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的討論很簡單,一律都聽溫倦指揮,她說什麽是什麽。


    如果這幾個是正常人,這的確很簡單。


    但是溫倦知道,碰上這幾人,事情就不可能那麽簡單。


    所以當幾人離開村子,進入山林在裏麵過第一個夜,祁夜辭來跟她說帳篷丟了時,溫倦奇跡般的淡定,然後從自己背後巨大的行囊中拿出了多餘的帳篷。


    祁夜辭默然片刻,衝溫倦豎起大拇指,“不愧是溫將軍!”


    隨後,他攀爬上坡,與月拂泠幾人會合,“不好,敵人有防備,計劃失敗。”


    月拂泠冷靜的抬手,“莫慌,啟動備用計劃!”


    鳳陰山跟荒漠不同,山裏潮氣極重。尤其是夜晚,太陽一落山,地麵的草地就浮上一層水霧。


    加之這山幾乎沒有人進,以至於更加荒涼,紮營落腳的平地十分稀少。


    入夜了他們還找了許久,才找到合適的位置,又把方圓十裏都檢查一遍後,已經是深夜。


    即便如此,地方也隻夠紮蓬睡覺,生火做飯還要在另一個坡頭上。


    唯一慶幸的是有景蒙和顏灼在,至少不用擔心安全問題。


    他二人輪流守夜。


    而祁夜辭,負責作妖。


    “現在丟裝備已經威脅不到溫將軍了,難不成又要扒灼大爺的衣服?”


    祁夜辭打量著顏灼的背影,思考可行性,下一秒一枚樹葉攜帶著滿滿的殺意淩空飛來。


    祁夜辭飛快側身,樹葉自他耳邊劃過,釘進他身後的樹幹。


    同時他鬢邊一縷頭發飄揚而落。


    “來真的啊你!”祁夜辭大怒。


    顏灼冷哼一聲,不理他。


    祁夜辭立刻找月拂泠告狀,指著顏灼,“你看他!”


    月拂泠一把拍開他的手指頭,“這招用過了就不好使了,你當溫將軍傻子啊?我不是說了啟動備用計劃,你還招惹他,該!”


    祁夜辭氣得頭頂冒煙,氣急敗壞的對月拂泠吼:“備用計劃,請問,到底備用計劃是什麽?我為何不知還有什麽備用計劃?”


    月拂泠閉著眼睛,抹了把臉上的口水,淡定迴答:“我還沒製定,待我思考一番。”


    祁夜辭:“就你那腦子還能思考?”


    景湛立刻雙手蒙住月拂泠的肚子,嚴肅道:“不可以這麽說,孩子會聽到的,先前在村子裏問了幾個嬸嬸,都說孩子在肚子裏也能感覺到外界,大人不可以亂說話呢!”


    月拂泠驚了,“湛湛,你居然會去問這個!”


    景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這不是九哥不在嘛。他不在,我就是孩子的父親,必須負起責任來!”


    為了配合月拂泠而再次躲進黑暗中的君鏡:“……”


    祁夜辭衝景湛豎起大拇指,“我排個隊,等你不在,我就是孩子的父親。”


    月拂泠:“……你給我閉嘴!”


    祁夜辭:“哦!他行我不行!我不服!”


    月拂泠衝顏灼喊:“灼大爺,小祁子說今晚不僅要扒了你,還要摸你!”


    祁夜辭不敢置信的轉向景湛,“她幹這麽卑鄙的事,你就不怕孩子知道?”


    景湛道:“沒事,讓孩子早些認清現實。”


    祁夜辭沒來得及聽完景湛的迴答,已經逃命去了。


    溫倦聽著背後坡頭上的吵鬧聲,輕笑著搖頭,對遊淮澤說:“你們在一起總是這般熱鬧。”


    遊淮澤幫著她把行囊裏的鍋爐拿出來,糾正道:“是我們。溫倦,你也是我們的一員。”


    溫倦笑,“是因為你我的關係?”


