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快別說了!”


    “我還說不得她?她算什麽東西?仗著同我長得像,便想踩著我上去!心比天高,眼皮子又淺!便是打死了,也沒什麽可惜!”


    “王府的規矩,本宮今日算是見過了。”雲予微看向丹梅,意味深長地道。


    丹梅頓時麵上火辣,厲聲喝道:“寒月!你越發不知道規矩了!”


    “你算是哪根蔥?又不是公子院裏的,我還怕你?!”寒月大約是心中有怨氣,對著丹梅亦是不假辭色,“便你是郡主跟前的紅人,也不該插手管到三公子的院子裏!”


    “嫡親的兄妹之間尚且還伸不了這麽長的手,你算是什麽?”


    “郡主身邊待得不好?倒是把自己當姨娘!”


    寒月的話越說越難聽,她本就是個潑辣人,現在越發起勁兒,竟是要狠狠罵了起來。


    白蘇看著寒月那張與茵濃相似的臉,氣得臉色發白——安南王府的人,好生無禮!


    “姑奶奶,可別亂說話了?”


    “你沒看這院子裏已經跪了一地了?”


    有跪著的仆婦哪裏敢還叫她這麽肆無忌憚地說下去?當即飛撲過來,想捂了她的嘴。


    結果寒月年紀輕,身子也靈敏,竟是靈巧地躲過了那些仆婦的拉扯,直接坐在了地上,拍著大腿哭道:“我管你們是誰?還能不讓我說話不成?”


    “我從小就跟著三公子,你們就看我都不順眼,要將我拉下去!”


    “你……”


    丹梅沒想到寒月竟是如此潑辣不知道收斂,剛想要出聲叫人把她捂了嘴拉下去,雲予微卻是輕輕抬了手:“不用,你讓她說完。”


    白蘇的臉色更是鐵青。


    “娘娘,這些汙言穢語聽不得。”白蘇手心已經浸出了冷汗。


    雲予微瞟了她一眼,輕笑道:“錯了。”


    “這些話,倒像是專門說給我聽的。”雲予微道。


    白蘇不明所以,隻是下意識地護在雲予微前麵——安南王府的人,看著都病得不輕,誰知道她們能做出什麽樣的事來?


    寒月依舊在地上拍著大腿嚎哭著,茵濃自寒月出來以後,便跪在雲予微麵前,再不敢出聲,整個人顫抖得仿佛下一瞬就要暈了過去。


    寒月的獨角戲唱了半天,沒見有人來扶她,也沒有人來勸她,當即就有些沒意思了起來。


    她擦了一把眼淚,惡狠狠地看向茵濃:“你這小賤蹄子還不過來?!”


    茵濃瑟縮了一下,求救一般地看向丹梅,丹梅移開了目光。


    茵濃咬了咬牙,又看向雲予微。


    雲予微溫聲道:“你就在這兒。”


    茵濃的神色頓時安定了許多,隻是心中的愧疚更甚,她柔順地跪在雲予微麵前,再無之前的執拗與傲氣,頭低低地垂了下來。


    而寒月叫了茵濃幾次,都不見茵濃過來,當即又惱了。


    她順著茵濃的方向望去,隻見一個清麗的女子站在丹梅之前。


    那女子一襲水藍色衣裙,裝飾簡單,眉彎似月,眸亮如星,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整個人卻美得如同一株出水的芙蓉花一般。


    明明她穿得簡單,卻又不知道為什麽,透出一股上位者的高貴與睥睨。


    寒月望著她與茵濃有幾分相似的眉眼,心中的惱恨愈發旺盛。


    “怪不得你這小蹄子敢忤逆我!”寒月一個箭步衝了過來,“原來是找到了新靠山!”


    “你這個蠢貨,自己不中用,以為靠著新人就中用了?”


    “她長得這個騷狐狸樣子,爬上了三公子的床,還有你我什麽地方!”


    “啪!”


    白蘇一個箭步上前,在寒月拉拉扯扯茵濃和雲予微之前,一個巴掌甩到了寒月臉上。


    寒月這些日子被楊宏成看中,頗為受寵,她本身性子又潑辣,會吃醋亦會撒嬌,將楊宏成拿捏得可以,她的日子甚是好過,別說打她了,她在楊宏成的院子裏一向可以打罵別人而沒人敢管束。


    結果眼前這個膽大包天的女子,居然敢上來狠狠地就打她!


    寒月不可置信地看著白蘇:“你好大的膽子!我殺了你!”


    “你好大的膽子!”白蘇怒道,“你是個什麽東西,也敢在貴妃娘娘麵前胡說八道?”


    “來人,先把這個刁奴拖下去,把她的舌頭拔了!”白蘇要被怒氣衝昏了頭腦。


    雲予微靜靜地看著寒月,目光冷得仿佛淬了冰。


    寒月猛然打了一個寒噤,突然明白了過來。


    “貴妃娘娘饒命,貴妃娘娘饒命!”


    她方才是編排了貴妃娘娘什麽話!


    寒月後悔不迭,隻衝過來狠狠地磕頭:“貴妃娘娘,奴婢豬油蒙了心,奴婢有眼不識泰山,奴婢沒什麽見識,慣來隻會爭風吃醋,衝撞了貴妃娘娘,貴妃娘娘饒命!”


    雲予微卻淡淡道:“抬起頭來,讓本宮看看你的長相。”


    白蘇的心頓時沉了下來——雲予微看出來了。


    寒月心中惴惴不安,卻不敢不聽從,隻是慢慢地將頭抬了起來。


    她確實有資本這麽囂張——她長得確實漂亮。茵濃與她,有著幾分相似,卻又不同。寒月美得更濃烈些,而茵濃則更文氣一些,這二人好比一枝紅玫瑰與一枝白玫瑰,長得相像,卻又大為不同。


    “她是什麽時候來的?”雲予微問道。


    “這……”丹梅神色有些不自在,“三公子嫌院裏的人蠢笨,伺候得不盡心,入京以後才又著人買了她來。”


    “茵濃姑娘呢?”雲予微又問道。


    “她卻是從小就在王府的。”丹梅道。


    雲予微淡笑:“茵濃姑娘生得好相貌,怎麽從前沒被三公子看中呢?”


    丹梅訕笑:“娘娘這叫奴婢怎麽說呢?”


    茵濃卻是擦了一把淚,怯怯開口道:“王府裏王妃管束得嚴,奴婢不得近到三公子麵前。”


    “行宮裏沒人能管束三公子,奴婢……”茵濃咬了咬唇,越發把頭要低進塵土裏,“奴婢一時異想天開,以為能夠趁此爭個名分,以後再不用幹些粗活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瑟縮著,整個人愈發可憐了起來。


    寒月在一旁覷見她這般怯怯模樣,幾乎要將牙給咬碎了。


    “好。”雲予微微微一笑,而後臉色陡然一遍,“把她們都先關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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