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弦又是哈哈兩聲,剛要說什麽,君鏡走了出來,“皇兄。”


    “拜見皇上。”君弦起身行禮。


    “皇兄不必多禮。”君鏡扶起君弦,道:“還以為皇兄要年末才迴,江南可好玩?”


    “哈哈,江南風景如畫,美人更是比風景更美,皇上不去看看真是可惜了。”


    君弦正了正臉色,道:“不瞞皇上,臣這次迴來,是聽說千瀾受傷了,還很嚴重,特意帶迴了江南的名醫,也不知有沒有用,太醫怎麽說?”


    君鏡搖頭,“尚在昏迷。”


    “臣去看看他,皇上可要一起?”


    君鏡道:“朕還有要事,皇兄去吧。你與千瀾一同求學時就交好,不必因身份避嫌。”


    君弦躬身行禮,“謝皇上。”


    君鏡吩咐月拂泠,“你隨六王爺一同去丞相府,迴來告訴朕太醫怎麽說。”


    月拂泠:“是。”


    君鏡頓了頓,又道:“看完丞相直接迴宮,不許亂跑。”


    月拂泠依舊低眉順眼,“是。”


    君弦笑道:“皇上待他很特別。”


    君鏡道:“這小太監在千福宮救了朕一命。”


    君弦點點頭,“原來如此,臣先告退了。”


    “皇兄慢走。”


    待君弦與月拂泠離開後,君鏡繞過偌大的書架,推開一扇小門,裏麵黑黢黢的。


    君鏡開口:“如何?”


    黑暗中傳來迴答的聲音,“迴主子,那夜在趙府的男子,的確與元宸國太子有關。趙府這些年多產的糧食,也全部是元宸國暗中供給。那三個農耕能人也來自於元宸。”


    “果然,趙家根本就對農耕一竅不通,竟欺騙了皇家這麽多年。”君鏡道:“六王爺呢?”


    “千福宮的刺客確為六王所派,這三月裏,送進宮裏刺客有六人,與千福宮刺客有關係的,隻有小月子。根據屬下探聽的情報,小月子似乎對六王爺忠心耿耿,從不違逆。”


    “忠心耿耿?”君鏡心口驀地燃起一團火,“好一個忠心耿耿!”


    他沉默良久,道:“下去吧。”


    黑暗中的人離開得悄無聲息。


    君鏡點燃燈燭,將置於小屋子裏最高處的一摞紙拿下來。


    上麵的字粗細不一,淩亂難看,卻記著他聞所未聞的農耕要點。


    風翊因著盛產金銀鐵礦,出了名的富,可礦石總有挖光的一天,若不能習得農耕之術,遲早要被別國吞滅。


    而這個對他皇兄忠心耿耿的刺客,卻給了他這樣一份堪稱至寶的大禮。


    哪怕是元宸國,隻怕都沒有這麽周全的農耕之術。


    “嗬,忠心耿耿?從不違逆?”


    燭火在君鏡眼底跳躍,照亮他眼底的冰冷。


    與此同時,月拂泠已跟隨君弦出宮,沿著熱鬧的街道往丞相府走。


    君弦身前八名持刀侍衛開路,身後十六名侍衛左右而立,隔開百姓。


    左邊是他的貼身小廝,和風。


    右邊則是一身太監裝扮的月拂泠。


    能讓太監跟隨的都是皇家人,知曉這事的百姓紛紛跪於兩旁,大氣都不敢出。


    其他人不明所以,但也不敢問,跟著下跪叩頭。


    熱鬧的街道一下變得寂靜,隻能聽到蟬鳴不止。


    君弦慢悠悠的走著,忽而側身問月拂泠,“皇上說你救了他一命,是如何救的?”


    “就那樣救的唄。”


    太陽當頭,月拂泠被曬蔫,完全不想說話。


    和風嗬斥道:“放肆!王爺問你話,你竟然敷衍!”


    月拂泠掃他一眼,說:“好吧,那我細說。事情要從盤古開天辟地開始說起,說是那一日,整個世界還是一片混沌……”


    君弦聽著,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打斷她,“若是你不救,皇上隻怕就死了吧?”


