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子青的父親害死了他的母親?!這是什麽驚天大新聞!


    我拽著衣櫃門的手,不由地又往前推了一推,想要聽得更仔細些。


    不料,這單薄的衣櫃門終於是承受不住了我的重量,“啪嗒”一聲碎裂了開來,頓時將我整個人都甩了出去。


    我忙伸手護住臉,心裏暗暗念道:慘了慘了,這下怕是躲不開,要和地麵來一個親密接觸了。


    半晌過後,不僅我預料的疼痛感沒有襲來,就連塗康康悲痛的哭泣聲和他老爸憤怒的責罵聲也都完全消失了,我的耳邊隻剩下了不知從何處而來“唿唿”的風聲。


    我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已經隨著塗子青夢境的轉換,而離開了他的小房間。此時的我,正身處於一個黑漆漆的天台之上。


    這個天台,好熟悉啊。


    我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小胖子塗康康此刻正坐在天台邊上,神神叨叨地不知道在自言自語些什麽。


    我望著他這個胖乎乎的背影,猛地醒悟過來,這不就是,我從小慕手裏救下康康的那一晚嗎?


    就在這時,一個漆黑的鬼影忽地出現在了小康康的麵前,形態詭異地漂浮在空中。


    “康康,你不是說要來陪我拍皮球的嗎?”一個清亮的童聲從那團鬼影之中傳了出來。


    “你是小慕嗎?”塗康康略有些怯怯地問道。


    “是我,你快來吧,我和邱邱可都等了你好久了。”那鬼影似乎十分焦急,說著便伸出了一隻慘白的手來,一把抓住了塗康康的手腕。


    這隻手,絕不像是一個孩子的手。


    看來,當年誆騙小慕的那個惡鬼,一早就盯上了他,此次便是要利用他的身體來害人。可憐的小慕,竟是從頭到尾都被蒙在了鼓裏。


    塗康康見被抓住了手腕,一張小臉頓時嚇得刷白,邊掙紮著往後退,高聲邊喊道:“你不是小慕!你快放開我!……快放開我!”


    忽地,黑夜之中響起了一聲歎息,緊接著便有一個低沉的男聲頗有些惋惜地說道:“孩子,要怪就隻能怪你自己命不好,偏偏投生在了塗家……”


    那人話音剛落,便有兩道寒光從塗康康眼前的鬼影之中,投射了出來,徑直擊中了他的額頭。


    這是……攝魂術!


    身為冥府十大禁術之一的攝魂術,正如它的名字所述一般,施展起來便可攝人靈魂,控人形魄。


    據說,數百年前,冥府曾因為這攝魂之術,而陷入到一場前所未有的巨大浩劫之中。最後,還是多虧了殿居幽冥沃燋石外的轉輪王殿下親自出手,這才鎮壓了叛亂,拯救了冥府和陰間的數千萬魂魄。


    自此,那攝魂術也被列入了冥府封禁的名單之中。


    未曾想,今日竟然能在這裏見到。


    塗康康中了攝魂術,頓時便失去了神智,目光呆滯地一步步向著前方走去。而就在他麵前不出五步的地方,便是天台的邊緣。


    看來,那惡鬼是要他躍樓而下,自我了結了性命。


    雖說,我早就知曉那個二十年前的我馬上便會來救下這個小胖子,可當我望著塗康康離那邊緣越來越近時,一顆心也不由自主地揪了起來。


    “喂!小胖子!”伴隨著這個我再熟悉不過的聲音響了起來,我懸著的一顆心也終於放了下來。


    唿,還好是趕到了。


    等等,那個黑影!


    就在二十年前的我趕到的那一瞬間,一團漆黑的濃霧便猛地從小慕的身體中躥了出來,向東逃去。


    我頭腦一熱,一時也顧不得這不過是塗子青的一個夢境了,匆匆便追著那惡鬼而去。


    未料,我才剛追出了不過幾十米,那黑影便在空中停了下來,而他的麵前似乎站著一個人影,朦朦朧朧的,難以看清。


    正當我想要再靠近一些時,塗子青的夢境再次開始變化了起來,我頓時便從空中墜落了下去。


    這又是什麽地方?當我再次從一個陌生的地方爬起來時,不由地開始感歎起小道士的夢境這豐富多彩的程度來。


    這一次,瞧著是在一個極其破舊的廢工地之中,我粗略地環顧了一下四周,完全沒有發現塗子青的身影,到處都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不一會兒,便有一群人罵罵咧咧地向著這片工地走來。


    “臭小子,別躲了,你逃不了的!”


    “快給老子滾出來!別挑戰老子的耐心!”


    ……


    我躲在一個水泥柱子後麵,偷偷地探出頭去,正瞧見十幾個身材魁梧的大漢,怒氣衝衝地向著這邊走來。而他們手中拿著的,除了砍刀鐵棒,竟然還有……獵槍?


    塗子青這小子,到底是做了什麽才會惹到了這麽厲害的仇家?