    遊淮澤挑眉,“我們什麽關係?你承認我們有關係了,快說,我們什麽關係!!”


    溫倦無奈。


    遊淮澤哼了一聲,“渣女。跟我有什麽關係,你本身就是我們中的一員,你對我弟可是有救命之恩的。”


    溫倦抬頭望著坐在山坡上的月拂泠,從她的角度隻能看到月拂泠的後腦勺以及時而被輕風吹拂而起的發絲。


    溫倦見到此景心裏十分感慨,“小月姑娘從來都最會暖人心,她真的很好。”


    很好的小月姑娘此時在偷偷摸摸的給景蒙下命令,“妹妹,備用計劃主打的就是一個傷害溫將軍,幸福千萬家。”


    景蒙板著臉,“不懂。”


    月拂泠小聲說道:“溫將軍行軍經驗豐富,準備肯定很齊全,像之前那樣今天沒有水,明天丟衣服之類的小失誤,她肯定全部都能解決,所以咱們得給她來個大的!”


    謝千瀾在一旁聽著,忍不住問:“目的何在?”


    月拂泠理直氣壯,“當然是讓她知道我們這幫人有多廢物啊!”


    謝千瀾:“……然後呢?”


    月拂泠:“然後她就會知道自己特別厲害,就不會害怕犯錯闖禍,畢竟她再是闖天大的禍,還能闖過我們?”


    謝千瀾沒好氣,“是闖不過你。”


    月拂泠坦然接受誇獎,驕傲的說:“所以這次我不參與,王者不打青銅局,就讓小祁子和妹妹闖禍,讓溫將軍知道知道極致的不靠譜是什麽樣的,從而心態平和。天哪,我簡直是個天才!”


    景蒙眼睛亮亮的,看起來十分佩服月拂泠。


    謝千瀾嘴角抽了抽,看了眼月拂泠的肚子,對她說:“答應我,孩子生出來以後你不要教,若是九皇子教不過來,就叫我,求你不要插手。”


    月拂泠眯眼看他,“我兒子也這麽說,你們有陰謀!”


    謝千瀾用下巴指了指景湛,又指了指景蒙,“教壞老侯爺家裏兩個還不夠?”


    月拂泠撇撇嘴,不理他,繼續低聲給景蒙交代細節,還特意湊近耳朵說,不讓謝千瀾聽見。


    景蒙一邊聽著一邊點頭,。


    最後月拂泠囑咐,“這件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景蒙重重點頭。


    然後扭頭告訴謝千瀾,“她讓我去捅老虎窩,讓老虎追我們。”


    月拂泠:“?”


    景蒙難得通透一次,明白她的疑惑,指著謝千瀾解釋:“他是天。”


    月拂泠氣急敗壞,“我還是地呢!”


    景蒙煞有介事的點頭,先指謝千瀾,後指月拂泠,“天知,地知。”


    說完還很滿意的彎了彎眼睛,隨後身影沒入黑暗的樹林中,找老虎窩去了。


    景湛不放心祁夜辭,怕他被顏灼打死,跟著兩人去了。


    山坡上隻剩下月拂泠和謝千瀾兩人。


    月拂泠幽幽盯著謝千瀾看,謝千瀾斜眼睨她,“何事?”


    月拂泠歎氣,“我說謝大哥,妹妹今年十七了,華嵐夫人可是在給她相夫家了,雖說最終還是要妹妹決定,但你就不怕妹妹真的就突然跟哪家公子看順眼了,直接就嫁了?”


