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漢舉起了酒杯,李樂平也舉起了酒杯,嘴裏跟著嘟囔,“我有一壺酒,足以慰風塵……”


    “一杯……”醉漢慢慢地引導。


    他會寫詩,可他知道不能代替這小子寫詩,隻能慢慢引導他。


    “想想你現在的感覺,酒,給了你什麽感覺!”醉漢看著臉紅紅,已經醉了的李樂平說道。


    李樂平打了一個嗝,趴在桌上的他臉上出現了一抹苦笑。


    別說,這酒可比靈丹妙藥。


    他今夜這一喝,之前壓在他身上的那些事兒,就輕了不少。


    人,始終不能一直把自己繃得太緊,要張弛有度。


    而今夜的酒,給了他別樣的感受。


    “一杯……”


    “一杯展愁腸,一杯……泄離恨……”


    李樂平在醉漢的引導下,緩緩站了起來,手裏拿著酒杯,紅著臉看向了窗外。


    “一杯……枕風月,一杯……”


    他的聲音突然低沉了下來。


    “奠鬼魂。”


    “那百杯呢?”此時醉漢反而不像是醉漢,雙眸一亮,看著醉醺醺的李樂平說道。


    “百杯……酬知己!”


    李樂平說著,一轉身,把酒杯對向了醉漢。


    醉漢“哈哈”一笑,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千杯不沉淪。”


    “萬古皆寂寞,醉鄉暫安身……”


    李樂平如同開悟了一般,不用這醉漢提醒,依照自己的心境,都給寫了出來。


    甚至,後麵還續了幾句。


    醉漢聽著李樂平所寫的詩文,眼眸越發的亮。


    “不錯不錯,雖然比我還差點,但也不失霸氣。”


    醉漢說著,拍了拍李樂平的肩頭。


    眼看著天光乍破,續詩快要結束,醉漢直接伸出了手,拍在了李樂平的背上。


    李樂平之前就沒喝過多少酒,今夜一喝,加上此時冷風一吹,肚子裏頓時一陣翻江倒海,什麽黃湯,珍饈玉食全都吐了出來。


    吐出來的李樂平頓時清醒了不少,他看著周圍的花魁,看著堆在地上快要成一座小山的酒壇子,有些不知所措。


    “愣著幹什麽,你不是要去續寫詩文嗎?你不是想進入那個狗屁稷下學宮嗎?去啊!”


    清醒過來的李樂平,沒了方才續寫詩文時的自信。


    所謂酒壯慫人膽便是如此,隻要喝了酒,就能做出一些平時不敢做的事兒來。


    “我嗎?”


    “難不成是我?”醉漢瞪大了眼睛。


    “可……”


    “可什麽可?你喝酒的時候,不是寫得挺好?”


    李樂平聽得這話,仔仔細細地迴憶著之前發生的一切,臉上慢慢露出了笑容,同時也有不可思議之色。


    他從沒想到,自己有一天還能寫詩。


    “結賬!”


    李樂平大喊一聲,酒樓的老板立馬跑了出來。


    昨夜發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裏,李樂平寫的詩他也聽到了,知道這二位都不是一般人,急忙說道:“二位先生,續寫詩文要緊,這些薄酒不用記掛!”


    老板又不是傻子,若是這二人真的能夠在白布上留下詩文,今夜的事兒若是傳了出去,必然又是一樁美談,他這生意會更好!


    李樂平點點頭,正要從窗外出去,卻被醉漢拉住。


    “急什麽,無酒就無詩,既然寫詩,何不帶上酒?”


    酒樓老板聽聞,立馬丟來了兩壇子酒。


    李樂平嚐到了酒的滋味,隻覺得心中暢快,便直接抱住了酒壇,朝著臨江樓而去。


    至於醉漢,同樣抱上了酒壇,緊隨而至。


    ……


    眼看著天就要亮了。


    按照之前的規矩,隻要天一亮,比試就結束,就要選出魁首,給出獎勵。


    雖然這臨江樓的主對這次的續寫不太滿意,但規矩就是規矩,按照目前的詩文來說,楊戩所寫的詩文最好。


    所以,他看向了楊戩。


    “這位公子,如何稱唿?”


