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不要怕。”


    商寒遠低沉著聲音,極盡溫柔與耐心。


    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辰了。天已經黑了,商寒遠卻並未照明。縱使有些許的月色透過窗戶鑽了進來,卻是杯水車薪,房間裏還是黑壓壓灰蒙蒙的一片。


    此時的房間裏,周圍除了黑色什麽也看不見,就像一個逼仄又狹小的黑色牢籠,沒有出口,也沒有入口,無端的給褚辭一種錯覺。


    好像這偌大的天地間,除了他們兩人,什麽也不剩了!


    那個夢,那個夢……


    褚辭還是暈乎乎的,他還保持著趴著的姿勢,偏頭看向商寒遠亮如星辰的眸子。


    商寒遠略微有些涼意的手指落在他的額間,替他理了理壓得卷曲的頭發。


    細細的頭發刺在皮膚上,癢癢的,褚辭的意識像是被抽了大半,緩慢的眨了眨眼。


    “師兄,我抱你到床上去睡。”


    白日裏睡了那麽多,現在褚辭理應是精神的,可是他卻感覺大腦異常的混沌,身上也沒有什麽力氣。


    那場驚心的噩夢,讓他睡得並不安穩。他好像又變成了那個夢中人,被人追逐,被無邊無際的桎梏包圍,又被拉入潮水般的黑暗中,逃脫不得。


    好想睡啊!再睡一會。


    “嗯。”褚辭又緩慢眨眼。


    他的迴應就像是撩人的鵝毛一般,就輕飄飄的落在了商寒遠的耳邊。


    商寒遠眼中暗光閃過,他俯下身子,手臂一托,輕而易舉就將人抱起。


    鼻尖是懷中人溫暖又帶著濕意的唿吸,他像是抱住了尋尋覓覓、失而複得的寶貝,胸腔中的心髒抑製不住的猛烈跳動起來。


    明明到床邊的距離是那樣的近,卻被商寒遠一步揉碎成了三步來走。


    他有了極度渴求的東西……


    褚辭被商寒遠輕輕放在床上。褚辭一挨著枕頭,意識便更加的模糊。


    但願不要再做那個夢了……


    商寒遠將人的鞋襪褪下,又輕輕的攏好被子。做完這些,他一動不動的站在床前。


    修仙之人夜能視物,如今他已經是化神期,能更加清楚的看見少年安靜柔軟的睡顏。


    褚辭嘴唇微張,唿出的氣息纏綿又濕熱。


    商寒遠就盯著那張紅潤的嘴唇看了許久,他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嚇人。


    想要的話……渴求的話……非他不可的話……就牢牢地攥在手心好了。


    良久,他低低的笑了。床上的人似乎聽見了,像是不堪其擾,難受的咕噥了一聲。


    商寒遠的手指將他的眉間抹平,用極輕的聲音說道:“師兄,晚安。”


    接著便是一道極輕的開門聲,那人不舍的輕掩上門。


    腳步聲漸行漸遠,商寒遠踏著無邊夜色離開了。


    褚辭睡得很足,後半夜幾乎無夢,第二天便早不早就爬起來了。


    睜開眼的時候他還在詫異,他記得自己看著看著書就趴下了,究竟是什麽時候又睡到了床上?


    而且房間裏也早已經不見了商寒遠的身影,他又是什麽時候離開的?


    褚辭實在有些記不清楚,他開窗看了一會綿綿密密的雲朵,心情又變得格外舒暢。


    他路過藥房的時候,看見那邊的窗戶上還透著夜明珠的光亮。想來是一研究起來就廢寢忘食的宋淨舟,昨天一晚上忙著又沒休息,竟然都不知道天已經亮了。


    在秘境中,宋淨舟的空間裏收集了滿滿當當的好東西。他迴到藥閣肯定趕著煉丹煉藥,可有得忙。


    偏偏這位宋醫仙忙起來就忘乎所有,還容不得旁人半點打擾。


    這時,方言也從房間裏出來了。


    他一看見褚辭,臉上立刻就掛上了大大的笑容,關心的詢問褚辭昨晚上休息得怎麽樣。


    沒有了商寒遠在場,空氣都格外的舒適,方言完全放鬆了下來,和褚辭說話也不再束手束腳。


    褚辭幫著他把需要晾曬的藥材一一擺好,接著兩人又有說有笑的準備起來早飯。


    和方言相處起來,褚辭又久違的找到了那種和朋友在一起的感覺。他們談天說地,宛如一對誌同道合的老友,有說不完的話。


    這大概就是路人甲之間的惺惺相惜吧。


    褚辭看著他,突然意味深長的說道:“方師弟,你中午想吃肉嗎?”


    方言聞言,懵懵的點了點頭。


    褚辭一錘定音:“那行,那我立刻就去捉隻靈雞來烤。”他一邊說著,一邊往後院的方向走。


    他已經很久沒有動過它們了,如今應該也孵了好多小雞出來了吧!


    雞舍裏現在肯定滿滿當當都是小靈雞了!


    褚辭臉上的喜悅簡直溢於言表。


    方言落在褚辭的身後,電光火石之間突然想到了什麽,神情一下子變得慌張起來。


    他連忙跟上去,著急的說道:“褚師兄,我忘了給你說個事。”


    褚辭現在的心思早就跑遠了,他漫不經心的說道:“什麽事?”


    “就是……就是……”方言支支吾吾,一時半會也不知道怎麽解釋。


    “是什麽?”褚辭嘴上追問著,心中卻懶洋洋的。那什麽,什麽事都沒有他的寶貝小靈雞重要,吃飽了再說!


    褚辭快步向前走去,模樣著實有些焦急了。


    眼瞧著雞舍就在麵前了,褚辭的心中卻略微升起一絲怪異感。


    太安靜了!


    他嘟囔了一聲,忽略掉心中的不對勁。靠近雞舍,定睛一看,頓時傻眼了。


    他以為裝的滿滿當當的小靈雞,現如今,卻僅剩寥寥幾隻。


    剩下的幾隻還瘦弱得很,東一隻西一隻的窩著,倒顯得雞舍格外的空蕩蕩。


    褚辭像是被五雷轟頂。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他肥嫩的小靈雞呢?那麽多,都去哪了?它們可都答應了要陪他到大結局的!


    褚辭腦海中的小人哭得格外的大聲,他整個人一下子都不好了。


    身後的方言追上來了,氣息慌亂。


    他看見褚辭的震驚沮喪的表情,連忙磕磕巴巴的解釋道:“前一段時間開始,不知道怎麽迴事,它們總是莫名其妙的消失,幾乎每天都會不見那麽一兩隻……”


    方言神情難過自責,宋長老出門的時候還囑托他照看好它們,可是他卻沒有辦好到,自己真差勁!


    褚辭人都焉了,問道:“具體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大約是師兄與宋長老去秘境之後。”


    方言看著褚辭,小心翼翼的說道:“褚師兄,對不起……我讓它們弄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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