    謝千瀾收迴視線,望著黢黑的樹林裏,語氣平靜無波,“她若能覓得如意郎君,自是再好不過。”


    “嘖,跟我還裝呢。”她拍拍屁股站起來,“跟我裝沒事,別把自己也騙了。”


    謝千瀾看向她,眸光被下方的火堆映得閃爍,“你也知她才十七,而我已而立。她是我一手養大,我於她而言隻是長輩。”


    說到長輩兩個字,謝千瀾手指微微顫了一下,隨即深深吸氣,“她性子單純,迴去後若是可能……算了,我親自去與老侯爺說,不可安排些油嘴滑舌之輩,省得阿斬被哄騙了去。”


    月拂泠癟起嘴,嘴角朝下,白眼上翻,頭晃來晃去,嘟嘟囔囔的學:“省得阿斬被哄騙了去……”


    謝千瀾:“……”


    他無奈輕歎,“阿斬不懂事,你我卻是不能胡來,她曾受我恩,依賴於我實屬正常,但這不可成為她一生的羈絆。你也不能因為她年少不知事的執著就由著她。”


    月拂泠垂下頭,無可奈何,“好好,說不過你,我當然不會慫恿妹妹什麽。我隻是提醒大哥你,為一人好,也要她覺得好才行。”


    她走到謝千瀾身邊,拍了拍他的肩,“你心疼妹妹,丞相和君鏡也心疼你啊。他們不好意思說,隻有我腆著老臉開口了,你與妹妹都是一樣的,我們不僅會保護妹妹,也要保護你。謝大哥,你的幸福於我們而言,同樣重要。就算你年紀大還兇,沒有妹妹那麽聽話可愛,但是……”


    謝千瀾沒好氣的打斷她,“下次麻煩直接說但是後麵的話。”


    月拂泠笑,“但是你們同樣重要,妹妹要幸福,你也一樣。”


    說完,她縮了縮脖子,“好了好了。我溜了,等會你們該逃難了,我一個人兩條命可跑不動,先撤。”


    謝千瀾看著月拂泠走向樹林,見她身影還沒完全被黑暗淹沒,樹林裏就伸出一隻手臂將她攬進懷裏,頓時翻了個白眼。


    隨即又露出溫和的笑容,搖頭低聲自語,“說話直白的丫頭,看著不著調,卻總是惦記著每一個人,九皇子上輩子一定是做了什麽了不起的大好事。”


    謝千瀾正發著呆,突然林中響起一聲虎嘯,而後又是陣陣獅吼狼嚎。


    地麵一陣顫動,下一秒,景蒙飛快掠來,抓住他的手臂就跑。


    謝千瀾剛想問發生了何事,就見身後密密麻麻的猛獸奔騰跳躍著追來,他剛才坐的地方瞬間一片狼藉。


    這是捅老虎窩?


    這是捅了猛獸窩吧?


    “阿斬。”謝千瀾喊了一聲,隨即便說不出話來。


    景蒙速度很快,風太大,他一張口就沒法唿吸。


    但景蒙似乎聽到了,從懷裏掏出一排小飛刃扔了出去,暫緩猛獸群的追擊,迴頭對謝千瀾說:“他們打架,惹來的。”


    這個他們,很顯然是祁夜辭和顏灼。


    因為謝千瀾已經聽到了不遠處兩人的怒吼聲。


    “顏灼!你是不是瘋了?!老虎追你你追我?!”


    顏灼的聲音很好辨認,“追上你,它便不會追本主了。”


    “你大爺!”


    時不時還有景湛勸架的聲音傳來,“祁哥你別喊了,灼哥已經手下留情了,他手上那吸引猛獸的香粉隻在你頭發上抹了,要是抹再多一點,他們發狂得更厲害。”


    “什麽?!”祁夜辭怒極,也不跑了,撲向顏灼,“啊啊啊,同歸於盡吧!”


    遊淮澤一邊跑一邊感歎,“湛湛你勸架的功力還是十年如一日,能把打架鬥毆勸成你死我活。”


    溫倦被遊淮澤拉著,也不知該說什麽,隻得大聲對祁夜辭喊:“祁夜殿下,金焰陛下追你是為了保護你。”


    然而此時祁夜辭根本就聽不到這些,他與顏灼一邊被老虎追,一邊打成一片。


    一幫人慌不擇路,被追得狼狽不堪,為了保證速度,每個人身上背的行軍囊都已扔掉。


    月拂泠站在山頂看下麵的人跑圈,百無聊賴的撐著臉,“君鏡,你給這些猛獸下的藥是不是不太夠?怎麽這麽慢?”