    “免貴姓楊,大家都叫我二郎。”楊戩想了想,換了一個名字。


    “好,既然如此,那我宣布,這次續寫楊二郎公子……”


    “等等,還有人沒寫!”


    一道聲音傳了過來,打斷了這位臨江樓的主人。


    反正這次的詩文他也不滿意,也不介意多看看接下來的詩文。


    而且,他們臨江樓之前都是以天亮為準,此時天還沒全亮,倒也不算壞了自己的規矩。


    “哦?那請!”


    李樂平聽得這話,一手拿著酒壇子,一隻手拿著沾了江水的毛筆,來到了之前楊戩所寫詩文的白布上。


    倒不是李樂平故意選的,恰好而已。


    畢竟此時所有白布都寫滿了詩文,但這塊白布上的字跡最清晰,李樂平此時頭還有點暈,也沒管那麽多。


    李樂平深吸了一口氣,單手提著酒壇的他猛地灌了一口酒,邊寫邊念。


    “我有一壺酒,足以慰風塵。”


    “一杯展愁腸,一杯泄離恨;”


    “一杯枕風月,一杯奠鬼魂;”


    “百杯酬知己,千杯不沉淪。”


    “萬古皆寂寞,醉鄉暫安身;”


    “鯤鵬高飛去,振翅絕昆侖。”


    “且做謫仙人,舉劍斬天神!”


    李樂平說完,最後一筆落下,筆如利劍,充滿了對無天的恨意。


    一筆落下,白布破!


    同時,楊戩所留下的字跡慢慢淡化。


    雖然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但李樂平的詩文一出,高下立判!


    原本臉上充滿落寞之色的臨江樓主人,看到李樂平所寫詩文,臉上終於有了笑意。


    “諸位,這第一,該是何人?”


    臨江樓主人大袖一揮,看著下方前來捧場的文人墨客,輕聲問道。


    眾人的目光,全都聚在了李樂平的身上。


    就連楊戩,都看著李樂平最後一句出神,臉上露出了笑意,頻頻點頭。


    “且做謫仙人,舉劍斬天神!”


    這種霸氣,就連他都沒有。


    他們今夜大多人,聽到我有一壺酒,都朝著情愛愁思去寫,李樂平卻寫得霸氣,自然脫穎而出。


    “恭喜!”


    楊戩不失風度,朗聲祝賀!


    臨江樓主人微微點頭,隨後拿出一壺被封起來的酒,這文廟聖賢們喝的酒,直接被他朝著李樂平丟去。


    李樂平正要接酒,一道身影直接在半空中搶過了這壺酒。


    看到拿酒的人是幫助自己的醉漢,李樂平微微一笑,甚至朝著他招了招手。


    醉漢打了一個哈欠,看著手中的酒壺,懸在空中呢喃道:“不就是那幾個糟老頭子喝的酒嗎?有什麽稀奇的。”


    在眾人的震驚中,隻見他直接破開了壺上的封印,將這一壺能增強百年法力的酒直接倒入了江中。


    “我有一壺酒,足以慰風塵;傾盡江河裏,贈飲天下人!”


    說完,深吸了一口氣,大笑三聲。


    這一幕,豪氣萬丈,震驚眾人。


    “小子,搶了你的酒,不會怪我吧?”


    “怪你?豈不是顯得我小氣?”


    臨江樓主人看到這一幕,不僅沒有生氣,還越發開心。


    不拘小節,狂放不羈,正得他心意!


    “兩位皆是詩中仙,敢問兩位先生名諱?”


    臨江樓主人方才稱唿楊戩為“公子”,而當看到李樂平和醉漢的詩後,卻稱唿兩人為“先生”。


    在儒仙界,隻有文采折服他人之人,方能被稱之為“先生”。


    李樂平想了想,還是報出了自己的真名。


    “李樂平。”


    反正同名同姓的人很多,道仙界到目前為止也沒有對外宣布武神一脈異世子活著的事兒,他便沒必要隱藏。


    用真名行事,或許還方便武神一脈找到自己。


    而那醉漢則是打了一個哈欠,伸了一個懶腰。


    “在下……”


    “承天一散人!”


    說罷,眨巴著眼睛看向了李樂平和臨江樓的主人。


    “李兄,咱們繼續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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