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鏡走了出去,高歌帶著護衛而來,火把照亮樹林。


    高歌跪地道:“啟稟皇上,臣將千福宮徹底搜查,刺客不知為何提前撤離,隻抓到兩個,已服毒自盡,臣無能。”


    君鏡道:“起來,今夜混亂,前殿可有人傷亡?”


    “前殿火勢已控製住,有幾個僧人受了輕傷,並無性命之憂。等天亮,大火便能徹底撲滅。”高歌道。


    君鏡看了月拂泠一眼,“你不是想去救火嗎?”


    月拂泠:“是,皇上。”


    高歌帶來的護衛手持火把,將樹林照得猶如白晝。


    君鏡與高歌不約而同的盯著她的背影,直至消失。


    “皇上,他……”


    君鏡眉心微蹙,擺了擺手,道:“這後麵的山洞,埋滿了火雷,你派人小心處理。”


    高歌驚訝道:“這麽多?風翊王朝的火藥調取管控嚴格,這麽多的火雷,兵部那邊竟完全沒消息。”


    突然,他想到什麽,閉上了驚訝的嘴。


    兵部,是六王爺在管。


    這些火雷極大可能是刺客埋的,如此一聯想,難不成是六王爺與刺客勾結?


    可六王爺與皇上關係一向要好。


    皇上初登基,免不得被質疑,有朝臣直言皇位該由如今最年長的六王爺繼承。


    是六王爺屢次站出來說自己無能治國,隻想做閑散王爺。


    “你既然想到了,就該知道這件事必須查清楚。”君鏡負手而立,盯著月拂泠離開的方向,“就從他身上入手。”


    “臣領命!”


    事關皇家與刺客勾結,關係重大。


    若真是六王爺想殺害皇上,那這小太監就是關鍵人證。


    若六王爺是清白的,那便是有人陷害。


    如此,這小太監更是關鍵。


    所以,他們暫時隻能留著這個刺客。


    高歌摸到懷裏的大蒜。


    所幸,這刺客的腦子好像不太好使。


    “皇上。”高歌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多嘴,“這刺客遲遲不動手,隻怕還有更大的謀劃,不如先將他關押起來?”


    君鏡勾了勾唇,笑意卻不達眼底,“朕是好奇得很,倒要看看他到底所謀為何。”


    高歌不再多言,陛下心有防備,那刺客便翻不了天。


    與此同時,早已撤離千福宮的刺客遲遲沒等到同伴迴來,又派人潛到千福宮外圍查看。


    正好看到月拂泠拿著一個小碗,一碗一碗的往火裏澆。


    生動的演繹什麽叫杯水車薪。


    刺客臉色複雜,突然看到站在暗處的明黃身影,跟他同款複雜的臉色。


    君鏡沒死!


    護衛還在巡邏,刺客連忙跑了。


    君鏡看了許久,終於忍不住讓人把月拂泠喚來,“你在做什麽?”


    月拂泠捧著巴掌大的碗,遞給君鏡看,“救火啊。”


    君鏡:“……”


    月拂泠解釋,“其他的桶盆都被人拿了,廚房裏除了碗就是鍋鏟,我覺得碗多少比鍋鏟好一點。”


    她來時火勢已漸漸撲滅,該燒完的也早就燒完,有沒有她那幾碗水都沒區別。


    但又不好直接偷懶,隻能摸魚。


    就跟導師路過,她在鍵盤上一頓劈裏啪啦的激情敲打,等導師離開再全文刪除一樣。


    待天蒙蒙亮時,火勢全部被撲滅。


    君鏡留下一個官員清點損失及後續修建,便起駕迴了宮。


    與此同時,離千福宮十裏外的一處破廟中,二十多個刺客正表情嚴肅,凝眉思索。


    “大哥,你說她到底想做什麽?君鏡好好的,連頭發都沒掉一根,她完全沒有要出手的意思。”


    “她肯定背叛組織了!”