    就在這時,我聽到身後傳來了極其細微的唿吸聲。


    是塗子青嗎?想著想著,我便不由自主地向著聲音傳來的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果不其然,剛過了一個拐角,我便瞧見塗子青神情緊張地躲在一個矮矮的磚牆後頭。


    此時的他,瞧著不過是十五六歲的模樣,一頭墨黑的發絲濕漉漉地貼在額頭之上,褪去了嬰兒肥的臉龐,棱角分明,顯得極為帥氣犀利。


    而兒時那雙溫柔且明亮的大眼睛,卻不知是在何時消失了,此刻他的眼中滿滿的都是仇恨與暴戾,像極了他的父親。


    一個側身,他便也看見了躲在一旁的我,眼中的戾氣頓時散開了去,取而代之的是隱隱的擔憂之色。


    隻這一眼,我便知道,他定是認出了我來。


    隻見他顫抖著地提起手來,朝著我做了個手勢,示意我好好躲起來。借著月光,我才發現,他的手上滿滿的都是鮮血。


    頓時,我的腦海之中,便又浮現出那日他在桃源裏小區受了重傷,臉色慘白的模樣來。


    這個家夥,怎麽總是這樣。每次都傷在手臂上,這雙手難道是不想要了嗎?


    感受到那些人的腳步越來越近,塗子青的神色也愈發地緊張起來,最後,竟是手忙腳亂地給我做了個手勢,讓我留下他,自己先撤。


    我瞧著他這副大義淩然的樣子,不由地眯著眼睛笑了起來:“小道士,你這是忘了……姐姐我,是一個鬼魂了嗎?”


    說著,我便快步邁了出去,朝著眼前的那十幾個大塊頭,試了一個小小的障眼法術。


    那些人中了我的術法,誤把身邊的人當作了塗子青,頓時便開始互相廝殺了起來。


    這樣的障眼法,我也隻能在小道士的夢中過過癮了。要真是去陽間施這種法術,倘若害了性命,亂了生死之數,就絕不是向冥府遞幾個懺悔書,便可了事的了。


    趁著那群人自相殘殺之際,我忙將受了傷的小道士帶出了那危險之地。


    確認了安全之後,塗子青便極為乖巧地向我道謝:“小白姐姐,謝謝你又救了我一命。”


    這少年時代的塗子青,可比他長大了以後那副油嘴滑舌的模樣可愛多了!


    我不由地伸出手來,揉了揉他腦門上淩亂的發絲,柔聲問道:“小康康是怎麽會招惹了這麽兇惡的仇家啊?”


    聽了我的問話,塗子青默默地低下了頭去,輕聲說道:“爸爸……他們抓了我爸爸,我想去救他。”


    照那些人的架勢來看,妥妥的黑社會沒錯了,那小道士的爸爸……


    想到這兒,我躊躇著開口問道:“你爸爸,是欠了賭債嗎?”


    “也許是吧,我也不清楚……”小道士皺著眉頭說道。


    小道士這個爸爸,脾氣這麽暴躁,倒是真蠻像個賭徒的。這樣的人渣父親,是趁早離得越遠越好。


    本著對未成年人的良好教育,我瞧著少年塗子青的眼睛,認認真真地說道:“你才多大點兒啊,怎麽能鬥得過那些兇神惡煞的黑社會呢?再說了,你的父親已經是一個成年人了,需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任。”


    “小白姐姐……是要我棄自己的父親於不顧了?”


    聽到這話,我頓時便是一愣,隨後才支支吾吾地開口說道:“呃……話也不能這麽說……”


    未料,我話還沒說完,耳邊就響起了一個輕柔的聲音:“白白,你這是追到我的夢裏來誆騙小孩了嗎?”


    這一聲白白,叫得我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我循著聲音轉過身去,正好便看見成年塗子青一臉壞笑地站在我的眼前。而在他出現的這一瞬間,我身邊的景物和少年時的塗子青便都隨著消失得一幹二淨。


    “你這……”


    不科學啊,他怎麽就知道自己是在做夢呢?退一萬步講,就算他知道自己是在做夢,怎麽就能一眼看穿我是托夢而來的呢?


    “白白,想不到你竟然對我這麽窮追不舍。”說著,塗子青便用怪異的眼神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我再次被他這個稱唿惡心得渾身一哆嗦,沒好氣地說道:“好好叫姐姐,別給我起什麽奇怪的名字。”


    塗子青皺了皺眉頭,說道:“我要是隨著大家一樣叫你小白,不就顯得我們之間的關係太過普通了嗎?”


    “沒聽懂我說話嗎?讓你叫姐姐!”我怒瞪了他一眼,發自內心地感歎道,“小時候多乖巧啊,怎麽地現在變成了這副模樣……”


    聞言,塗子青的眼中閃過了一絲難以捕捉的悲傷,隨即便又微笑著開口說道:“因為人,總是會長大的。先前我隻當白白是個大姐姐,但現在我已經成長到足以保護你的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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