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尋看著這個瞎了眼的小和尚,除了這光禿禿的腦袋之外,哪裏還有其它地方像是和尚。


    “佛……爺?”


    善尋有些不確定地問了一句,這兩個字,別說善尋喊的有些尷尬,就算是其它人,聽起來也覺得怪怪的。


    小乞丐摸了摸自己光禿禿的腦袋,隨後又將假發戴在了頭上,歎了一口氣說道:“算了算了,我也感覺怪怪的,這事兒你可不能對其它人說啊!出家人不打誑語,你得發誓!”


    善尋被這小乞丐纏得沒辦法了,隻能高舉著手,當著小乞丐的麵發了誓,小乞丐這才放過善尋。


    “至於我,你想怎麽喊就怎麽喊。”


    隨後又一拍腦袋,直接跳了起來。


    “對了,我好像有名字,姓金名覺喬。”


    小乞丐眉頭上出現了很多河道,他一邊想著,一邊撓著腦袋,輕聲呢喃著。


    “金覺喬……金覺喬……”


    “這個名字怎麽有些奇怪,不像是一個正常的名字。不行!”


    說罷,腦袋搖得和撥浪鼓似的。


    “不行我是正常人,我可不承認這個名字。”


    看著麵前奇奇怪怪的小和尚,善尋深吸了一口氣,撫了撫自己的額頭。


    “這樣吧,那我叫你小金。”


    小乞丐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畢竟名字什麽的對於他來說隻是一個代號而已,想叫他什麽他都不會在意,隻要他知道是在叫他就行了。


    “隨你。”


    善尋看著小金,又揉了揉他的頭發,惹得小乞丐急忙護住了自己的假發。


    “那你現在跟著我走,去換件衣服,好好洗個澡。距離大婚隻有三天了,我今晚就先帶你上山。”


    “沒問題。”小乞丐一口答應了下來,又急忙補充了一句,“對了,你去給我買幾件衣服來,我可不穿僧袍。走到哪兒都被人叫小禿驢,那多難聽啊!”


    別看這小乞丐現在一窮二白,沒什麽可圈可點之處,可要求卻不低。


    “好!”


    善尋實在是沒辦法了,隻能一口答應了下來。


    澄空大師看到善尋把小乞丐小金給領迴了客棧,是一臉的晦氣。


    澄空大師雖然說不上溫文爾雅,待人接物自有一股子痛快和義氣在其中,見過澄空大師的人,都說澄空大師不是一個難相處的人。


    而且,澄空大師本身就來自於草莽之中,所以更不存在什麽看得起誰,看不起誰的問題。


    有些時候,小乞丐他反而更會高看幾眼;而高高在上的修仙者和地位非凡者,他反而有些看不上。


    可麵對這小乞丐,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怎麽迴事,看不順眼就看不順眼,直唿這小子是“討債鬼”。


    “討債鬼”這三個字澄空大師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喊出來,他一看到小金,就覺得他應該是討債鬼。


    小金也沒生氣,隻是打了一個哈欠說道:“大禿驢,我怎麽感覺你差我錢了。說,你是不是認識我!”


    小金雖然看不見,但指人倒是準得很,冷哼一聲後,手指準確地指向了澄空大師那泛著光的大腦袋,好像真的是澄空大師的債主一般。


    “認識你娘個鳥,老子從沒見過你!”興許是喝了些酒的緣故,澄空大師頓時火氣上來,罵了一句。


    “你個小東西,我差你什麽,你說啊!我何年何月和你借東西了,有何憑據,說啊!”


    澄空大師紅著臉,腆著一個大肚子,雙手插在了腰上,看著小金說道。


    小金被這一問,張了張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要說憑證,他真沒有。


    至於什麽時候麵前的大和尚差他什麽東西,他也記不起來。


    可偏偏當他遇上澄空大師之後,他就覺得澄空大師差了他東西。


    這種感覺,就和男女之間互生情愫一般,沒道理可講。


    “不對啊,我總感覺你差我東西。”


    小金手裏拿著破碗,杵著竹杖,嘟囔了一句。


    “差你大爺,滾!”


    澄空大師聽到這話,朝著小金吼了一嗓子,善尋見狀急忙拉著小金迴到了自己的房間,讓人來給他準備洗澡水和衣物。


    當小金離開後,澄空大師狠狠地拍了拍自己那泛著光的腦袋,有些疑惑地嘟囔道:“不對啊,我是不認識這小子,怎麽總感覺差他什麽東西。”


    “算了,不管他!”


