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發生的事情並不複雜,在抗戰未爆發之前,李雲生曾發來電報提醒,告知柳忠義戰爭將要爆發,並讓他轉移財產。


    而柳忠義也覺得當時的局勢很緊張,所以得到這個消息,馬上賣掉了外麵的產業,不過卻沒有像李雲生交代的那樣舉家搬遷到西南,而是采購了一大批棉布等物資,囤積在租界的工廠內。


    在柳忠義的心中,認為戰爭的時間不會很長,所以存了一些投機心裏,打算趁著戰事爆發之時,大賺一筆,反著他一家人都在租界居住,安全上沒有問題。


    可讓柳忠義吃驚的事,日本人很快占據了大半個華北,而且戰爭規模越來越大,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柳忠義因為投機的心裏,自然借了很多的外債,不過在戰爭初期,的確賺了一些錢,所以這些外債自然不成問題。


    可他忘了古人所說樹大張風的道理,由於柳忠義準備妥當,成為了天津地區最大的布匹商人,資產也增加了不少,但是卻被日本人盯上了。


    日本軍方直接找上門來,要收購柳忠義手中的布匹等物資,而且日本人一向是極度貪婪的性子,所以給的價錢自然很低。


    柳忠義自然不會答應,他本身就有些愛國情懷,何況日本人給的價格又極為低廉,會讓他陪很多錢,所以婉言拒絕。


    由於那時戰爭剛剛爆發不久,日本軍方為了收買人心,所以又提出了一個建議,就是可以按照市價購買,不過卻要求柳忠義把布匹加工成軍服等物品。


    要是這樣做的話,柳忠義可就成了漢奸了,所以他再一次拒絕。


    日本人被兩次拒絕後,自然知道柳忠義敵視日本的態度,所以他們惱羞成怒,直接放出話來,不許任何人購買柳家的東西,一旦柳家的東西在市區內出現,都會被日本軍隊沒收。


    這樣一來,柳忠義馬上陷入了困境之中,畢竟他還欠著大量外債,要是這些東西不能出手,自然會破產,而且借錢給他的人,了解到這個情況之後,此時也變了一副嘴臉,紛紛登門討債,所以一時之間,柳家的人十分憂愁。


    第二天一早,柳青拿著家中的房契和工廠的地契,和父親柳忠義一起去了花旗銀行。


    花旗銀行的行長親自接待了他們兩人,由於之前已經商談好了,所以很快進入了程序。


    辦好了手續之後,婦女二人離開花旗銀行,然後柳青開口說道:“爹,女兒還有一些別的事,現在需要處理一下,您自己迴家吧。”


    柳忠義也沒有多問什麽,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家裏的麻煩事,再加上女兒已經長大了,自然不會過多約束,簡單的說了句:“早些迴家,”然後獨自一人離開。


    柳忠義剛剛離開,柳青便叫來一輛黃包車,然後來到了一家百貨公司,她在裏麵隨便的轉了轉,覺得沒有人跟蹤自己,就離開百貨公司,並上了一輛公共電車。


    在霞飛路上下車之後,柳青來到了一個簡陋的院子,然後敲了敲門。


    不到一分鍾的時間,院門就被打開了,開門的人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長相非常普通,沒有一點特別的。


    此人看到柳青之後,沒有任何奇怪,馬上讓柳青進了院子,一看就是約定好的。


    兩個人進入房間之後,中年人馬上開口說道:“怎麽樣,有沒有成功說服你父親。”


    柳青點了點頭,輕聲的說道:“我已經說服了父親,他表示絕不會投靠日本人。”


    中年人鬆了一口氣,帶著一些興奮的說道:“太好了,柳先生不投靠日本人,那麽這批物資就不會落到日本人手中,你可是功不可沒啊。”


    柳青微笑的說道:“父親本來就不想和日本人合作,所以我才能輕易說服他,”然後話鋒一轉的說道:“不過我們家現在的情況十分不好,不僅欠著大量的外債,連房子和工廠也抵押出去了,這批東西要是不能出手,一家人可真要流落街頭了。”


    中年人馬上說道:“你放心,對於柳先生這樣的愛國人士,組織上一定會想辦法幫忙的。”


    許冰歎氣的說道:“成德同誌,組織上的情況我也清楚,本來就很不容易,我家的這點小事,別麻煩組織上了,就讓父親自己想辦法吧。”


    中年人嚴肅的說道:“柳青同誌,幫助愛國人士,怎麽是給組織添麻煩呢,對於每一位愛國人士,組織上都會全力以赴的幫助,何況柳先生還是你父親,所以此事我們不會不管。”


