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沒護住她。”秋言那雙對未來充滿了無限希望的眼睛仿佛在虛空中看向了雲予微,氣血一陣翻湧,雲予微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娘娘!”


    “姐姐!”


    雲嵐潦草地見了寧昭,就迫不及待地往鳳澤宮來了;寧昭指望著他能在雲予微麵前說好話,親自陪著來了。


    “你姐姐急著見你,都出來迎你了,”寧昭看著一襲天青色衣衫的俊秀少年,不由地有些吃味兒,“平日裏朕去鳳澤宮可沒這待遇。”


    “那是當然!”神醫穀的人從來瀟灑,雲嵐又少年心性,當下不免得意。


    正要自誇幾句,卻遠遠地看見,那抹熟悉的身影搖搖欲墜。


    寧昭滿麵的笑容頓時凝注,箭步上前。


    雲嵐更是狠狠地瞪了寧昭一眼,腳尖一點,竟是直接施展輕功,直衝雲予微而去。


    “我的雲公子欸!”德福公公拖著胖乎乎的身體,在後麵喊得氣喘籲籲,“宮裏可不讓動功夫!”


    “陛下,陛下小心腳下!”


    操碎了心的德福公公,跟著大步流星的寧昭到了雲家姐弟二人麵前時,已經上氣不接下氣。


    “怎麽迴事?!”寧昭一眼看去,雲予微今日很顯然刻意打扮過了,可現在,連口脂都遮不住她的虛弱,唇邊浮著青白。


    他心中一緊,伸手便要將雲予微帶進自己懷中;雲嵐卻緊緊環著雲予微,猛然向後退了一步。


    “你對姐姐做了什麽?!”雲嵐的眼睛裏簡直要噴出火來,“你居然給她下毒?!”


    鳳澤宮中。


    寧昭在寢室外不停地踱步,一雙原本多情的桃花眼中全是狠戾和焦躁,他不時地往門內看著,目光簡直要化作刀劍將這道門給砍成碎片,也好讓他能隨時關注到寢室內的情景。


    多麽可笑啊!


    躺在病榻上中毒了的是他的心愛之人,把脈診病的是他的小舅子,可他這個丈夫卻被拒之門外,隻能在外麵焦急地等著。


    “我不信你。”雲嵐進寢室前,看他的目光仿佛在看仇人,“是你把姐姐害成這樣的!”


    寧昭已貴為一國之君,早就不是當初那個不被看重的落魄王爺了。


    如今,敢這樣跟他說話的,估計也隻有雲家姐弟了。


    饒是如此,德福公公還是腿腳一軟,直接嚇跪了:“雲公子童言無忌!”


    雲嵐隻是厭惡地看了這主仆二人,轉身就把寢室的門合得嚴絲合縫。


    寧昭當然可以直接讓人把門打開,隻是……有何意義呢?


    他當然惱怒雲嵐如此不識時務,可又忍不住慶幸,若是沒有讓雲嵐入宮,那何時才能發現雲予微中了毒呢?


    如此滿心焦躁和不安,他卻隻能在此踱步。


    “秦姑娘,秦姑娘,請止步,陛下吩咐任何人不得出入鳳澤宮!”外麵隱隱約約傳來了內侍的阻攔聲。


    德福公公覷著寧昭的臉色,悄悄移步,朝外麵的人做了個手勢。


    立馬,秦惜時便步履匆匆地走了進來。


    她今日入宮覲見,穿得十分莊重又華貴,金絲金鳳銜碧玉珠的頭麵,與她明豔端莊的麵容相得益彰,更顯貴氣;她出身將門,身量較之尋常女子要高,華貴累贅的流彩暗花雲錦宮裝也沒能阻止她的疾步,可即便如此匆匆,她的發絲絲毫不亂,裙擺半點兒不散,渾身上下都是高門貴女才能有的氣度。


    “臣女見過陛下。”秦惜時端端正正地給寧昭行了一禮,表情恭謹,甚至連入殿前那滿臉的焦急不安都消失不見了。


    德福公公舒了口氣——總算秦家大小姐是個靠譜的。


    “免禮吧。”寧昭站在門口處,目光連斜都沒斜一下。


    秦惜時卻不敢鬆一口氣,悄然站在離寧昭不遠的地方,同寧昭一起焦急地看向寢室。


    寢室內。


    窗子緊閉,已上三竿的太陽也照不進多少光,更遑論雨過天青色的帳子垂下,床榻內愈發顯得光線黯淡。


    雲嵐坐在床前的腳踏上,手指搭在雲予微的脈搏上不知有多久了。


    他麵色陰沉,侍立在一旁的白芷白蘇雖然心急如焚,卻也不敢出聲。


    半晌,雲嵐才終於冷笑一聲,終於收迴手來,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將一粒丸藥硬塞進了雲予微的口中,又親自端了茶盞喂水,確保雲予微將藥服下。


    大約半柱香的時間,雲予微的眼睫開始輕輕顫抖,她仿佛陷入了噩夢之中,嘴唇顫抖,急切地想要喊出些什麽。


    “秋言!”


    她於噩夢中伸出手來,然後就握住了一隻溫暖的手。


    雲予微猛然地睜開了眼睛。


    雲嵐正平靜地望著她。


    “秋言是不是被我們的人帶走了?!”雲予微脫口而出。


    雲嵐並不迴答她,隻是平靜地問道:“你服了假死藥?”


    雖然是問,語氣卻是肯定。


    雲予微有些心虛地別過臉,一唿一吸間,便調整好了情緒:“我問你秋言……”


    “毒是你自己下的?”雲嵐又問。


    雲予微這下終於閉嘴了。


    她有些懊惱地想——暈倒誤人!怎麽就這麽巧,她就暈在了雲嵐麵前?!


    “你為了一個外人,居然給你自己下‘煥顏’這樣的毒?!”雲嵐咬牙切齒,明明滿腔怒意已到了頂值,少年卻仍舊強壓著不肯大聲,隻是倏忽紅了的眼眶卻出賣了他,“你到底有沒有想過我?!”


    “雲嵐,你聽我說……”


    “你要服假死藥,為什麽不傳信於我?”


    “既然服了藥,又為什麽沒有出宮?”


    “因為假死不成,所以你就準備真的下毒毒死自己嗎?”


    少年壓低著聲音質問,字字句句仿佛都在泣血。


    “雲嵐,你聽我說……”明明早就準備好了說辭,就是為了防止哪天倒了血黴被拆穿;沒想到比倒了血黴更大的黴是,即使在心中早已演練過千百遍,明明那些說辭就在嘴邊,雲予微仍是心虛得說不出來。


    “行,你說。”從小一起長大,雲嵐早就看透了雲予微,當下也不再咄咄逼人,隻是滿眼含淚地望著她。


    雲予微:“……”


    雲予微低頭,垂頭喪氣道:“對不起。”


    雲嵐霍然站起身來,轉身朝外走去。


    “雲嵐!”雲予微忍不住地叫他。


    雲嵐的腳步微微一滯。


    “她沒事!”


    下一瞬,寢室的門被摔得震天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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