    澄空大師說完,便迴到了房間睡覺醒酒去了。


    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晚上,善尋已經離開了,給他留下了一道玉符。


    這倒也正常,澄空大師是代表懸空寺去參加婚禮的。而善尋,現在算是青山的外門弟子,善尋自然要提前上青山去幫忙。


    如今青山麵臨一件喜事,為了防止有意外發生,所以賈不貪請了很多人來青山守著。


    不過這些人也早就知道善尋的存在,看見是他來,便直接放行,一路暢通無阻。


    他和小金,是申時(下午3點到五點)離開的,來到青山書劍峰上,一輪斜陽還歪歪斜斜地掛在了遠處,給天空鋪上了一條紅色的絲綢。


    七先生此時正在釣魚,程錦彥在一旁練劍。


    如今程錦彥一直在書劍峰上,七先生也悉心教導,不過七先生指導不了他怎麽修煉,隻能教他怎麽用劍。


    七先生的路,一般人模仿不來。


    而尋常的修行法子,七先生也不甚了解。


    程錦彥所站在的地方不遠,他一劍刺出,必須要打破遠處的山石,但卻不能驚動七先生魚竿下的魚。


    七先生的身旁放著一根竹竿,隻要程錦彥出劍有問題,七先生便會拿起竹竿打在他的小腿上。


    要是吳三和李樂平在,肯定會使壞,讓七先生多打幾下。


    不過這二人現在都在幫忙,自然沒時間來書劍峰。


    程錦彥一劍刺出去,遠處的山石崩裂,而小溪邊的七先生依舊沒有動,那根竹竿放在了他的身旁。


    程錦彥鬆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突然,七先生拿起了竹竿,嚇得程錦彥心裏一驚,隨後在他的心驚膽顫中,程錦彥眼睜睜地看著這一棍打在了躲在暗處的一條黑狗身上。


    還沒等他完全放鬆,七先生的竹竿又落在了他的小腿上。


    “這次罰你,不是因為你練的不好。你現在用劍,算是過關了,劍鋒之利凝聚於一處,不會四散;罰你,是因為它想著陷害你,摸到了你身旁你都不知道。”


    程錦彥看了一眼黑虎,黑虎齜著牙,朝著程錦彥搖了搖尾巴。


    它就是想做李樂平和吳三沒做的事兒,但沒想到它自己也要付出代價。


    “好了,今日練劍到此結束。”


    七先生說完,程錦彥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隨後黑虎到了小溪旁,看著七先生的魚竿,直接跳了下去,在裏麵撒歡。


    七先生正要給黑虎兩巴掌,卻看到小清秋也跑了過來,一起跳進了小溪中。


    看著一臉開心的小清秋,七先生收起了臉上的肅容,轉而多了一抹笑容。


    黑虎敢來挑釁七先生,敢來搗亂,肯定是有所依仗的。


    而它的依仗,就是小清秋。


    七先生放下了手,無賴地搖了搖頭,收起了魚竿。


    就在這時,善尋來了,帶著小金來的。


    原本正在水中撒歡的黑虎頓時一愣,歪著腦袋看向了小金。


    小金此時洗幹淨了,洗幹淨的臉甚至還有幾分慈祥之意,穿著錦衣的他靜靜地站在了一旁,夕陽餘暉給他鍍上了一層光。


    善尋急忙把小金的來曆和七先生說了,七先生歪著頭看著小金,小金感受到了七先生的目光,微微點了點頭。


    七先生眉頭一皺,隨後伸出了手按在了小金的腦袋上。


    小金也沒有反抗,任由七先生的力量朝著他那瞎了的雙眸而去。


    七先生眉頭一皺,臉色一變,隨後收迴了手。


    “天瞎之人,雙眸之中有一股強大的力量,你是何方神聖?”


    七先生一臉戒備地看著小金。


    “我不知道,我醒來自己摸索過來的,找我的狗。”


    “那你感應到了你的狗了嗎?”七先生沒有先質疑,直接問道。


    “感應到了,它離我不遠。”


    七先生和善尋聽到這話,同時看向了在水中呆住的黑虎。


    緊接著,黑虎猛地朝著小金跑了過來,將他撲倒在地,伸出了舌頭不停地舔著小金的臉。


    小金一把推開了黑虎,怒罵道:“狗東西,還讓我來找你,你也不來找我!”


