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投來一個帶著怨念的眼神,眉頭微皺,噘起自己的嘴巴,兩片薄唇倒是粉嫩的很,像一朵大大綻開的喇叭花,渴望著被人采擷。


    難得見他如此可愛,比花果山的桃子還要可愛,實在心動無比,沉迷於絕世大可愛的無敵嘟嘴殺中,內心早已經笑開了花。一時間忘記迴應,那猴頭看我半晌隻顧羞澀,急不可耐地主動靠近,捧住我的雙頰,一低頭,如願吻上了意中人的朱唇。


    見此情景,猴兒們激動地喊叫起來,手舞足蹈。大猴兒捂住小猴兒的眼睛,小猴兒非得扒開個縫來瞧,一個個上躥下跳,嬉笑連連。


    他的吻炙熱勇猛,一次次被灼燙的失了心智,仿佛身在雲端,一切如夢似幻。緊緊抱住他強健的身子,極其安心,極其美妙。


    愈加確信,我愛的,不是深藏心底的情懷,也不是字裏行間的虛幻,而是,他有血有肉的身體,獨一無二的靈魂。是他眼底的光,唇角的笑。是他放浪形骸的灑脫,單純質樸的心性。


    以及,他愈挫愈勇,永不認輸的倔強。


    他血氣方剛,對萬事萬物都有很大興趣,對我的愛更是傾盡所有,毫無保留。他越來越像個小孩子,痛了會躲在我懷裏哭,高興了會抱著我撒野轉圈,遇到愁眉不展的事情,也會尋求我的幫助,他的一點一滴,慢慢的,全部與我密不可分。


    但他也是個少年,喜歡炫耀自己的神通,時常四處招搖闖禍,需得人去捧著,嗬護著,將他視若神明一般崇仰著。


    猴子愛吃醋到了極點。記得有次,我與他某個兄弟問了聲好,見人家性情敦厚,便多塞了幾個果子。孫悟空醋壇子當時就倒了一地,問我為什麽要對人家笑。笑便罷了,怎又笑的那麽溫柔和善。況且大家都是一樣的,為什麽就獨獨多給他塞了果子。


    我很是奇怪,凝噎許久,心道怪哉,因見他生氣,不敢多言。


    他那兄弟嚇得從此再沒有同我說過一句話,連麵也見不得一次了。


    朱明承夜,寒來暑往,時間飛快地悄然流逝。


    春花秋月與他皆看遍了,一迴頭,聞聽有人羨慕的戲言,道是花果山的大王與夫人如膠似漆,整日出雙入對,日子過得比天上的神仙還要逍遙。


    但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你瞧瞧孫悟空,他近日悒悒不樂,原來是為一件事情頭疼起來。


    況逢閑時,他總是盯著我的肚子發呆,再過不久,必會十分鬱悶地問:“之心,俺從來沒有偷懶過,你的肚子,怎麽一直就沒個動靜呢。”


    為此覺得十分愧對他,傷心不已,原本想給他生好多好多小猴子的,奈何天不遂人願,也怪自己不爭氣,試了好多方法都沒有用。


    直到有一天,我忐忑地問:“哥哥,會不會,是你的問題。”


    如同一聲驚雷從天而降,他當即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中,連洗了好幾個涼水澡才冷靜下來。


    隆冬,花果山迎來第一場雪的時候,孫悟空說他做了一個夢。


    說是夢,但身處其境,頗有幾分真實。他直言自己被陰間的黑白無常索去了魂,那兩位鬼使稱其陽壽已盡,將他一路拘去了幽冥界。是他大顯神通,在生死簿子上勾去了猴屬之類的所有名號,一路棒打而出,才迴了仙山。


    此事說與猴兒們聽,猴兒們驚奇無比,想是大王無上神通,感其恩德,皆磕首禮謝。孫悟空此舉無異於救他們逃脫輪迴,往後,他們再也不必受生老病死之苦了。


    猴頭又問我,托著腮:“之心,怎沒有看到你的名字?”


    飲著茶,聞他問詢,撇撇嘴,顧左而言他:“生死簿上那麽多名字,定是你一陣眼花,漏掉了吧。不礙事,我畢竟小你許多,日子長著呢。”


    孫悟空撓撓頭,細細一品,眼珠子瞄向我,鼻頭一皺:“不應該。”


    說罷逼近了些:“之心,說實話,你到底叫什麽名字。”


    於我而言,名字不過一個代號。之前扯謊誆他,是我意氣用事。本以為早已經風平浪靜了,哪曉得現在被提溜出來。不過此一時彼一時,內心糾結須臾,訕笑看著孫悟空,放下杯子,諂媚地替他揉了揉肩,打著哈哈:“不重要不重要,現在這個名字,不是也挺順口的。”


    孫悟空氣唿唿哼一聲,別過頭:“你,你果然是在騙俺。快快從實招來,你究竟姓甚名誰,若不一五一十說了,俺可饒不得你。”


    扭捏著,挽住他胳膊,眼珠一轉:“哥哥,姓自然是隨著你姓了。”


    “不聽不聽,這個不聽。”他連連擺手。“你與老孫夫妻一場,有什麽是不能說的,連自家名諱都要隱瞞,想來你根本就沒把俺往心裏麵放。”


    見他又要耍小孩子脾性,將他手腕抱得更緊了,連連哄道:“哥哥哥哥,我說就是,說就是。”


    他一本正經地看過來:“你說。”


    略略思索,迴道:“我姓顧,喚做傾城。當初因懼你容貌,恐怕你找麻煩,所以才說了虛言。絕對沒有刻意欺瞞的意思,哥哥,不生氣了。”


    一字一句誠懇坦白了,那猴頭才滿意地垂下眸子,懲罰性彈了我一個腦瓜嘣,道:“原來是顧家的臭丫頭。”


    吃吃一笑,認準他刀子嘴豆腐心,小貓一樣的黏在他身上:“現在是你的孫夫人了。”


    他咂了咂嘴,思忖著:“你名字腔調太高,不如之心喚著親切。”


    我不解,狐疑地問:“哥哥,你什麽意思?”


    大約他原本沒有什麽意思,被我自己解讀的亂七八糟,故而語氣也不太友善。


    待孫悟空反應過來,他忍俊不禁,笑的前俯後仰,那求生欲也是極強:“沒什麽意思,沒什麽意思,俺夫人國色天香,萬中無一,依老孫所見,區區傾城二字,根本無法將你的美貌詮釋淋漓。”


    死猴子,嘴巴跟抹了蜜一樣。我高高昂起下巴,故作不滿:“你看,我不說你就生氣,說了吧,你又這樣嘲笑。你太壞了。”


    孫悟空一把擁過來,眼睛裏閃起明珠一樣的晶亮光彩,語氣認真了幾分:“絕無嘲諷之意,夫人的名字,除了你,沒人能當得起。”


    確實心生歡喜,卻麵不改色,揪一揪他的耳朵:“口是心非。”


    他道:“傾城這名字固然好,往後還是喚你之心,名字聽著聽著就順耳了,俺也順口,一順口就改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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