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漸漸遠去,謝千瀾忍不住輕笑出聲,“還是小月公公在有意思。”


    他瞥了君鏡一眼,“我等身家性命都要安穩些。”


    溫倦表示讚同,昨夜皇上的樣子她第一次見。


    印象中皇上一直沉穩冷靜,從來沒有失態過。


    可昨夜,她仿佛透過那層鎮定的表象,看到了皇上骨子裏的瘋狂和失控,哪怕他仍舊在克製。


    出宮後的路上,溫倦忍不住對謝千瀾說:“皇上昨夜之舉,真是罕見。”


    謝千瀾對溫倦也依舊是柔和如風,眉眼溫柔,“少將軍為何這麽說?”


    “皇上素來冷靜,昨夜他失控了,我有些沒想到,很驚訝。”


    “沒有人天生冷漠,也沒有人永遠都能冷靜自持,帝王也如此。你我都不想有一個毫無感情的帝王。”


    “但也不需要一個意氣用事的帝王。”君弦不知何時出現在兩人身前,“昨夜的事,鬧得太難看了,就為了找一個人鬧得全城皆知,興師動眾,這不是一個皇帝該做的事,你們沒勸勸他嗎?”


    君弦一副十分擔憂的模樣,“還不知道那幫大臣要如何批駁九弟。”


    “六王爺。”溫倦行了禮,“昨夜那種情形……還真不好勸。”


    謝千瀾忽然說:“六王爺怎麽知道昨夜是為了找人?”


    君弦一愣,很快反應過來,“自然是你們動靜太大,誰能不知道?”


    謝千瀾注視了君弦一會,“是嗎?可昨夜皇上是為了查吏部於賀與兵部劉毅聯合賣官貪汙一案,昨夜全城搜捕,連夜將兩家人全部捉拿歸案。半夜抄家是匆忙了些,但事態緊急,皇上怕他們跑了,也是沒法子。”


    “抄家?”君弦臉色不定。


    謝千瀾神情依舊溫和,“正是,這二人一個在吏部,一個在兵部,雖然官職都不高,但是聯合起來賣官卻從中受賄上百萬兩。”


    溫倦心底驚訝,卻麵上不顯,沉默不語。


    君弦皺眉,“兵部和吏部聯合受賄?”


    “正是。同一批的從軍者中,有人隻要交一萬兩從軍費,再入軍隊訓練一年,之後便可在兵部入職。而交不起從軍費的若想入兵部當職,至少要在軍中呆十年,都還不一定能有一官半職。之前兵部亂象六王爺應當知曉,在兵部入職,克扣的是將士口糧,皇上在軍隊用度上從不吝嗇。若能在兵部入職,一年便能把從軍費掙迴來。


    將士們每日重訓,流血流汗,無人關注這些事,以至於他們變本加厲。皇上已清除一二,但越往深查越發現裏麵藏汙納垢,貪汙隻是其一,將士犧牲後應該發給家人的的賻贈,又或是該給將士打兵器的撥銀,全都有人做了手腳。”


    溫倦道:“有的刀劍槍戟,送來就是斷的,還怪我們太費武器。”


    謝千瀾點頭,“是,皇上之所以讓少將軍留在皇城,就是因為少將軍了解將士們的處境,前方將士吃不飽穿不暖,用的武器不是斷裂就是生鏽,這裏頭總有一環有問題,皇上要徹查。”


    溫倦發現君弦臉色不好看,安慰道:“六王爺不必多想,您雖名義上管著兵部,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您並無實權,皇上也一直不曾找你問責。”


    謝千瀾微笑不語。


    溫倦覺得奇怪,一直聽說丞相與六王爺還有皇上從小一起長大,甚至因為皇上性格原因,丞相與六王爺還要親近許多。


    可今日一看,丞相好似不怎麽在乎六王爺的處境,態度也並不親昵。


    錯覺嗎?


    君弦臉皮抽搐了一下,笑容僵硬,“原來是正事,本王還以為是為一己之私擾民,擔心皇上落人口舌,如此便好。。”


    沒人說話,他客套兩句後說自己有事便離開了。


    溫倦皺眉,“六王爺就為了這事特意在路上等我們嗎?若是偶遇,怎麽又走了?奇怪。”


    謝千瀾道:“或許是突然想起來有急事,少將軍不必多心,也不要去探究,待會我去六王府問問便知。”


    溫倦安心下來,“也是,六王爺與丞相你關係親厚,事關朝堂事我也不好多問。”


    “少將軍隻管訓兵即可。”


    溫倦笑了笑,突然想到:“雖然這般說對皇上不公平,但是昨夜皇上那模樣我記憶猶新,總覺得……所謂抄家也是為了月公公,怕他因為此事成為眾矢之的,丞相以為呢?”


    謝千瀾失笑,“少將軍總是時而聰明,時而……”


    他說一半不說了。


    溫倦覺著好笑,“丞相是想說我時而遲鈍吧?”


    “少將軍聰明。”


    溫倦搖頭笑道:“我確實不太懂得朝堂中的彎彎繞繞,丞相莫要笑我。”


    “少將軍不必懂,你生來屬於沙場,隻管衝鋒陷陣,後方有皇上,有我。”


    溫倦腳步一頓,望向謝千瀾,“丞相覺得我生來屬於沙場?”


    “有什麽不對嗎?少將軍才二十二歲就已揚名,誰不知溫家長子既有謀略又有武力,向來衝鋒在前,與將士們同吃同住同訓同戰,深得軍心。在溫大將軍的積威下,你能訓練出忠於自己的親兵,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謝千瀾毫不吝嗇對溫倦的欣賞。


    溫倦垂下眼睫,眼眸有些濕潤,“多謝丞相,您的認可對我很重要。”


    她玩笑道:“六王爺總說我這性格應該行走江湖,快意恩仇。若非我姓溫,還真想試試呢,沒想到丞相會說我適合沙場。”


    謝千瀾很敏銳,“少將軍似乎總是怕自己做得不夠好?”


    溫倦吐出一口氣,看著他笑,“家父嚴厲,不敢敷衍呐。”


    謝千瀾一笑,看出溫倦不想繼續說這個,揭過話題,“少將軍辛苦。”


    兩人並肩而行,溫倦腳步輕快了不少,她總是怕自己做得沒有男子好,怕如果溫家真的有長子會不會比她做得更好。


    但怕是沒用的,溫家不可能有長子,她就是溫家長子。隻要一直變強,便也能擔得起保家衛國之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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