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愛坐在辦公室裏接過警察遞過來的水淺泯了一口。


    “你還好吧?”


    廉愛點了點頭“沒關係,那個請問廉馳到底怎麽了?”


    “嗯,是這樣的,有人報案稱廉馳涉嫌詐騙,詐騙金額高達三千萬。”


    “三千萬?”


    “是的,由於涉事金額較大,一但立案,”看了看廉愛的眼色繼續說道“但你放心,如果查出來他沒有事的話,就不嚴重。你跟你弟弟平時關係怎麽樣啊?”


    “還好”


    警察聞言了然的點了點頭。剛才就看出來了,這對夫婦對待女兒和兒子完全就是兩個態度,眼前這麽瘦弱的小女生到底經曆過什麽,無法想象。


    “你有什麽問題困難可以跟我說,我是警察,是可以幫助你的人,如果你自己不主動說,我們就是想幫你也沒有辦法。”


    “我沒事,謝謝”


    見慣了大場麵的警察也不再說些什麽,簡單的問了幾句就告訴廉愛可以迴去了。廉愛沒有離開,而是坐在走廊冰冷的長椅上發著呆。偶爾會有警察上前來勸她別擔心先迴家,但他們不知道,廉愛隻是想在人多溫暖的地方多呆一會。


    陳與安的電話總是會在讓人遺忘他的時候準時到來,廉愛剛接起來就聽見那邊急切的聲音震耳欲聾的響起“你在哪?是不是又受傷了?你要是說話不舒服,就把具體位置發給我。廉愛,你現在哪怕吱一下也讓我心裏有個譜啊。求你了。”到後麵的聲音越來越小,還那種帶著絕望的嘶啞。“嗯我沒事,現在在市公安局。”“什麽?我馬上到,你不要害怕,我馬上到,”掛了電話廉愛深深歎了一口氣,望著黑屏的手機發呆,隻是,有點暖。


    當陳與安衝進來時,白胖的臉上多了一些新疤看著有些猙獰,上麵還掛著淚痕,頭發過度揉搓的有些頹廢,整體來講沒了與生俱來的傲氣,取而代之不是一星半點的狼狽。當他看到坐在冷板凳上麵無表情的人時,心髒像是讓誰狠狠給了一拳,有那麽一瞬間差點倒地不起,卻隻是在衝向廉愛的那一刻平靜了下來,聲音顫抖著溫暖又小心“沒受傷吧。”廉愛搖了搖頭,話多了也沒有意義。


    “嗯,那就好,我們迴家吧,”他頓了一下,“迴我們自己的家。”說完輕輕挽起了廉愛的手臂,那輕柔的動作好像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碰壞眼前這個瓷娃娃。隻是那手掌火爐般的溫度灼傷了廉愛本就沒什麽體溫的身子,生命不可承受的熱。


    車上兩人沒什麽言語,陳與安盡量在合法合規又能保證安全的前提下快速的開著車,他打算先把廉愛安排在之前的那個房子,自己在迴來辦理相關事宜,這個地方是不能呆了,隻有帶她去國外才能真正保護好她。


    電話不合時宜的響起,陳與安瞟了一眼就直接關機。廉愛那邊電話卻響了,陳與安剛想開口阻止,廉愛已經接聽起來“喂張醫生,是,你好,什麽?對不起,我,好,嗯,好,我知道了。”


    “誰打來的?”


    “陳董事”


    “她又想幹什麽?”


    “沒什麽,”


    “你知道你可以信任我的。”


    “嗯,真的沒什麽,”


    “沒什麽你還跟她道歉,不管她說什麽你都不要理會,她那個人最不是東西了,看到沒有,我臉上的疤就是她弄的。”廉愛側過頭看著那蜿蜒的疤痕,不自覺的用手在上麵撫了撫,陳與安身子立馬變得僵硬,臉紅紅的、心裏蘇蘇的,咳了下緩解尷尬顫著音“沒事,大老爺們這都不算什麽,你不用,咳,哎,你餓不餓,要不要先吃點東西。”


    “沒關係,我要先迴家,”


    “迴家?是啊,我們現在是要迴家,但你曾經住過的地方我們沒有必要迴去。我先把你送迴家,然後再迴來辦理出國的事,辦完咱們兩個就走再也不迴來了。”


    再也不迴來了,跟陳與安一起嗎?一輩子嗎?


