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拂泠不知道君弦在抽什麽風,垂首道:“丹棠郡主就在裏麵,王爺請便。”


    “等等。”君弦見她要走,眼底閃過不耐煩,道:“雖然本王與她哥哥關係好,也當曦兒是親妹妹,但是男女有別,你先進去與曦兒說一聲。她若允了,本王再進。”


    月拂泠看了看遠處的君鏡,莫名煩躁。


    天天的,拿一份工資,還要給老板親戚幹活。


    她不情不願的進入木屋,“丹棠郡主,皇上和六王爺來了,六王爺想帶你離開,你現在好些了嗎?是跟六王爺迴去?還是等你的婢女趕來?”


    溫曦頗為驚訝,“皇上親自來了?竟是我又讓皇上費心了,你過來扶我出去吧。”


    月拂泠剛要伸手,突然想起剛才丹棠郡主十分排斥遊淮澤,怕嚇到她,又縮迴了手,抓耳撓腮的想辦法。


    畢竟,她現在四舍五入算個男人。


    溫曦疑惑道:“公公怎麽了?”


    月拂泠嗬嗬笑了兩聲,“我怕冒犯了郡主,要不我去找六王爺的侍從過來吧。”


    “不必。”溫曦彎了彎眉,“公公怎地糊塗了?弦哥哥的侍從再是奴才,那也是男人。公公你是太監,就算與我有所接觸,也不會惹出閑言,自然是公公最為合適。”


    過了這麽久,藥效消退不少,溫曦比之前好很多,至少自己可以慢慢行走。


    月拂泠扯了扯嘴角,“那行。”


    她扶著溫曦,拉開屋門,卻聽到君鏡的聲音,“朕的貼身太監,竟是跑去給皇兄幹活了。皇兄下次還是吩咐自己的人吧。”


    外麵,兩個同樣高大的男人麵對麵站著。


    一個勁裝束身,瀟灑不羈。


    一個月色錦衣,矜貴疏離。


    眉眼相似,氣質卻截然相反。


    若是乍眼一看,或許會以為兩人呈劍拔弩張之勢。


    但實際上,兩人說話依舊客客氣氣的。


    君弦笑道:“是臣越矩了,一時大意,皇上恕罪。”


    君鏡歎道:“非是如此,朕那小太監是個愚笨的,丹棠郡主身體不適,他伺候不好,皇兄的人定比他有眼力見。”


    聽到木屋這邊的動靜,君鏡抬眼看過來,“還不過來?”


    月拂泠立刻鬆手,邁著小碎步跑迴君鏡身後,小聲說:“皇上你早點啊,活都幹一半了。”


    “你還埋怨上朕了,在朕麵前一身反骨,天天偷懶,對旁人倒是言聽計從。”


    “我沒有,這輩子我隻會對一個人的話言聽計從。”


    君鏡眉心皺起,聲音是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森冷,“誰?”


    “財神爺!”


    “……”


    君鏡:“那是人嗎?”


    月拂泠:“哇,皇上你罵財神爺,你完了。”


    說著,她雙手合十,四處亂拜,嘴裏念叨:“財神爺你看他罵你,你選我吧,選我,我超甜,肯定不罵您。不過你也別讓他完,他不是故意的,童言無忌,他窮了就沒人給我發工資了,財神爺保佑。”


    “你在念什麽咒?”


    “皇上。”君弦打斷兩人之間的嘀嘀咕咕。


    丹棠郡主也到了君鏡麵前,行了一禮,“曦兒見過皇上。”


    她看向躲在君鏡背後神神叨叨的月拂泠,道:“皇上不要怪這小奴才,他很不錯的,正是有他,曦兒才安心。一個奴才能有那般膽色,難怪能隨身伺候皇上。”


    君鏡道:“郡主先迴去休息吧,此事朕一定會查清楚,給溫家一個交代。”


    溫曦道:“皇上不與我們一起離開嗎?”


    “有皇兄送你,朕很放心。”


    溫曦猶豫了一下,道:“皇上可否能將這小太監借與曦兒?這一路迴去,曦兒力不足,恐怕還需要人伺候。”


    月拂泠一下揪住君鏡後背的衣服。


    打工人生存原則第一條:一份工資隻打一份工。


    君鏡道:“皇兄自會照顧好你,小月子毛手毛腳,跟去也無用。”


    溫曦點點頭,“好,曦兒聽皇上的。”


    說著,又玩笑般開口:“皇上似乎對這奴才很是不同,弦哥哥,你覺得是不是呀?”