    “不!”被叫做老大的男子抬手,“她一定是發現了什麽,有更大的籌謀,或許是不好讓我們知曉。你們想,她原本隻是個掃地的小太監,如今卻能隨侍君鏡左右,君鏡走時也把她帶在了身邊,這說明什麽?”


    “說明她已得到了君鏡的信任,速將此事稟告主上。另外,把解藥送給她,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是!”


    月拂泠跟隨君鏡迴到皇宮,君鏡看都沒看她一眼就迴了寢殿。


    她兩手空空的被打發迴了司監院。


    月拂泠鬱悶得不行。


    出差費都不給啊!


    出差費不給,這一晚上心驚膽戰,精神損失費總該給點吧。


    “摳門皇帝!”月拂泠一邊推開房門,一邊低聲嘀咕。


    屋內,跟她同住的太監小安子看到她迴來,笑了一聲,“喲,這不是得了皇寵的小月子嘛?怎麽?去禦前伺候一晚,迴來連招唿都不屑於跟我們這種普通太監打了?”


    月拂泠一晚上沒睡,正困著,頭也不抬道:“幫我問候你祖宗十八代。”


    小安子臉一沉,“你!”


    見月拂泠壓根不理他,恨恨道:“不過是一時入了皇上的眼,得意什麽?還不是灰溜溜的迴來,像你這種的我見多了,仗著自己生了副好皮囊就去勾搭那天上的人物,最後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月拂泠閉著眼睛,“我怎麽死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很快就要死於話多。”


    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覺得很虛弱,或許是一夜沒睡加上擔驚受怕,像感冒的前兆。


    小安子哼了一聲,“今日十六,是發月銀的日子,我懶得跟你計較。”


    他見月拂泠臉色煞白,嫌惡道:“要死別死我屋子裏,自己死外邊去!”


    月拂泠昏昏沉沉的,已經快睡著了。


    迷糊中聽到小安子出門的聲音,隨後沉沉睡去。


    等她醒來時,天已經快黑了。


    太監住的屋子簡陋空蕩,所以她一睜眼就看到了床邊小桌上的木頭盒子。


    很小巧,放在掌心都能握住。


    打開看,裏麵隻有一枚黑色的藥丸,聞起來味道怪怪的。


    月拂泠頓時警惕,有刁民想害她!


    誰家好人亂吃藥啊。


    她想也不想,直接連藥帶盒子扔進了糞水池。


    反正天快黑了,也沒人叫她幹活,她洗漱了一番,準備繼續睡。


    或許是白天睡多了,她一時半會睡不著,望著外頭,漸漸看到月亮升空。


    “月亮真圓嘿。”月拂泠感慨完一句。


    忽然腦袋一陣劇痛,痛得她幾乎要暈過去。


    然後……她就真的沒了意識。


    君鏡本來在查兵部的錄冊,火藥屬兵部管,那樣大的火藥用量,兵部不可能完全瞞天過海。


    事關皇家,交給誰辦都不合適,索性他親自查。


    查著查著,突然頭暈目眩,隨後劇烈的疼痛從頭部傳來。


    他以為是頭疾發作,正要喚太醫,四肢百骸又開始劇痛無比。


    君鏡看著自己小了一圈的手,這才發現,不是自己的身體。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他很快就意識到,他又上了那小太監的身。


    疼痛是來自於這具身體。


    憑借經驗,君鏡判斷出,疼痛來自於這具身體內被種了多年的劇毒。


    他忍著劇痛,汗大顆大顆的往下滴,手指扣著床板,一絲聲音也未發出。


    許多刺客都會身帶劇毒,這很正常。


    幕後主使一般都會按時給他們提供解藥,以達到控製的目的。


    可這一次的刺客竟然寧願自己忍受痛苦,也不願出手殺他。


    也許就是因為這小太監遲遲不出手,所以才沒能拿到解藥,因而受此折磨。


    到底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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