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被鬧鍾叫醒的一個清晨。


    準時在八點響起的鬧鍾,是因為可愛的樣式而被主人買迴來的,平時主人對待它也是很溫柔的,舍不得磕碰上那麽一下子。


    但是今天似乎有哪裏變得不一樣了,平時溫柔的主人,此時的動作卻並不冷靜,她將其高高舉起,然後砸到了牆上。


    可愛的鬧鍾瞬間四分五裂,一直響著的,吵得人心煩的鈴聲自然而然的也就停止了。


    馮詩霜一身大汗的醒來,腦子還是一片混沌,卻下意識的對自己的鬧鍾做出了粗暴的舉動。


    她似乎是做了一場噩夢,夢中被火焰吞噬的疼痛感還在身上殘留,她下意識的想要將自己蜷縮起來,但又硬生生的停住了自己的動作。


    她摸到心口之上,有著一塊硬邦邦的事物存在。


    她愣怔了一下,接著卻如同瘋了一般,跌跌撞撞的下床,跪坐在房間裏的穿衣鏡前,解開了自己的睡衣衣襟。


    胸口心髒的部分,多了一塊不規則的,半透明的,沾著血跡的寶石,寶石一半嵌入了她的胸口,本來明亮的色調變得無比的暗淡。


    原來,那不是夢嗎?


    她伸手,觸碰那塊寶石,指尖傳來了溫暖的觸感,但是因為她的這一碰,那一塊寶石動了動,然後徹底的融入了她的身體,像是有自我意識一般,完全的隱藏了自己的存在。


    起碼麵上看來,馮詩霜心口的位置幹幹淨淨,什麽都沒有。但她能夠感受到,自己的內裏多了某樣東西,那塊寶石就像是一個小小的太陽一樣,釋放著暖流,安撫著馮詩霜那本就孱弱的身軀。


    【哥哥】她在心中無聲的唿喚著,【是哥哥,對不對】


    【但是哥哥,你又是誰啊】


    【我為什麽‘又’記不起來了】


    臥室的房門突然被打開,她連衣服的扣子都沒有來得急扣好,轉過身來,對上的是母親那充滿淚痕的臉。


    “霜霜,”母親周曉玲就這麽直直的看著她,眼中滿是失而複得之後的狂喜,她三兩步衝了上來,跪在地上,抱住了馮詩霜,壓著聲音,默默的流淚。


    “我的霜霜還在,這實在是太好了,太好了。”


    “婆婆說的是對的,隻要分擔了一部分,我的霜霜就絕對不會出事。”


    分擔了一部分?母親分擔了什麽?婆婆又是誰?


    馮詩霜整個人都處於疑惑狀態,她有很多很多的問題想要問,但是看著目前母親的精神狀態,她覺得,自己應該是得不到一個迴答了。


    而且,她下意識的摁住了自己的胸口,除了母親口中的“分擔”,這一塊寶石,似乎也是出了很大的力度。


    所以她才沒有死。


    所以她才能奇跡一般的,從那一場大火之中活下來。


    “我都說了,不是霜霜不是霜霜,現在你們相信了嗎?!”母親突然轉身看向門口,怒目而視,馮詩霜順著母親的目光向外看,臥室的門口站著兩個人,分別是看起來一臉愧疚的父親,還有滿臉寫著凝重的鎮長。


    鎮長的頭發比起之前,從隻有幾條銀絲,變成了現在的滿頭白發,他就像是突然之間蒼老了十幾歲一般,看著馮詩霜的目光之中滿是複雜。


    房間裏麵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隻有母親因為憤怒而發出的沉重的唿吸聲。


    過了很長很長的時間,鎮長就像是放棄了掙紮一般,向著母親周曉玲鞠了一躬,行了一個大禮,“是我的錯,”他的聲音幹澀,帶著濃重的愧疚,“這一次,是我弄錯了。”


    “你是對的。”


    “所以我們是不是可以搬走了。”周曉玲急不可耐的開始詢問,她已經受夠了這個小鎮上麵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規矩,每一次發出抗議的時候,丈夫隻會用那種愧疚的眼神看著自己,而不會做出任何實際性的反抗。


    所以現在,周曉玲對馮誌澤已經是徹底的失望了。


    “但是……”鎮長的眼神之中帶著猶豫不定,目光停留在馮詩霜的身上,“這麽多年來符合條件的,也就隻有這一個孩子而已啊。”


    “除了這個孩子以外,沒有別的人選了啊。”


    “要不你們還是繼續住下吧,我能保證,之前的事情,不會再發生了。”


    馮詩霜感覺母親抱著自己的手臂收的更緊了一些,周曉玲的眼中滿是怒火,她現在就像是即將爆發的火山,內心翻滾的怒火就是那滾燙的岩漿。


    她在內心下定決心,這次無論丈夫怎樣阻攔,她一定要把女兒帶走。


    帶的離這個鬼地方越遠越好。


    她剛想說什麽,卻被突然的一句話打斷了。


    “阿叔,放我們走吧。”平時那個一直唯唯諾諾的,與鎮長對話會遲疑很久的丈夫居然開口了,他看向周曉玲,他能夠看出妻子的決心,還有對他的突然開口而產生的錯愕,這麽多年下來,瞞著妻子的愧疚,對女兒的抱歉,還有對這個鎮子的恐懼,幾乎要把他整個人壓垮。


    他甚至喊出了平時絕對不會喊出的,相對親昵的稱唿,馮誌澤看向鎮長的眼神滿是疲憊,甚至帶上了淡淡的死誌,“放我們走吧,真的很累了。”


    “程久那孩子的舉動我是知道的,我知道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個鎮子,所以我也打算放棄去追究他推我女兒下水的責任了。”


    “但是阿叔,你也是看到了,在那場大火之中,我的女兒確實是活了下來的,我覺得這就足以證明我的女兒和那個傳說毫無關係了。”


    “所以求你了,放我們走吧。”


    “這麽多年下來,我也是很累了。”


    鎮長看著麵前馮誌澤,嘴唇蠕動著,想要說點什麽,但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這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現在還沒有到四十歲的年紀,但是現在整個人都已經有了五六十歲的老態。


    鎮長再次將目光看向馮詩霜,他能看出馮詩霜臉上的茫然,還有那沒來得及扣上的,幹淨白皙的鎖骨位置。


    那一場大火,沒有在這個孩子的身上留下絲毫的痕跡。


    他閉上了眼,又猛地睜開,“你們走吧。”鎮長似乎又蒼老了好幾分,“離這裏越遠越好,永遠不要再迴來了。”


    馮詩霜就這麽帶著滿腹的疑團,跟隨著父母離開了這個小鎮。


    她接下來的一生平安順遂,體弱的身軀也在慢慢轉好,她就這麽普普通通的過了一生,嫁了一個好人,生了一對兒女。


    晚年的時候,她躺在病床上,麵對著圍在自己身邊的子孫輩,環視了一圈之後,緩緩的閉上了眼。


    【哥哥】,她在心裏輕生的唿喚著,【我知道你在】


    【我要走啦,哥哥】


    一直沉寂在她身體裏麵的,從來沒有任何動靜的寶石,在心電圖機停止的一瞬間,也瞬間破碎了個幹幹淨淨,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沒關係,我會永遠陪著你。】”


    【這是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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