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時間倒迴至一個小時以前,我一定會對蔡久月這個“掘地三尺”的逃亡方案,堅決地說不!


    我是寧願痛痛快快地死在蔡久司的飛刀之下,也不想在這肮髒惡臭的土裏,繼續沒完沒了地往前爬了。


    “白白,怎麽了?是累了嗎?”見我停了下來,一直跟在我腳後頭的塗子青頗有些擔憂地開口問道。


    “不是累了,是累癱了!”我艱難地轉過身來,躺下便不願再挪動了,“要不你先走吧,我是一步都爬不動了……”


    “哦?”塗子青的聲音裏,忽地帶上了一絲笑意,道,“白白,這是讓我從你的身上爬過去嗎?”


    我抬頭望了望這個不過半人高的通道,頓時便羞紅了臉,二話不說,就又掙紮著向前爬去。


    “白白,再努力一下,應該就快出去了。”


    “嗯嗯……”我嘴上雖是應著,心中卻不免給了小道士一個著實難以信任的白眼。


    畢竟,半個小時前,他就是這麽說的。


    蔡家,那是東方鬼帝後嗣,身份極其尊貴。


    所以,莊園大些,讓我們一爬爬那麽久,我是能理解的;監控束縛所有的瞬移法術,讓我們隻能梗著脖子爬,我也是能理解的。


    我所不能理解的是,既然蔡久月都能在她那毫無人性的大哥眼皮子底下,挖出這麽一條小道來,她就不能挖的再寬敞一些嗎?!


    不過,她說到底也是背著巨大的風險救了我們,我自然也不能如此忘恩負義,還去對她多做埋怨。


    憋了一肚子怨氣的我,便隻能抬腳,輕踢了踢後頭小道士的腦門,悶悶地問道:“你不是很厲害嗎?怎麽會在地牢裏,就被蔡久司劫走了?那可是陰司地牢哎,你打不過,不會嚷嚷嗎?


    隻要能把獄差嚷嚷起來,蔡久司那個狗東西,定是要吃不了兜著走的。”


    塗子青聞言,似是沉默了一會兒,才輕聲答道:“那陰司地牢裏,幾乎都是蔡久司的人了……”


    他這話一出,我便頓時想起了那日我第一次去探他時,在獄中瞥見的,那一閃而過的身影。


    原來,從一開始,蔡久司便已經盯上了他。


    再細細迴想起來,那日,獄差先是阻攔我,不讓我和錢老大入內。隨後,又光明正大地帶著我倆兜圈子,給蔡久司騰時間。


    這麽看來的話,蔡久司在這地牢裏,收買的獄差,可真是不少啊。竟是生生將冥府的要緊部門,變成了他蔡家可以隨意出入,舞權弄勢的地方。


    他蔡久司,即便真是任了冥府東方分公司的總經理,也不過是給鬼神大帝打工的,哪裏輪得到他來這般隻手遮天?


    賄賂陰司地牢獄差,私劫囚犯,單憑這兩條,我便能告得他,丟了接班人的位置。


    “白白,白白……想什麽呢?”塗子青見我久久不答話,便又出聲問道。


    “想著,怎麽整死蔡久司這個王八蛋!”


    “白白,別跟他作對。”


    “怎麽?你怕了?”我費勁地扭過頭去,對著塗子青說道,“你不是能輕易接下錢九七的九天雷火嗎?你不是很厲害嗎?就因為他蔡家的權勢,你就怕了?”


    黑暗中,我看到塗子青緊緊地皺起了眉頭,極為認真地瞧著我,說道:“答應我,出去之後,別再與他作對。”


    我給了他個不屑的眼神,惡狠狠地說道:“你怕他,我可不怕!我是一定要讓他付出代價的。”


    “這事,可你先前打抱不平的那些小事可不一樣,蔡家也不是你一個小鬼能惹得起的。”


    聽著塗子青這般義正言辭的說教,我卻反而是怒上了心頭,當即便撇過臉去,賭氣道:“我惹不惹得起,也不用著你個階下囚來教訓我。”


    可話一說出口,我便是有些後悔。


    若不是因為我擅自進入他的夢中,將攝魂術的信息暴露給了冥府,他就不會被錢九七抓住,也就自然而然不會發生接下來的這些事情。


    這麽看來,確實是我,從一開始,便害了他。


    未料,小道士聽了我這般尖銳的話,卻是不惱,隻淡淡地歎了口氣,語氣無奈地說道:“你這個人,怎麽就這麽倔呢?明明知道前方可能是萬丈深淵,卻還要這樣義無反顧地往裏頭跳。”


    我頓了頓,才答道:“因為我隻是個孤魂野鬼,沒有記憶,也沒什麽可失去的東西。”


    “盡說瞎話,你有我……嗯,還有錢九七,怎麽就沒什麽可失去的了?”塗子青似乎是很不情願地,才加上了錢九七的名字。


    我朝著他,挑了挑眉,道:“你才認識我多久啊?便一下子要同我殉情,一下又要來做我的寄托。”


    “我認識你,很久了。”


    “你這個小屁孩,還是留著這些把戲,去騙陽間的小姑娘吧。”說完,我便頭也不會地繼續往前爬著。


    也不知是又過了多久,我終於看到了前方隱隱的透進來一絲光亮,心中不由地大喜。


    這條暗無天日的土坑子道路,總歸是要“爬”到頭了。


    而就在我朝著那自由的出口,飛快地爬去之時,塗子青卻又不知怎地,從後頭拽住了我的腳踝。


    “你又做什麽?”扭過頭去的我,已經明顯地表現出了我的不耐煩來。


    見我態度不佳,塗子青的眼中也隨之暗淡了幾分,可他依舊是萬分堅定地同我說道:“答應我,出去後,立馬就逃到別的地方去,不要繼續留在蔡家的掌控範圍之中……”


    “是去是留,我想我剛剛已經說的很清楚了。”


    “白白,蔡家所圖甚大,蔡久司想要的也不單單隻是一個東方。”


    “你說什麽?”


    麵對著我懷疑的眼神,塗子青壓了壓聲音,一字一句地說道:“兩滅雙生,誰主輪轉。”


    “你也……也知道這個?”


    這事不是秘密嗎?怎麽是個人都知道呢?


    真是替先前還想為了保護這八個字拚命的蔡久亮,感到悲哀。


    塗子青衝著我淺淺地一笑,答道:“蔡久司抓我,不就是為了這個嘛。”


    話既已說到這個份上,我便也不再藏著掖之,直直地問道:“你手裏的果然是雙生刀嗎?”


    塗子青點了點頭,算是認下了。


    “兩滅和雙生這兩把刀,究竟有什麽秘密?竟值得蔡久司這樣罔顧禮法,草菅人命,也要奪到?”


    未料,這次小道士,卻是搖了搖頭,才答道:“我手中的雙生刀,是祖上傳下來的。而我的父親,隻囑托我要好好收著,藏起來不讓陰陽兩界的人鬼發現。


    我原以為,他是沒有時間把這刀的秘密告訴我了。現在想想,他應當是一開始便打算瞞著我一輩子的。”


    聽了這話,我先是調整了一下表情,隨後才小心翼翼地問道:“你的父親,就是因為這把刀,被蔡久司滅口的吧?”


    “是啊,掩藏在蔡家試煉那虛偽的大義之下的,便是這齷齪不堪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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