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車喜麗隻穿了一件真絲睡裙站在陽台上看著遠處的樹影愣神,身形應景都很蕭瑟。陳立本剛進臥室就被她少女一般的背影吸引了目光,又被那風吹動的青絲像初次見麵時那般撩動著心跳,隨風吹進來的香味像是扯木偶的線,牽動陳立本從身後走來輕輕抱住了她的腰又在肩膀上輕輕親了一口:“想什麽呢?這麽冷怎麽不多穿點,感冒了怎麽辦。”


    “與安住院了。”


    “什麽?”


    “與安住院了。”


    “什麽時候的事?”


    “昨天晚上,孩子們怕打擾到咱們休息沒有說,我也是早上才知道的。”


    “嚴不嚴重。”


    “臉上的線崩開了,而且燒到肺炎了。”


    陳立本把她轉了一個方向讓她看著自己,在她滿是擔憂自責的臉上輕輕親了一口,“沒事,挺大一個老爺們受點傷,發個燒都是正常現象,不要擔心,孩子們都長大了,人生是他們自己的,遇到什麽事都應該自己解決。我們不能陪他們一輩子,他這次住院正好,看看他們姐弟幾個要在突發事件上怎麽照顧彼此。算是一次檢測吧。”


    聽見這話的車喜麗一下子生氣了“不是你怎麽說的這麽輕鬆呢?他從小都沒有生過幾次病,現在不但臉開了口,都燒出肺炎了。這麽嚴重的傷讓你說的比小感冒還小。你這個人,我看是孩子不是從你身上掉下來的你不知道心疼。”


    “哎呀,不生氣不生氣,我沒別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沒病過就讓他體驗體驗,再說他那臉是別人打傷的嗎?不也是讓從你身上掉下來的肉給傷的嗎?你知道他被打的原因以後,我可是感受到了你覺得打的好的信號了。”


    “你”


    “嘿嘿,我的錯我的錯,好了好了,他遭遇的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讓他受點苦也沒什麽。走,別在這站著了,一會感冒了,睡覺去吧。”


    “你”


    一個公主抱就把車喜麗抱在了懷裏,輕輕放在床上的瞬間腰那‘嘎嘣’一聲,差點沒有直起來,喘著粗氣好長一段時間才緩過來,本來之前要是發生這樣的事車喜麗會第一時間幫他按摩一下在笑鬧著說他老了,但今天車喜麗剛躺下就看著天花板想著問題並沒有注意到他,緩過勁的陳立本無奈的笑了一下歎了口氣,又在女人的臉上不甘的狠狠親了一口,才呲牙咧嘴步履蹣跚的走去衛生間貼膏藥。


    對於車喜麗來說注定今夜無眠。


    陳家最好的孩子非陳與畫莫屬,陳與畫在陳與安住進醫院的當天買了一個簡易床,拿了洗漱用品、幾件換洗衣服和被褥就在病房裏開始了照顧工作,從早到晚除了護工給擦背的時候出去抽一下寂寞,剩下的時間裏對他不離不棄,即使每天病房裏除了睡覺時間其他陳家人都在。她這麽做是因為她害怕,陳與菲和陳與莉那天真的想逼死陳與安的樣子她可是一點不差都記得呢,當然她知道她們也不可能真的殺了陳與安,但是有自己在最起碼不會再讓她們說一些讓陳與安崩潰的話了。


    她想保護他。


    每當一個屋子裏的人出現的整整齊齊,在大眼瞪小眼的時候氣氛總是詭異的尷尬。一開始陳與畫是看誰都反感,但時間慢慢變長,長到兩個星期的時間,也讓陳與畫再次接觸到其他兩個姐妹的投過來的目光時,漸漸的也從憤恨變得視她們為空氣了,她看開了,也心死了,不過就是血濃於水擺了,除了改變不了的血脈其他什麽的真沒那麽多人在乎。


    改變最多也隻有陳與畫,為了這個曾經看不起的弟弟推遲了國外的畫展,當與承辦人陳與冰通話時被詢問了原因,再三思慮還是說出了那天發生的事情,換來的卻是陳與冰不出意外的一聲冷哼和電話那邊掛斷的忙音。陳與畫一時間覺得很惡心總是很想吐。


    那天經曆的短短的幾十個小時的時間裏,讓陳家的整體構造發生了天翻複地的變化,本來覺得才解開的矛盾,其實隻是不過是融化了海平麵上的一點浮冰罷了,水下深不見底的冰山要怎麽融化沒人去做,也沒人去想。經曆了這麽大的一個鬧劇以後,陳家幾人裏隻有陳與畫褪去了所有的幼稚快速成長起來,隻是這成長來的太痛苦了。


    廉愛和陳與安兩個人中間隔著一個空房間卻在同一個時空裏各自受難著。廉愛身邊沒有人樂的清淨,陳與安苦的身邊虛偽的人太多。兩個人的查房醫生都是張主一,張主一是出了陳與安的屋就會來到廉愛的屋。


    “今天感覺怎麽樣?”一進門慣例的問話沒有多餘的表情,一切符合各項規章製度。


    “還好”


    “來我看看,嗯,表麵的傷好的差不多了,明天再給你安排一個全身檢查吧,看看哪裏還有什麽問題。你好好休息吧”說完就要走,沒有多餘的感情聯絡,跟在陳與安那邊不同,在那邊的時候還會不經意的來一個眼神接觸,然後在裝作什麽都發生的樣子。廉愛這他是有意避免多接觸的,怕接觸多了之前燃起來的微弱的火苗會被再次燃起,現在的他可不能有別的想法,畢竟陳與菲才是他的女朋友。


    廉愛還是在他快要出門的時候叫住了他“那個,醫生,你上次借我的衣服我還沒有還給你呢。”


    “嗯?那個啊,不著急,你要是喜歡留著穿都可以,不要擔心這個。你現在的最重要的任務就是養傷。其他想什麽都是負擔。”


    “謝謝。”


    “我是醫生這是我的職責,你在睡一會吧。有事按鈴。”


    “好。”


    笑的很尷尬、走的很匆忙、整個很狼狽。


    廉愛倒是沒有注意到他有什麽變化,就是在他說完‘再睡一會吧’的時候眼皮就像著魔了一樣開始在閉不閉上麵掙紮,最後還是在張主一走出去幾分鍾的時間裏睡著了。


    廉愛住進醫院以後不管怎麽睡,都感覺睡不夠。即使睡了那麽多每天也都是昏沉沉的。跟她想法一樣的還有陳與安。陳與安那邊也是總是在睡覺,肺炎雖然治好了,眼角上的傷也拆線結痂了,但他就是困加上整個人一直都軟趴趴的,每天勉強起來吃一口飯之後還是會馬上睡去。陳與畫在多次詢問各種醫生得到了‘大病初愈正常現象’的唯一且統一的答案後,也安心了不少,不再選擇糾結這個問題,隻是偶爾會在他睡著以後盯著他又瘦了一大圈的臉愣神發呆,有的時候想想也會抹一下眼淚傷感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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