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下山搶城主府當據點!”


    月拂泠同樣在掩月山上發號施令。


    這幾日,掩月山上的賊匪幹勁十足,都在幻想著以後自己當大官不愁吃喝的日子。


    月拂泠無所事事,繼續蹲迴牆角挖了半盆子泥巴。


    君鏡不解,見月拂泠擰眉思索,十分專心,沒去打擾,問遊淮澤,“他在做什麽?”


    遊淮澤看了一眼,道:“哦,在玩泥巴。”


    話音剛落,一坨泥土就對著他打過來,遊淮澤像是早料到,躲開後還露出了勝利的微笑。


    “你就不能營造出一種你有腦子的假象嗎?”月拂泠雙手沾泥,抓了一把草木灰混進泥裏,“這叫調配土壤酸堿度。”


    君鏡第一次見這幹什麽都吊兒郎當的人這麽專心,也跟著專心的看了一整天。


    傍晚時,遊淮澤正對著一盆大肥肉發愁時,聽到外麵月拂泠仰天大笑三聲,“哈!哈!哈!我簡直是個天才!”


    他衝出去,“以後是不是有菜吃了?我吃肉都要吃吐了。”


    在風翊,菜比肉珍貴,且蔬菜瓜果的種類非常之少。


    一開始遊淮澤還很開心頓頓吃肉,後來他恨不得趴地上吃草。


    月拂泠笑容燦爛,眼眸清亮,點頭,“嗯!”


    見君鏡盯著自己看,她轉向君鏡,道:“皇上,你看。我找到北地作物存活率低的原因了,土壤酸堿分布不均,微生物太少,種子也不夠優良,而且我看了北城誌上麵記載的種植方式也不對。我把……”


    正在她滔滔不絕時,白桑匆忙而來,“門主,不好了。山下有大軍圍山,目測至少十萬人。”


    君鏡邁步出院,丟下兩個字,“跟上。”


    月拂泠急忙洗了手跟過去。


    她的住所在掩月山最高處,門外盤踞著三顆千年古樹,枝葉繁茂盤根錯節,將外麵的景象隔絕。


    穿過古樹,一片紅彤彤便映入眼簾。


    整個掩月山下,目之所及之處,全部被火光包圍,就像一條紅色的火帶,沿著掩月山的山體纏繞,讓人看著就喘不過氣。


    山邊已聚集了許多掩月山的賊匪,見月拂泠出現,紛紛喊道:“門主,好多官兵,我們怎麽辦?”


    祝逸破口大罵,“狗雜種風翊帝,我們上當了!這些兵是從京都調來的,北地根本沒這麽多兵。”


    白桑也是麵色凝重,“門主,我們該怎麽辦?”


    月拂泠還未開口,祝逸突然大步走過來。


    北地人本就高大,祝逸更是還要高一點,此刻他怒氣衝衝,俯視著月拂泠,“怎麽辦?還能怎麽辦?山上有叛徒!但事到如今,我懶得跟你們廢話。門主還是打開地下之門,把財寶給兄弟們分了,今晚上能逃出去多少,兄弟們各憑本事!”


    祝逸抬高聲音,將所有人都吸引過來,“大家都是聽你的話造反,才引來風翊帝的大軍。本來我們當當強盜,北地這麽個破地方,朝廷也不管。但是造反,哪個皇帝不怕底下人造反?門主不是說你來殺風翊帝嗎?結果卻讓他帶大軍來圍剿我們,嗬。”


    一時間,所有人看月拂泠的眼神都不太對了。


    山下的大軍,看不清人,看不清馬,隻看到一團火紅,但是其中那麵明黃大旗,上麵碩大一個君字,是隻有皇帝禦駕親征才會升起的旗幟。


    有人出聲,“該不會真像祝老大之前說的,門主早就被策反了,是迴來剿滅我們的。”


    “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方才我們下去看了,下山的全部路口都被封死,我們逃不了了!”


    “要麽跟他們拚了,要麽從後麵山崖跳下去試試。”


    “你他娘的瘋了,掩月山高百丈,還不如提刀跟他們拚了!”


    這幫刀口舔血的賊匪此刻也知道害怕了。


    心慌之下,忽然有人舉著一把砍刀對著月拂泠,“門主,門主你會救我們的吧?我們現在怎麽辦?還請門主想辦法。”


    一切都如君鏡的計劃進行,月拂泠深一口氣,“此事是我考慮不全,我下去與他們談判,反叛之罪我一人承擔,你們不要輕舉妄動。”


    “等等!”祝逸攔住她,“你這就想走?把我們丟在山上,門主好算計啊。”


    月拂泠冷著臉,“那你要如何?你下去與他們談?”


    祝逸臉色變了變,他從小到大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最煩當兵的。


    他冷冷道:“門主說的好聽,我就先不說你是不是打算自己迴風翊帝那邊,讓我們自生自滅了。就算你是去投降,你若是直接被風翊帝殺了,兄弟們怎麽辦?所以,在門主下山之前,還請用伏羲琴打開地門,把財寶拿出來。”


    無數賊匪從四周逼近月拂泠。


    山下殺氣騰騰的軍隊把這群亡命之徒逼到絕境。


    那樣多的士兵,就是圍在山下,也能將他們活活困死。


    他們盤踞掩月山多年,朝廷從來沒有這麽大手筆的剿過匪。


    他們是真的慌了,反正都是死,不如再搏一搏。


    惡狼終於露出獠牙,月拂泠後背直冒冷汗。


    君鏡站在月拂泠身後,在她背著的手心上寫了一個字:可。


    君鏡手指有繭,月拂泠柔軟的手心被粗糲指尖一橫一劃的帶過,忍不住抖了一下。


    身前是不畏生死的悍匪,個個殺氣騰騰。


    月拂泠吞了吞口水,努力不讓自己露出害怕的模樣。五指不自覺收攏,將君鏡尚未拿開的食指握在了掌心。


    仿佛是抓住什麽救命稻草,握住就不放了。


    君鏡抬眸,看到眼前拿刀拿劍的賊匪,由著月拂泠抓住他的手指,掌心覆上她的手背,反手將她整隻手握住。


    大拇指在她虎口處輕輕摩挲,月拂泠因恐懼而瘋狂的心跳漸漸平緩。


    沒事,君鏡在。


    大不了先跑,反正山下那麽多兵。


    月拂泠點點頭,強迫自己聲線平緩,道:“把伏羲琴取來。”


    她根本不知道在哪。


    白桑很快把琴取來,“之前伏羲琴被偷,又被人還迴來後,我就收在了我房裏,從未動過,門主放心。”


    說這話時,白桑橫了祝逸一眼,鼻子發出不屑的冷哼。


    月拂泠嗯了一聲,“走吧。”


    她看向祝逸,“你走在前,我不放心你。”


    順便帶個路。


    祝逸哼了一聲,“怕你不成。”


    路過月拂泠時,祝逸斜眼瞥到月拂泠身後,嗤笑:“什麽徒弟師父,門主不愧是門主,玩得夠花的。難怪從來不搞女人,原來愛搞男人,惡心。”


    月拂泠反應過來,鬆開君鏡的手,卻被君鏡強勢握住,將她拉到自己身側,幽暗的目光盯著祝逸,“與你何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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