    月拂泠:“當然!我厲害著呢!”


    君弦:“確實厲害,所以,你不怕死麽?”


    月拂泠:“害!為了皇上,我萬死不辭!”


    “嗬。”君弦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聲音變低,“很好。你,是在與本王賭氣嗎?”


    月拂泠快被曬死了,她畢竟是個短命的人,還剛坐完牢,虛弱的望了君弦一眼。


    整個人像蔫掉的小黃花,壓根沒聽清他在說什麽。


    君弦也沒再多言。


    丞相府。


    謝千瀾閉著眼睛躺在床上,麵色慘白,嘴唇血紅。


    溫禮帶著一眾太醫,愁眉苦臉的翻醫書。


    “不可不可,丞相體內有淤血,必須要吐出來。”


    “可丞相如今昏迷,沒辦法用藥讓他自己吐出,隻能放血。”


    “可心口淤血,如何能從手腕放出來?絕對不行!且丞相腰腹有傷,禁不住再傷。”溫禮拿出了太醫院首的架勢,道:“繼續翻找針灸類書籍,如今隻能依靠針灸強行喚醒丞相,再說其他。”


    丞相府的下人看到君弦,忙跪地行禮,“拜見六王爺。”


    一眾太醫聽到聲音也連忙放下手上的書,紛紛跪地行禮,“拜見六王爺。”


    “都起來吧,丞相如何了?”君弦走到謝千瀾床邊,對溫禮說:“溫太醫,若你們束手無策,本王從江南帶迴來一名神醫,可否讓他一試?”


    “自然可以,隻要能救丞相。”溫禮道。


    君弦頷首,開口道:“孫大夫,還請您幫忙。”


    屋內所有人齊齊看向門口,一個仙風道骨,白發白衣白胡須的老人兩手空空從外麵進來。


    此人看起來極為自傲,目光不屑的掃了一圈屋內的太醫,冷哼:“還以為皇宮太醫是何等厲害,也不過如此。”


    溫禮等太醫臉上都不太好看,但也不好說什麽。


    一是此人是六王爺帶來的,二則是他們的確不知如何救治丞相。


    孫大夫走到床邊,就那樣站著看了一會,就道:“拿針來。”


    溫禮急忙遞上銀針包。


    其餘太醫們議論紛紛,“不必探脈看舌,隻這樣看一會,就知道該如何下針,此乃神醫啊!”


    “真是厲害啊。”


    月拂泠心肌梗塞都要犯了。


    這尼瑪一套騙人作派,都沒人看得出來是吧?


    他要是再來一句紮一針送雞蛋,這幫老太醫是不是還得自己送上去紮。


    眼看著孫大夫那一針要對著謝千瀾的頭頂紮下去,月拂泠幽幽開口:“你這一針下去,他這輩子都醒不過來了。”


    孫大夫橫她一眼,“哪裏來的無名小兒?莫要影響老夫施針。”


    月拂泠道:“他要是醒不過來,你賠命嗎?”


    君弦皺眉,“莫要胡說,孫大夫是本王三次拜訪才請出山的世外高人。”


    月拂泠想起謝千瀾在禦書房外對她溫柔的說:若是遇到麻煩,君鏡不在可以找他。


    她火氣一下上來,直接懟君弦,“世外高人又怎麽樣?人命關天,這一針不能下。”


    君弦沉下臉,“你不懂醫,不要說話。來人,把小月子帶出去。”


    溫禮走出來,道:“六王爺,此人確實會醫術,且醫術不在我之下。”


    君弦臉色愈發難看,死死的盯著月拂泠。


    孫大夫直起身,打量月拂泠,“太監?小兒,你不要仗著自己會點醫術,就在這裏質疑前輩。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啊。”


    月拂泠:“嗬,不聽老人言,我開心好幾年。”


    “你!”孫大夫轉向君弦,“六王爺,您要老夫醫治,如今有人阻攔,不知老夫是治還是不治?”


    君弦道:“孫大夫盡管下針,本王倒要看看誰敢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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