    柳青還想要說些什麽,中年人再次開口說道:“好了,此事我會和上麵商議,會量力而行,你就不用超心了,明天這個時間,你再來找我。”


    柳青點了點頭,然後不在多說什麽,就轉身離開。


    日本人想要得到柳忠義手中的布匹,地下黨第一時間到了消息,所以天津市委馬上做出決定,要破壞日本人的計劃,就派了柳青去說服他的父親,這也是最容易的辦法。


    現在的柳青也是一名地下黨員,自從她迴到天津之後,就被柳忠義安排進南開大學讀書,而南開大學中的地下黨員不少,中年人就是其中一個。


    此人是柳青的老師,自從看到積極向上的柳青,就非常欣賞,後來遇到過幾次麻煩,都是柳青幫忙解決,所以慢慢就把柳青發展成黨員,他自然也成為柳青的上線。


    非常湊巧的是,柳青的這個上線,也是李雲生的老熟人,天津市委的主要負責人、趙成德。


    登柳青離開不久,趙成德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然後出了門,在一個小時後,出現在了上海市區的一處雜貨鋪。


    雜貨鋪內有兩個人,一個穿著不錯,應該是老板,另一個是小斯打扮,明顯是夥計。


    兩個人看到趙成德來了,對視了一眼,馬上知道了對方的意思。


    由於雜貨鋪內沒有其他人,所欲老板把趙成德拉到了房間裏麵,而夥計則是不停的在門口轉悠,小心觀察外麵的情況。


    這個雜貨鋪正是天津地下黨的一個據點,掌櫃的是天津市委的第一負責人、趙文天。


    拉著趙成德進入房間後,趙文天馬上開口詢問:“你怎麽突然過來了,是不是柳青那裏有了結果。”


    趙成德馬上說道:“柳青已經說服了他父親,而且據她所說,柳忠義原本就沒有打算跟日本人合作,更沒打算投靠日本人。”


    趙文天馬上說道:“這可真是太好了,如今物資如此緊張,小日本不能得到這批東西,肯定會很麻煩。”


    趙成德點了點頭,然後又開口說道:“不過由於這批物資的原因,日本人已經開始找柳忠義的麻煩,如今柳家已經接近破產,我認為組織上應該幫把手。”


    趙文天十分讚同的說道:“不錯,對於這樣的愛國人士,組織上應該提供幫助,”然後想了一會,為難的說道:“可現在日本人占領了天津,又進行了物資管製,這麽一大批東西,還被日本人盯住了,根本沒有人敢接手啊。”


    趙成德馬上說道:“我在想,我們部隊上嚴重缺少物資,是不是可以跟部隊上聯係一下,讓他們購買一些。”


    趙文天皺眉的說道:“部隊的確什麽都缺,可更缺錢啊,他們根本拿不出錢來購買,而且就算買了一些東西,也無法運出天津。”


    趙成德一想也是,思考了一會,就開口說道:“那組織上有沒有哪位同誌可以跟外國人搭上話,要是幫柳忠義找個外國買家,就可以解決問題。”


    趙文天搖了搖頭,平靜的說道:“組織上的情況我很清楚,根本無法跟外國人說上話,而且想要把布匹運出天津,一般的外國人也做不到。”


    趙成德歎氣說道:“難道我們一點辦法都沒有麽,連能幫忙的人都無法找到。”


    趙成德即是柳青的老師,也是她的上線,經過了兩年多的接觸,感情自然很深,所以十分想要幫助柳家。


    趙成德的話一說完,趙文天眼睛一轉,立刻笑著說道:“我們是無法給柳家幫忙,可不見得別人沒有辦法啊。”


    聽了趙文天的話,趙成德有些疑惑,便開口問道:“文天書記是什麽意思,難道你有了什麽辦法。”


    趙文天冷靜的說道:“你知不知道,剛剛成立的軍統局,已經派人來了華北,並且組建了一個華北區。”


    趙成德搖了搖頭,輕聲的說道:“我倒是不知道這個情況,不過這和柳家的事有什麽關係,難道軍統的人還會幫助柳家不成。”


    趙文天露出了一絲奇怪的表情,然後笑著說道:“難道你不知道,我們的柳青同誌,可還有一個未婚夫,這個未婚夫在軍統局裏麵可算是一個大人物了。”


    柳青既然加入了地下黨,自然要把家庭情況向黨組織表明,所以作為天津市委的一把手,趙文天自然知道這個情況。


    趙文天的話一說完,趙成德不解的問道:“就算如此又能如何,軍統局的勢力都在國統區,根本管不到天津的事,難道他的未婚夫還能過來幫忙不成。”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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