    君鏡無奈,摸了摸她的頭,“不慢了,也就是他們,若是身手一般的人,早就被猛獸吃得骨頭都不剩了。”


    月拂泠仰頭蹭了蹭他的掌心,“那再等一會吧。”


    下方,幾人是真真切切的在逃命。


    一開始幾人還在想等猛獸追累了就能停下來,結果眼看著天都要亮了,身後的隊伍越來越龐大,各種動物競相追逐,完全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它們是從來沒見過人麽?為何追著我們就不放?!”祁夜辭都顧不上跟顏灼幹仗,一門心思逃命。


    幾人經過一夜的逃命已經匯合一處,景湛氣喘籲籲的說:“這山的確是沒人來,可是他們如此追著我們也的確有古怪。”


    景蒙心虛的看了一眼謝千瀾,小聲說:“不可以說,說了她要欺負你。”


    謝千瀾:“……”


    好了,知道是誰在搗鬼了。


    在山腰下的樹林裏跑了不知道多少圈後,祁夜辭覺得他們都快把荒無人煙的山跑出路來了,終於忍不了了,指著山頂,“天亮了能看見路,我們去山頂。”


    去山頂的路陡峭,還有許多懸崖,他們有武功可以攀岩吊樹,但很多身形龐大的猛禽沒辦法上去。


    這樣一來,追他們的猛禽會少很多。


    眾人聽了當機立斷的往山頂去。


    此時,山腰下已經倒了一大片的樹,遠遠看去,就像是被什麽繩子箍出了一條凹進去的印。


    而山下的村民則聽了一夜的野獸嚎叫聲,擔憂不已。


    若非那鐵柵欄不僅攔獸也攔人,他們都想上山來看看了。


    “村長,是不是將軍他們出事了?這老虎怎麽叫了一宿啊?”有村民擔憂的問。


    村長皺眉搖頭,“不知,我在這裏守著。二娃子,你去買點香火紙錢,若真出了事,咱們也好第一時間送將軍和幾位貴人。”


    二娃子有點無語,“村長,您確定將軍真是您的救命恩人嗎?”


    村長冷臉斥他,“當然是!快去!我這是做最壞的打算!將軍若真下去了,總要第一時間打點下麵的關係,一刻都不能耽擱啊,若是將軍在下麵受了欺負,我良心如何過得去?快去!”


    二娃子不情不願的嘟囔,“您可真會替將軍想。”


    另一頭,溫倦等人等到光線足夠明亮就立刻往山頂狂奔。


    沒有上山的路,他們硬生生用手上的刀劍砍出一條路來。


    景蒙打頭在前,換劍為刀,一刀砍在樹上,樹枝細的當場斬斷,樹枝粗的斬不斷,她便一腳踢上去,順著切口踢斷,有時謝千瀾會幫忙補上一腳,擋路的樹枝被清理得很快。


    後麵祁夜辭與顏灼也是同樣如此。


    景湛、遊淮澤溫倦則在後麵時刻注意獸群的位置。


    有時遇到複雜的路,他們被逼近還不得不與獸群搏鬥,但隻是為了爭取時間,能逃則逃,以至於後麵幾人的衣服都脫了好幾件。


    隻要是不會被咬到肉,咬到衣擺什麽的,就直接把衣服脫給獸群。


    眾人就靠著這種戰術一直往上爬,等爬到山頂時太陽已經快落山了。


    身後的獸群也已筋疲力竭,追上的沒有幾隻。


    山頂倒是平坦,中間有一個小湖,湖周圍綠草如茵,野花遍開。


    而花叢中間,有個人正在悠哉悠哉的啃蘋果。


    眾人一看到月拂泠那裝無辜的模樣,立刻就知道了怎麽迴事,全部對她怒目而視。


    但他們身後還有追上來的幾隻體型巨大的老虎。


    都說一山不容二虎,可大抵是這山實在太過偏僻,這種體型巨大的獸王,原本應該十分罕見。


    但是在鳳陰山,居然有四隻。


    每一隻幾乎都有五六米長,臥在那如同一座小山一般。


    此時那四隻老虎眼露精光,前爪抓地,後腿微彎瞪地,攻擊的姿態。喉嚨裏不住的發出聲音,麵朝的方向,正是月拂泠的方向。


    遊淮澤看向月拂泠,“弟,你親戚?”