    黑虎聽得這話,一臉委屈的樣子坐在了地上,尾巴搖得就像是農田裏的水車一般。


    “好了,雖然我不知道你是誰,也不知道我是誰,但我知道你是我的狗。現在,你願意跟我走嗎?”


    “我總感覺,我來到這兒,是有一些事情要完成的。”


    小金話音剛落,黑虎點頭如搗蒜,不停地圍著小金打轉。


    要是吳三看到這一幕,肯定會嫉妒得雙眸發紅。


    “七先生,您願意讓它跟我走嗎?”


    在來的路上,善尋自然和小金介紹了一下七先生。


    對於七先生這樣的人,小金自然是十分尊重,也不會亂罵人了。


    “那是它的事兒,我隻是有些好奇,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誰?”


    “我隻知道我叫金覺喬,我的記憶殘缺不全。”在七先生麵前,小金肯定實話實說。


    “沒聽過,不過我感覺你是某個大人物沉睡蘇醒,但要是沉睡蘇醒,那為什麽是小孩模樣?而且,現在雙眸之中有一股我都無法解開的力量,但身體卻沒有任何的力量。”


    “我也不知道。”


    七先生一臉疑惑地看著小金,隨後看向了黑虎。


    “他真是你主人?”


    黑虎沒有絲毫猶豫,立馬點頭。


    要知道,之前吳三想當它主人,結果是黑虎反而要當吳三的主人;而現在看到這小金,黑虎卻毫不猶豫地承認了此事。


    “那他是誰,你知道嗎?”


    黑虎嚎叫了兩聲,小清秋立馬說道:“黑虎也不知道自己是誰,怎麽可能知道他是誰,不過黑虎說,他有種感覺,麵前的人就是它的主人!”


    七先生又扭頭看向了小金,小金想了想說道:“其實,方才它和我說話了,我不知道怎麽做到的,但我可以肯定,它是我的狗!”


    這一人一狗,實在是有些怪異。


    “那吳三呢?”


    七先生立馬想到了自己青山的弟子。


    黑虎嚎叫了兩聲,小清秋幫它說道:“黑虎說了,它和吳三本來就不是主仆關係,而是朋友。況且,現在吳三有山行甲。”


    七先生微微一笑,當初他讓山行甲跟著吳三,就是知道黑虎想當吳三主人的事兒。


    “行,你要離開,我也攔不住你,離開的時候,金劍峰會給你送份禮物。”


    “對了,你們什麽時候走?”


    七先生從來不會勉強別人,走和留,都是自己的選擇。


    黑虎嚎叫了兩聲,似乎是在和小金交流著。


    小金聽到黑虎的話,隻能一臉歉意地朝著七先生鞠了一躬。


    “我也想參加婚禮,可現在我那感覺越來越強烈,這修行界將有大難。所以,我們必須盡量早點去拿到屬於我的東西。”


    七先生眉頭一皺,大喜的日子在即,這話實在有些不體麵。


    不過看在小金是小孩的份上,七先生也沒和他計較。


    “行。”


    “你們的山很重要,不能出事情。我剛上這座山的時候,就感覺到了。所以,不久後我會帶著黑虎迴來請罪。”


    小金說著,突然朝善尋伸出了手。


    “黑虎說有一塊令牌在你身上,借我一用。”


    善尋自然知道小金說的是冥界令牌,他不是舍不得這令牌,隻是舍不得令牌中沁棠公主的魂魄。


    “我會還你的,保證裏麵的人沒事。”


    小金生怕善尋不相信,直接咬破了自己的手指,隨著他鮮血的流出,冥差的令牌便自行飛了出來。


    善尋看到這一幕,也知道這令牌在小金身上比在自己身上有用,便點了點頭。


    隨後,小金頭也沒迴,黑虎有些眷念地看了一眼眾人,還是咬咬牙跟著小金下了山。


    在小金離開之時,一句話飄在了七先生的耳旁。


    “七先生,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福禍變化無常,若是我們趕不迴來,七先生不要放棄。”


    雖然這小金在善尋他們看來,極大可能是騙子。


    可七先生卻覺得,這小金深不可測。


    “金喬覺,這名字好像有些熟悉?”


    七先生呢喃了一句,但想不起來,索性就不想了。


    與此同時,身上紅毛濃密的正在睡覺的梅花五十六睜開了眼睛,急忙算了一卦。


    “不好,大禍將至!”


    西方的泥菩薩,天機老人也同時感覺到了危機的到來。


    羅刹界,天煞已經做好了準備,來到了虛空之中,準備打開羅刹界和古天玄界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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