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月拂泠從司監院出來,路上遇到平時臉熟的宮女,故意笑嘻嘻的問她,“小月公公這是幹什麽去啊?”


    月拂泠行屍走肉的拖著步子“上墳。”


    宮女一噎,看了看前麵的方向,“不是去禦書房當值?”


    月拂泠幽幽道:“有什麽區別嗎?”


    上班跟上墳難道不是通假詞?


    錢公公到底有沒有認真攆她出宮啊?要是實在查不到證據,她可以自己製造啊。


    宮女:“……這話也就你敢說,快去吧,不耽誤你了。”


    月拂泠點點頭,往前沒走多久,就聽到一陣細小的抽泣聲。


    不知道從何處傳來,若是晚上一定是十足的恐怖片現場。


    但是……


    “湘貴嬪,我們鬼界有規定,白天鬼是不可以出來嚇人的。”月拂泠麵無表情的開口。


    抽泣聲戛然而止,白湘從樹後鑽出來,不滿道:“你怎麽知道是我?”


    月拂泠歎息,“不瞞你說,我也時常在那個位置扮鬼嚇皇上,你要是仔細看,那還有坐墊。


    另外,放眼偌大後宮,能幹這種事的,除了你我,再沒有第三人。”


    “我就說怎麽還有個破爛的墊子,那你現在怎麽不扮了?”


    月拂泠看她,“我已經是個成熟的大人了。”


    白湘狐疑的看她,“你該不會被皇上打了吧?”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月拂泠憤憤道:“我該去禦書房拔墳頭草了,湘貴嬪告退。”


    “誒,別走別走,我有事求你。”白湘用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可憐兮兮的望著她,“你知道我昨天去找盛妃娘娘了對不對?”


    “唔。”月拂泠直覺沒好事。


    “本來我就想說說葉雪青的壞話,都做好一進門就被盛妃娘娘轟出去的準備。”


    月拂泠看她一眼。


    白湘苦惱道:“可是昨日盛妃娘娘不知怎麽的,一直聽我講,我後來都編不下去了。”


    “最後呢?”


    “最後盛妃娘娘說最近日子無聊,正好玩玩我。什麽嘛,我又不是物件,如何玩?於是我就讓她可以玩你。”


    月拂泠:“?”


    好一個己所不欲強迫施人。


    白湘見月拂泠想掐死自己的眼神,忙擺手,“不是不是,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你是太監,不能跟後宮私通的。”


    月拂泠忍無可忍:“……我不是也不能啊!”


    “哎呀,我不是那個意思。之前你不是教我個民間玩意來著。”


    月拂泠:“我教你玩的多了。”


    為了讓白湘放棄無用的宮鬥,她教她鬥蛐蛐,玩石子,打長牌,五子棋、打麻將,隻要她會的,都教了一遍。


    白湘做出摸牌的動作,“就是那個,這個……什麽大醬!”


    月拂泠:“……打麻將。”


    “對對對,我就教了盛妃娘娘,帶著她手底下的婢女。但是好多規則我總也記不住,盛妃娘娘嫌棄我,讓我找你,說我不學會,就要降我位分。”


    白湘哭道:“你都不知道我在後宮過的什麽日子,盛妃娘娘大權在握。皇上說了,隻要不是大過錯,位分升降不大的,盛妃娘娘都可以自己拿主意。你說這種情況下,我不鬥能行嘛。”


    月拂泠:“該說不說,你不鬥還真行。”


    越蹦躂降得越快。


    “我不管,你不答應我我就告訴皇上你穢亂後宮,與我糾纏不清!”


    白湘年紀小,臉上嬰兒肥還沒完全消,生氣的時候鼓著臉,頗有些恃萌行兇的意思。


    月拂泠大怒:“我一個太監怎麽穢亂?我沒那功能!”


    白湘聲音更大,“我會給你想辦法讓你有!”


    月拂泠:“……”


    很想罵人,但髒話太多不知道從哪句開始罵。


    她餘光瞥到路過的高歌,忙揚聲問:“高統領高統領,我聽說一般帝王的後宮都會經常有妃嬪莫名其妙暴斃,是不是這樣?”


    高歌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一板一眼的迴答:“皇上不會允許他的皇宮有此冤案。”


    月拂泠不服,“不是的,我聽說後宮嬪妃之間鬥得可兇了。”


    高歌看了白湘一眼,“嗯,目前手段最狠的當屬湘貴嬪。”


    白湘驕傲的昂頭,“我都說了我是宮鬥第一人。”


    月拂泠還是不服,“我們趙美人不配嗎?”