    月拂泠沒好氣,“會不會說話?你家親戚一副要把你一口吞了的樣啊?”


    她掂了掂手上啃了一半的蘋果,用力往前砸,砸到最前方的老虎額頭上。


    下一秒,老虎一聲虎嘯,拔地而起,飛快了衝向月拂泠。


    眾人看著她,月拂泠淡定的摸了摸肚子,哭唧唧,“孩子,今日我們孤兒寡母就要……”


    話還沒說完,老虎在衝到祁夜辭身側時已經被攔住。


    與此同時,一群衣衫破爛,頭發淩亂的人立刻站成人牆,擋住了月拂泠。


    野獸對於危險最為敏銳,幾隻老虎停在原地不住的唿氣,胡須一抖一抖。


    這幾個方才被它們追得雞飛狗跳的人,此刻將他們的殺意展露無遺。


    並且是每一個人都有必殺的決心。


    一共七人,眼神比獸更兇,仿佛隻要它們膽敢冒犯一步,他們就將不顧一切將它們殺之屠之。


    四隻老虎與七人對峙著。


    這些老虎體型如此之大,一看就是在山中多年。


    鳳陰山遠離人煙,萬物有靈,若非不得已,他們不想要它們的性命。


    兩相對峙一下,也不知哪裏傳來一聲若有似無的空靈鈴音,四隻老虎齊齊發出低嘯,轉身躍走,很快消失。


    眾人等了一會,確定老虎真的走了,也顧不得去想原因,撐著膝蓋喘氣。


    月拂泠摸了摸肚子,“兒啊,咱有危險了。”


    前麵七人齊齊迴頭,形容可怖,麵似惡鬼,咬牙切齒,“我們逃完了,現在該你逃了!”


    最後一句話,幾人幾乎是吼出來的。


    月拂泠被吼得心虛,弱弱道:“我肚子裏的孩子不經嚇。”


    祁夜辭磨了磨後槽牙,雙開雙臂攔住眾人,“先饒她一條狗命,等孩子生出來的!”


    這句話有點耳熟,但是月拂泠沒功夫細想,隻見剛才還站得筆直,能威脅四隻大老虎的人,一個個像氣球被放了氣,軟趴趴的倒到地上。


    幾人仰麵躺在地上,身上衣服被獸群咬得破破爛爛,頭發也被樹枝刮得亂七八糟,鞋上麵全是泥土,一整個狼狽不堪,比流浪漢還流浪漢。


    如此狼狽,幾人卻突然發出低低的笑聲,而後笑聲逐漸變大,爽朗的笑聲傳遍整個山林。


    夕陽的光芒照在幾人身上,他們就那樣笑著躺著,目送太陽漸漸西沉。


    晚霞映紅天際,仿若雲彩盛大的謝幕。


    祁夜辭望著紅彤彤的晚霞,大聲喊了一嗓子,“爽!”


    遊淮澤哈哈大笑,跟著大吼:“同意我弟不是人的舉手!”


    一眾人齊齊舉起雙手雙腳。


    月拂泠氣笑了,“遊淼淼你大爺。”


    景蒙興奮起來,也跟著喊:“太陽!明天見!”


    謝千瀾偏頭看著景蒙勾唇淺笑,“傻丫頭。”


    景湛笑著喊:“我想跟大家永遠在一起!”