    “陳董事在那等著我。”


    “等你?她又要幹什麽?行了這事你不用管了,電話給我”說完搶來電話直接關機,又對著廉愛說道“以後他們的事你都不要管,從現在開始我隻要你開心的活著,剩下的那些不是人的東西,以後我來對付他們,餘生你隻要無憂無慮不受傷的活著就好。”話說的很堅定,其中那份真摯的情感毫不掩飾,以前陳與安也不止一次氣廉愛,看到她痛哭的求饒的時候會有報複的樂趣,可夜深人靜的時候莫名湧起的自責痛苦總是折磨著他,那會的他談不上恨廉愛,但卻堅定的恨自己。


    自從最近她受傷住院以後一切都變了,變的不隻是陳與安之前對廉愛的錯誤判斷,更多的是廉愛,那種心死以後行屍走肉般的淡然,讓陳與安每每看見她的精美的麵容都會心痛如刀剜。不管以後的人生是怎麽樣,不管自己之前做過的混賬事廉愛有沒有記恨他,不管有多少的人阻止他們在一切,這一切的一切他都不想理會,隻想解救她、保護她、不顧一切的守在她在身邊就好。哪怕廉愛已經跌入萬丈深淵,他也一定跟著跳下去,用盡全力把她背出來。


    到達時已經是淩晨了,天空褪去了黑色稍稍泛著灰色的白,廉愛下車一個沒站穩差點跌倒,陳與安趕快跑來一個公主抱將廉愛抱起,這是廉愛第一次這麽近這麽仔細的看他,生的不醜,隻是有些胖,臉上的新疤像是小時候在鄉下觀察過的蚯蚓,彎彎曲曲的。陳與安感受到廉愛的注視有些不自然,走路的樣子像是發條擰過頭的機械,膝蓋不怎麽打彎僵硬的向前移動著。這一刻陳與安多想路在長點,最好一輩子都走不頭該有多好。


    可路就那麽短,在怎麽慢走終究還是到頭了。


    “你放我下來吧。”


    “沒事你又不沉,我不累。”


    “怎麽開門?”


    “啊?嗯,在抱會兒。”


    “我累了,”許是真累了,廉愛把頭枕靠在了陳與安的肩頭,靠上的那一刻,陳與安肥肥的肚子裏蛹破繭而出,無數的蝴蝶在裏麵翩翩起舞,心跳也是從未有過的波動。


    “你放我下來吧。”


    “嗯,沒事,你靠著睡會,醒了,我在走。我胖有勁。”


    “我真累了。”


    “嗯”雖是不舍但好在聽話,陳與安小心翼翼把廉愛放了下來,看著她打開房門,在她在進屋的那一刻拉住了她。


    “我先迴去辦事,你等我迴來。我走了以後,你把門從裏麵反鎖上,窗戶什麽的盡量不要開,陌生人敲門也不要開,迴來以後我們就離開這裏這輩子再也不迴來了。好嗎”


    廉愛沉默了,就那麽盯著陳與安沒有言語,陳與安心裏焦急,他很害怕廉愛說出什麽他不想聽到的話,雖然從未擁有過,但他害怕就這麽失去她。


    風吹動周圍的樹木,葉子沙沙沙的響著,沉默了很久的廉愛還是認真的點了點頭說了一句‘好’。


    這個答案讓陳與安如釋重負,胖胖的臉上生生擠出了幾條魚尾紋,依依不舍的告別前猶豫了一下厚重是胖手還是在廉愛的頭上輕撫了一下。上車以後看著廉愛關門才離去。


    後來的陳與安每當迴憶起今天的這一幕時總是心如刀剜,


    如果,


    如果這一刻他沒有離開,也許事情的走向也就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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