下子就和其他人拉開了距離。


    問:追逐戰怎樣活下去?


    答:跑得永遠比最後一個人快。


    白澤和幾個柱罵罵咧咧跟了上去,一刻都不敢挺。


    誰知道這些東西為什麽原本還是扒衣服,現在就開始扒人皮呢?


    漆黑的列車在漆黑的夜裏宛若穿了一身隱形衣。


    若不是越來越急的鳴笛聲不停響起,隱隱的火光從煙囪裏濺出幾個火花,還真不好讓人注意到。


    急促的鳴笛聲驟停,喻清河低聲催促:“抓緊時間,列車要開了。”


    誰也不知道錯過這輛列車會不會永遠留在這裏。


    之吟抿緊唇瓣,手掌上傳來的溫度讓人心安。


    白澤落後兩步,視線掃過兩人緊握的手停了一秒又避開。


    心裏嘖嘖兩聲。


    總覺得整個世界都有點多餘。


    被迫多餘的世界顯然對於這種鍋表示十分不想背,幾人先先後後跑到鐵軌附近的時候,列車的輪子終於動了起來。


    眼看著下一刻就可以摸到列車的門,接著就越來越遠,把所有人都氣的牙癢癢。


    喻清河當機立斷托著之吟的腰就把人往前一扔,之吟屏住唿吸正好抱住了最近的護欄,然後麻利的翻了過去。


    剛穩住身形,她轉身看向身後,喻清河已經站在了她身邊,還身手扶了她一下。


    “白澤呢?”


    之吟扒拉著護欄朝後望。


    “上來啦,別擔心。”


    白澤拍拍手上的灰,從喻清河身後探出了半個腦袋,笑了笑。


    之吟點點頭,上來就好。


    她這才有心思關心其他人。


    列車剛起步速度還沒提上去,一堆成年男女拚命趕,爬上列車不是特別難。


    把最後一個人拉上來,之吟抬頭若有所感看向不遠處的竹林。


    一大批怪物正在趕來。


    之吟整個人都麻了,頭上突然一痛,後知後覺看到一個有點彎的竹子在後方招搖,看起來很像在嘲笑她。


    之吟:……倒黴竹子。


    一共三十個玩家的副本此時還剩下二十五人。


    身邊人越來越少的感受總歸是不舒服,之吟簡單過了一遍在這裏的人的臉。


    大家麵麵相覷,有些沒冒頭表明身份的在此刻被遊戲副本抖摟了出來,臉上還掛著訕訕的笑。


    之吟也是被迫抖摟身份的成員之一,但她臉皮厚,十分鎮定地走到喻清河身邊。


    “這兩列車才三節車廂。”


    之吟扶著護欄,側身避過了一個朝著她臉上唿扇的竹子葉。


    喻清河已經站在門口有一分鍾了,手中匕首時不時撬動一角,整扇門顯得有些坑坑窪窪的慘。


    喻清河漫不經心地鬆開手:“打不開。”


    之吟遺憾的“啊”了一聲。


    喻清河頓了一下,“我去上麵看看。”


    上麵?


    之吟揚起腦袋看向天空,漆黑的夜猶如沉悶的幕布壓在上麵遮住了星辰。


    月亮此時又圓又大,忙著撬門的一個女玩家呆呆看了兩秒,眼中似有淚水。


    “唉,難得有些想家了。”


    想家這個關鍵詞一下子讓眾人心中多了許多沉悶,不少人紅了眼,又咬著牙和釘死的門抗爭。


    白澤突然大喊一聲:“都讓開!”


    下一秒,鋒利的巨斧將車門砍出一個破洞。


    離得最近的幾人嘴巴張開,茫然又震驚地看著外表有些吊兒郎當的白澤。


    淦!被他裝到了!


    白澤又砸了幾下,弄出一個不大不小的洞,剛好可以讓一個人穿過去。


    之吟舉起手,“我來吧。”


    二柱上前一步攔住她:“我來吧,也沒有讓女孩子打頭陣的情況。”


    之吟不在意地笑笑:“這洞不大,你們過去得脫衣服,就外麵這溫度,一分鍾人就受不了了。”


    其他人見狀衝她點點頭,看著之吟兩三下靈活地鑽了進去。


    車廂內密密麻麻的幾個大箱子摞得很滿,之吟先順著箱子爬上去打開了頂端的天窗。


    喻清河跳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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