    白湘哼道:“就她?皇上治她濫殺宮人之罪,沒殺她就不錯了,她也就敢欺負欺負小太監小宮女,你看她敢惹盛妃娘娘嗎?我就敢!”


    月拂泠滿臉絕望的被白湘拽走,走之前,白湘還討好的對高歌說:“高統領,麻煩你轉告皇上,小月子今日在後宮有大事要做。”


    月拂泠絕望,“嗯,告訴皇上,我穢亂他後宮去唔唔唔……”


    白湘一把捂住她的嘴,大眼睛笑成一彎,道:“我們就是找月公公有點事。”


    月拂泠被拖到後宮,在晴舒殿見到了盛妃。


    之前隻聽說,未曾見過。


    盛妃名盛蔓音,目前是後宮位分最高的妃子,君鏡沒有皇後,她便一直掌著後宮大權。


    盛蔓音長得極美,氣質冷冷淡淡,懷裏抱著一隻白貓。


    聽到門口動靜,抬眼看來,眼尾上挑,眼眸裏的審視讓人不自覺緊張。


    不過很快她就收迴了視線,摸了摸懷裏的貓,“真慢。”


    白湘立刻一指月拂泠,“都是他慢!”


    殿內一張方桌,桌上堆著竹骨牌,牌上的圖案有筒有條,比現代的麻將稍微長一點。


    葉雪青與盛妃各占一邊方桌,正等著。


    盛蔓音看向月拂泠,“快過來坐下,聽說你想在渭橋之會上讓各國比試玩這個?”


    月拂泠看向白湘,白湘委屈:“我是屈打成招。”


    盛蔓音道:“渭橋之會除了最基本的比試,確實會有各國特色小遊戲,這麻將著實不錯,比元宸那烏龜賽跑好得多。不過規則算不得簡單,本宮也尚未完全學會。若遇到同桌之人互相聯合,恐會輸。”


    月拂泠坐下來,“沒事,我可以一家打三家!”


    打了幾圈過後,白湘、葉雪青以及盛蔓音看看彼此,一起點頭,“可以定下來了。”


    月拂泠捂住胸口,“幹什麽幹什麽?我真的不能穢亂後宮的!我對皇上的忠心天地可鑒!你們長得好看也不行的!”


    盛蔓音勾唇,聲音依舊冷冷淡淡,“這小玩意有其趣味所在,若出現在渭橋之會上,定能讓所有人眼前一亮。風翊從前的小遊戲總讓人說拾人牙慧,這一次不同了。”


    葉雪青接著道:“既然是風翊提出,那風翊就必須要贏。”


    白湘也跟著嚴肅起來,“所以,我們一致決定,一起訓練你,到時讓你出戰。你一個太監就能贏其他兩國,看誰還敢瞧不起我們風翊。”


    月拂泠:“這話好耳熟。”


    就是因為君黎這麽說,所以她才會去太學院上課!


    “為什麽?我一個太監我做錯什麽了?什麽都要我出戰。”月拂泠欲哭無淚。


    突然,她看向麵前三雙美得不同的眼睛,“不是,三位娘娘,你們之間不是水火不容的關係嗎?葉婕妤,你不是想掐死湘貴嬪嗎?盛妃娘娘,湘貴嬪說過幾日要裝鬼嚇你呢。還有湘貴嬪,你不是最討厭葉婕妤和盛妃娘娘了嗎?你說這後宮有她們沒你,有你沒她們的!”


    打起來!打起來!


    既然宮鬥不夠激烈,那就由她來開啟這一場廝殺!


    三人彼此對看一眼,盛蔓音說道:“為了你,本宮願意與她二人摒棄前嫌。”


    葉雪青垂眸看牌,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白湘鼓著臉:“為了你,我付出了我的一切!”


    月拂泠:“……倒也不必。”


    盛蔓音道:“接下來的時日,我們三人將互相喂牌,你一家對三家,直到不輸為止。”


    月拂泠最後掙紮,“我還要去禦書房當值。”


    葉雪青道:“我們去找你就是。”


    白湘:“皇上會支持我們的。”


    頓了頓,她又補充道:“這一段時間,我們三個的時間都屬於你。”


    月拂泠麵色凝重,這跟穢亂後宮有什麽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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