    君弦笑道:“可不,先前本王就說了,現在連曦兒都看出來了。”


    君弦意味深長的目光落在月拂泠身上,“這小太監很合皇上的心思。”


    溫曦道:“是啊,主子們說話,別的下人都躲著,生怕聽到不該聽的。偏偏他豎著耳朵聽,怪可愛的。”


    君鏡麵不改色,淡淡道:“皇兄還是趕緊帶丹棠迴去診治,莫損了身體,不然朕可沒法跟溫家兩位將軍交代。”


    “如此,曦兒告退。”


    目送君弦與丹棠郡主一行人離開,君鏡麵無表情的扭頭盯著月拂泠。


    月拂泠嚇了一跳,腦袋湊在君鏡肩後,“怎麽了皇上?”


    君鏡視線下移,道:“你最新想出的刺殺方式是掐死朕?”


    月拂泠跟著他的視線看到自己的手,拇指和食指捏著君鏡的衣服,裏麵似乎還捏了塊肉。


    “啊?嘶!對不起對不起皇上。”月拂泠在君鏡後背拍了兩下,以示歉意。


    難怪她剛剛拽君鏡的衣服沒拽動。


    君鏡垂首看著肩旁邊的腦袋,“她說話你又不覺得傷心了?”


    “啊?什麽意思?”月拂泠頭頂的毛炸起,觸角一般呈警惕之勢,“根據我的經驗,這意思好像是有人罵了我,但我沒聽出來!”


    君鏡一拍她腦袋,“心眼全用在朕麵前了。過來,把今天的事重新說一遍,不許撒謊。”


    “哦。”


    聽到趙玉成跟蹤丹棠郡主,君鏡都麵不改色。


    直到聽到趙玉成心疾發作,他疑道:“趙玉成險些死了?”


    “對啊對啊對啊,小侯爺救噠!”


    溫曦跟著君弦的人離開,老侯爺帶著景湛走了,遊淮澤害怕君鏡得很,蹭著景湛的馬一起跑了。


    高歌知道君鏡要親自查這個地方,將趙玉成帶走後,也帶走了禁軍。


    這會就剩下君鏡和月拂泠。


    君鏡挑了挑眉,道:“你可知趙玉成若死了,會發生什麽?”


    月拂泠:“不知。”


    君鏡道:“朕此番削了趙家的權,百官已是爭相上諫,生怕朕將趙家徹底鏟除。朕也答應趙正,隻要他交出北地四城城主的罪證,便不動趙玉成。若是這個當口趙玉成死了,你覺得百官會以為誰做的?”


    “皇上你?”


    “朕都能想到百官會如何說。連趙家最後一個獨苗也容不下,心胸狹窄,出爾反爾,言而無信,不配為帝。”君鏡嘴角勾起一抹譏諷。


    月拂泠恍然大悟,“所以趙玉成不能死,至少現在不能死。救了他,就是救了皇上你啊!”


    她輕咳一聲,道:“皇上,不瞞你說,其實是我救了趙玉成,我超厲害的。”


    君鏡似笑非笑的看她,“不是景湛?”


    “是我是我就是我。”月拂泠舉起自己那幾根還沾著血跡的手指頭,“看,這都是證據!”


    君鏡點頭,“原來如此,那朕該感謝你?”


    月拂泠扭著身體,很不好意思的說:“加月銀就成。”


    君鏡:“所以,你三人方才在欺君,你唆使的?”


    月拂泠:“……”


    大意了。


    君鏡哼道:“功過相抵。”


    “啊?不要吧。”月拂泠臉一下垮下來。


    “治治你這張嘴就胡說八道的毛病。在旁人麵前撒謊便罷了,還想騙朕。”


    月拂泠喪著臉,那她不是怕君鏡看她醫術好,給她安排活嘛。


    打工人生存原則第二條:絕不能讓老板知道你有除工作以外的其他拿得出手的才藝,否則你將被白嫖。


    君鏡又問道:“那兩個仆從身上的箭傷,是你射的?”


    “不不不,是遊公子,他可厲害了……唔,好吧,我幹的,厲害吧?”


    君鏡:“是挺厲害,隔著那麽遠,都能精準命中朕的坐騎。”


    月拂泠:“嗬嗬嗬嗬……皇上您運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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