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往很俗套的故事,都給人一種無力感。


    短短幾行字,或許就是別人的痛苦和深淵,文字可以記錄,但卻無法完整地把苦難表現出來。


    阿珍的家人麵對天仙境的脅迫,寧死不從,村子裏的鄉親們也一起站出來反抗,但可惜的是,上蒼和諸神並不是憐憫世人,沒有奇跡出現,阿珍的爺爺和外公被活生生打死,而阿珍作為這次藥草減產的賠償,成為了那位天仙境的道侶。


    阿強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著阿珍被人帶走,這件事之後,他離開了。


    有人說他是懦夫,也有人理解他,畢竟在強大的實力麵前,妥協也是人之常情。


    隨著時間的流逝,村裏的人越來越少。


    男的都跑出去了,在村子裏不僅沒有安逸日子,更沒有變強的土壤,還隻能受到壓榨和欺負。


    有的拖家帶口跑了,有的家被拆散之後,和阿強一樣離開了。


    至於女的,但凡有些姿色的,都被那位天仙境收入了帷帳之中,一部分失蹤,另外一部分被他當做了玩物,送給了他的“好友”。


    種地,特別是幫別人種地。


    隻有一種下場,那就越種越窮,越種越家徒四壁,妻離子散。


    這些仙人,知道自己的資質,他們不渴望成為名動天下的大仙人,也不奢求能夠成為人上人。


    他們,隻是想活著而已,可即便如此,這也成為了他們的一種奢望。


    不拿刀劍,拿起鋤頭,不管你長什麽樣,在那些大仙人的眼裏,都沒有區別,都是耕地的牛。


    沒過幾年,阿珍被拋棄了。


    她就像一件精美的衣物,或者一件有趣的物品,當她的主人膩了之後,就會把她丟了。


    從此之後,阿珍沒了,不過城裏的青樓卻多了一位叫做紫菱的風塵女子。


    她就像是失去了靈魂一般,每天看著不同的男人爬上自己的床,拿著自己皮肉賺得的仙髓,一部分以匿名的形式轉交給了村裏的窮鄉親;而另外一部分,則是存了起來。


    對於一個心死的人,再多的仙髓,對於她來說都沒有任何意義。


    紫菱每天露出了笑臉,迎來送往,隻是為了有很多的仙髓,她無法修煉到更高的境界,隻能夠用仙髓請仙人去殺了那位天仙境。


    但有些事兒,不是努力就會成功,結局總令人窒息,她請的仙人,直接投靠了對方,於是紫菱被打了一個半死,毀了容,變成了一個醜八怪。


    那位天仙境沒有殺她,因為他知道,他的手段可以讓一些人活著比死了更難受。


    廢了修為,被毀了容的紫菱被丟在了青樓的後院,每天洗衣服,倒夜壺,即便是想死,都沒有任何的可能,總會有人來阻止她。


    終於,在這樣的日子過了一段時間後,一個人找到了遮著臉的紫菱。


    對方不要任何仙髓,答應去刺殺那位天仙境,他來隻是想告訴紫菱,這個仙界,還有人會出手,會看到他們的苦難。


    幾天後,天仙境被人當街錘殺,甚至連神嬰都被捏碎,魂飛魄散,不入輪迴。


    而那位兇手,居然被當時儒仙界的帝朝所通緝,痛斥他殺了一位“無辜”仙人,若是不將兇手“繩之以法”,那帝朝的尊嚴何在?


    於是,那位義士在帝朝的眼中,居然是大惡人,居然是人人得而誅之的大惡人!


    那位天仙境的強取豪奪沒有打倒阿珍,天仙境的折磨沒有打倒阿珍,青樓裏的痛苦日子也沒有打倒紫菱,可這口口聲聲說著保護小仙人的帝朝卻打倒了紫菱。


    就在紫菱想要在一個破廟裏自殺的時候,那位義士出現了。


    他受了很嚴重的傷,命不久矣。


    “阿珍,現在我終於知道了一個道理,咱們小時候,老人總說吃什麽補什麽,這是真的。”


    “吃什麽補什麽,所以吃苦成不了人上人,吃人才會!”


    “我知道紫菱就是阿珍,阿珍從來沒變過。我隻想在我死之前,最後看你一眼。”


    這位免費幫助阿珍報仇的人,正是阿珍不敢相見的阿強。


    “我……能親親你嗎?”


    看著氣若遊絲的阿強,此時在廟裏的阿珍終於說話了。


    “我很醜。”


    阿強來到了阿珍的麵前,拉開了遮擋住她臉上的布,看著那張被毀了的醜臉,臉上露出了笑容。


    “真美,和以前一樣,笑笑。”


    阿強輕輕地拂過阿珍那如同溝壑一般的臉,繼續說道:“我是活不了啦,你記得把我的頭砍下來,去獻給帝朝的大人們,領賞,活下去。”


    “活下去,才會有希望。雖然,希望很渺茫。”


    雷聲轟隆,似乎老天爺都在為這一對苦命人而悲哀,隨即傾盆大雨落下。


    在這轟隆的雨聲中,阿強閉上了眼,三魂七魄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帶去了冥仙界。


    阿珍聽了阿強的話,砍下了他的頭。


    她一隻手提著摯愛的腦袋,一隻手撐著傘。於暴雨中行走,傘是倒劃天空的船。


    這小船隨風飄搖,雷霆常伴,朝不保夕。


    她把阿強的人頭送去了,同時她也沒了。


    因為她把阿強的人頭送去,不是為了領賞,而是為了其它事。


    事後,帝朝的大官們沉默了,他們怎麽都想不通,一個醜女人,隻是人仙境的醜女人,哪來的勇氣刺殺帝朝仙官?


    飛蛾撲火、蚍蜉撼樹都很可笑,可總要有飛蛾朝著光明而去,總要有蚍蜉想著去撼動大樹,若是連想都不敢想,事情又怎麽會實現?


    阿珍死了,不過死的時候,是充滿勇氣的,她在倒下的那一刻,似乎看到了無數受到所謂仙官們壓迫的人站了起來,他們丟下了鋤頭,拿起了刀劍。


    同時,李樂平也緩緩蘇醒了過來。


    他睜開了眼,隻覺得一股無力感充滿了身體,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不是旁觀者,這壁畫讓他成為了阿珍。


    有些人總會說,你沒走過我走的路,所以無法感同身受。


    可現在卻更加殘酷,隻有當事人才知道那條路多苦,所謂的道,所謂的天本就不公平,隻有成為那個人,才能感受那個人的一切。


    所以,成為阿珍的李樂平隻覺得窒息,甚至提不起半點勇氣。


    他有武神血脈,甚至在人仙境的時候就可以和天仙境過招;他還有武神軀,未來不可限量。


    可那些普普通通的仙人呢?在李樂平看來輕鬆就可以跨越的天仙境,卻成為了他們的天塹。


    甚至,李樂平蘇醒後看著被自己點亮,散發著青色光芒的壁畫上撐著傘的女人,再也忍不住,眼淚從眼眶而出。


    這眼淚,是為了那絕望的壓製,可怕的宿命。


    同時,吳三和山行甲也緩緩蘇醒,兩人心情不好,麵如死灰,眼眶紅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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