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池塘挖好後,又灌上水,月拂泠忙來忙去。


    田坎上,剩下的活也不是一幫富家公子哥能幹的,全部拖著一身泥,坐在田坎上休息。


    楊靜之看到這一幕,不免擔憂,“雖說那小太監膽子大,可畢竟都是官家子弟,等迴過神來,不知會不會找他麻煩。”


    君鏡道:“老師放心。”


    楊靜之放不了心,“皇上切不可為保他與朝臣為敵,幸好先帝曾給了我個恩典,大不了我豁出老臉上一迴金鑾殿。”


    君鏡眼眸帶笑,沒說話。


    田坎上,君黎在池塘裏就跟祁夜辭打了幾個來迴,這會沒力氣打了,嘴巴也不饒人。


    “你在這幹什麽?別以為你幫著幹活,本郡主就會嫁給你。”


    祁夜辭滿臉滿手的泥,隨便搓下來一坨就往君黎身上砸,“本太子才不娶你,非要在風翊娶一個,本太子不如娶溫家的丹棠郡主,聽說你與她有仇,氣死你氣死你。”


    “啊!我殺了你!”君黎氣得要死,抄起手邊的鏟子追著祁夜辭打。


    田坎最多能容納一個人經過,兩個人都要互相扶著身體,才能勉強錯開而過。


    此刻上麵坐滿了人,兩人就從一幫官家子弟頭頂上跳過去。


    兩人都有點身手,繞著池塘跑了三四圈。


    坐在田坎上的學子逐漸習慣頻率,一見他們快到了,就抱著腦袋矮下身,然後觀看追逐。


    “第四圈了,我們就這樣被他們當踏腳石嗎?”


    “一個瀟月郡主,一個元宸太子,惹不起啊。”


    “算了,這也沒踩到,又來了!”


    “狗東西,本郡主弄死你!別跑!”


    遊淮澤還在池塘裏幫月拂泠,望著上頭,忍不住道:“怎麽不踩呢?踩上去說不定出蘑菇呢。”


    月拂泠:“……”


    正巧君黎和祁夜辭從她麵前跑過,她叉著腰,“站住!”


    她旁邊幹活的農戶擦了擦汗,道:“這兩個誰家的娃子,跑得還真快,跟我們家大黃和二黑似的。”


    那農戶指著遠處追逐打鬧的兩條狗,“看看,玩得一樣歡呢。”


    君黎和祁夜辭同時停下腳步,同時指著對方。


    “他才是狗!本郡主是郡主!”


    “她才是狗!本太子是太子!”


    月拂泠握住那四十來歲農戶的手,“叔叔,知己啊。不瞞你說,我家也有隻寵物叫大黃。”


    “叫我趙叔就成,你家那也是大黃狗啊?”


    “這個……可以是!”


    趙叔有點緊張,看了看君黎和祁夜辭,心虛的小聲說:“不是,孩子,他們是郡主和太子?”


    月拂泠:“是啊。”


    趙叔黝黑的臉肉眼可見的變白,“那,那他們幫我們挖地,這……”


    說著,他就要跪下。


    兩邊看熱鬧的學生不樂意了。


    “我爹是禮部尚書呢。”


    “我爹是吏部侍郎。”


    “我爹以前是副將!”


    “我爹是當朝丞相!”


    月拂泠指著遊淮澤,“最後那個誰家的孩子,別造謠啊。”


    眼看著趙叔都要嚇壞了,月拂泠忙安慰他,“沒事沒事,要不我讓皇上來給你挖兩鋤頭?”


    君鏡來挖,就不用害怕其他人了,隻用害怕君鏡。


    她早就看到君鏡躲在山坡後看這邊。


    趙叔撲通跪到池塘裏,裏麵已經放了一部分水,他整個膝蓋都淹在水裏,嚇得月拂泠忙用蠻力把他拉起來。


    “兒子,扶好了。”月拂泠把趙叔交給遊淮澤。


    “好嘞弟。”然後趁著月拂泠離開,湊近趙叔的耳邊,指著景湛惡魔低語,“叔,你看他,他是小侯爺哦。”


    趙叔腿一軟,被遊淮澤拽著才沒跪下去。


    月拂泠爬上田坎,站到君黎和祁夜辭麵前,鼓著臉,不高興道:“剛才答應來的時候,怎麽說的?”


    祁夜辭先告狀,“她先動嘴的!”


    君黎不甘示弱,“他先動手的!”


    月拂泠苦口婆心,“那也不能打架。”


    田坎上的學生們看到這一幕都張大了嘴巴。


    “他不是太監嗎?”


    “為什麽郡主和太子被他訓得不敢說話?”


    “他是不是有什麽特殊身份?”


    “一定有!否則為什麽我們會聽他的?冥冥之中一定有什麽在指引著我們。”


    “說得對,一定是皇上派他來考驗我們的。聖賢書言,紙上得來終覺淺,今日落於實踐,才知許多事沒有我們想的那麽容易。我們一定會青史留名!”


    “對,他讓我們做這些事一定有他的道理。”


    “他訓郡主太子都不訓我們,說明我們做得還不夠好。”


    “對,有道理,明天我們再來!”


    遊淮澤感歎道:“都說能讀好書的人都聰明,我現在是真信了。這麽快就學會自己pua自己了,真會舉一反三。”


    月拂泠迴頭看了眼,跟君黎和祁夜辭咬耳朵,“我們怎麽說的?這不是在想辦法幫你們解決掉婚約嗎?這是第一步!你們不好好配合,我怎麽進行第二步和第三步?”


    祁夜辭板著臉,“本太子不是那些愚蠢的學生,什麽做任何事隻需要三步,你少騙人。”


    月拂泠:“婚約的事當然不止三步,得四步。”


    祁夜辭滿意了,“我就知道你在忽悠那群學生,好吧,四步。本太子暫且不跟她計較。”


    說完,他對著君黎哼了一聲,昂首走迴學生中間。


    君黎很不樂意,抓著月拂泠的胳膊,“我要五步!解決得比他更完美。”


    月拂泠:“好好好,五步五步。”


    君黎頭昂得更高,一邊往迴走,一邊道:“我就知道你都是騙他們的,隻對本郡主說真話。”


    月拂泠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嗯,沒變長。


    她迴到人群中,抬高聲音,“同學們!今天我們已經完成了第一步!很快我們就要青史留名了!記住!做任何事隻需要三步!作為新一代的棟梁,我們要腳踏實地!為國爭光!”


    眾人高聲應和,振臂高唿,“為國爭光!”


    月拂泠擺著君鏡平時那高深莫測的姿態,指著最前方,“從最外麵的人開始,有序離場。”


    遊淮澤就在出口邊上,跟後麵的人說:“都小心點,來,後麵的人雙手搭著前麵人的肩膀,都搭起來。”


    等所有人手臂搭上後,他不往出口走,圍著池塘繞圈,用播音腔說道:“尊敬的旅客,列車即將啟動,請抓緊前麵的夥伴,出發!”


    一串人圍著池塘開火車,一群自小讀聖賢書的學生哪裏見過這場麵,隻覺得又熱鬧又好玩,一邊怪叫一邊大笑。


    “後麵是誰?別踩我腳!”


    “誒誒,我鞋掉了。”


    “哈哈哈我明天還要來下地。”


    “這是什麽遊戲?真好玩。”


    月拂泠已經遠離這幫神經病,跑向君鏡,“皇上皇上,快看你未來的棟梁們,我很為你的未來擔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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