    眾人哄笑出聲,笑聲中有一個不算高的聲音,卻被眾人準確捕捉,“我也想跟大家永遠在一起。”


    眾人看過去,是溫倦。


    溫倦臉通紅,不知是被晚霞照得還是激動的,眼眸明亮的望著太陽最後一點點輪廓,雙手攏在嘴邊,大聲喊:“謝謝!”


    她看向身側的眾人,笑眼中帶了點點淚光,“我知道,你們是為了我。”


    說著忍不住笑出聲,“就是出了點岔子,被追得如此狼狽。”


    祁夜辭嘖了一聲,重新躺迴去,雙臂枕著腦袋,腿往顏灼腿上一放,舒服自在得很,“按我對某個狗賊的了解,這根本沒有出任何岔子,她就是要我們這麽狼狽。溫倦,我們已見過了彼此的慌亂不堪,我們亂起來還不如你冷靜呢。”


    顏灼抬起另一隻腳把祁夜辭的腿踹下去,開口道:“人人皆有狼狽不堪之時,大不了就是就地一躺,席地而坐。”


    景湛笑著看溫倦,“溫將軍,你已經很厲害了,不要怕,你有我們。大不了就是我們一起摔在泥地裏,哪怕在泥地裏,也能賞一場日落呢。”


    景蒙不知道這些人怎麽突然開始對溫倦說這種話,但是在長期參會的經驗下,她已經從這幾人的話裏領悟到了會議主旨,對溫倦說:“不怕,有我護你。”


    溫倦忍不住笑出聲,強忍的眼淚一下就落了下來。


    突然,下巴處出現一隻手,將她的淚接在了掌心。


    溫倦抬眸,對上遊淮澤的溫暖的眼,遊淮澤收攏掌心,對她笑了笑,“你有把柄在我這了啊,你這輩子敢不嫁我,我就告訴所有你的兵,把他們訓哭的溫將軍曾在山頂哭鼻子。”


    祁夜辭一臉嫌棄:“小遊子你可真不要臉。”


    景湛:“遊哥變態。”


    顏灼:“廢物。”


    遊淮澤迴頭怒吼:“單身狗別說話!”


    “我去?灼大爺這你能忍?我可忍不了!”祁夜辭擼起袖子起身。


    顏灼沒動,被他拽了起來,“我就知道你忍不了, 我們一起上。”


    顏灼被迫加入戰局,一群男人你壓我,我壓你,完全毫無章法又手腳無力的嬰兒式打法。


    月拂泠忍不住勾了勾唇,低聲:“一群傻子。”


    溫倦深吸一口氣,好像什麽都沒改變,又好像什麽都變了。


    她身上沉重的東西好像消失了。


    她突然明白,背負責任,卻不可隻背負責任。


    責任的另一麵,是愛與守護。


    如果責任讓你覺得沉重,不妨試試換成守護。


    溫倦看著對著月拂泠搖頭晃腦一頓拳打腳踢,又壓根一點沒碰著她的遊淮澤,又好笑又想哭。


    她開始知道為什麽小月姑娘那麽特別,因為她生來特別,哪怕沒有那些身份加持,她也是最特別的。


    幾人鬧完打完已是筋疲力竭,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就算後背都被夜露浸濕,都沒人坐起來。


    隻有祁夜辭和顏灼,還有點力氣,曲起腿不停用膝蓋側麵撞彼此。


    寂靜中,謝千瀾頭轉向月拂泠,開口道:“所以,你找到青磯草了嗎?”


    眾人停下手上的小動作,齊齊看向月拂泠。


    月拂泠嘶了一聲,捏著下巴,“這是個複雜的問題,容我思考一番。”


    遊淮澤:“翻譯一下,我弟忘了。”


    月拂泠:“……我覺得有時候人與人之間,的確還是需要一點邊界感,遊淼淼你越界了啊。”


    遊淮澤:“不僅是忘了,是壓根沒記著這個事。”


    月拂泠:“……”


    她深吸一口氣,摸著肚子,“給你積德給你積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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