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新婦剛進門您就說這話,這得給她多大壓力,而且我現在先過兩人的小日子呢。”孫廣維護起自己的媳婦兒來,他才剛娶媳婦進門,目前還隻想過著隻有兩人的日子。


    “母親,二弟說的沒錯,弟妹剛進門,您還年輕,以後還怕沒孫子女喊您為奶奶?隻怕到時候多到您心煩。”


    雲湘見著自己的大伯哥和郎君維護她,心裏頭也高興起來,畢竟她在娘家的時候,可是從沒聽到過有人維護她的話,她之所以能嫁進孫家,還是大伯哥給保的媒。原本家裏是打算想把她說親給一戶家裏死了原配的男人當續弦的,結果大伯哥差人過來說媒,家裏一聽情況,以為是遇上騙子,將人給趕出去。


    直到那戶說媒的男方臨到關頭卻反悔不同意說親,私下打聽一問,說有人給這男人說了另一門親事,兩人從說親到成親,隻十幾天的時間。


    不到一個月,又有人上門來說親,說的是孫家的二兒郎,就這樣訂下親事。孫廣覺得大哥是個眼光好的,他給自己找的媳婦真是他心裏所想的嬌弱溫柔的女子。一想到昨晚的事情,孫廣趕緊轉移心思,怕在眾人丟臉。


    “是是是,是我心急了,你小兩口過好自己的日子,我心裏頭也高興,這樣我也就對得起你們那死去的阿爹了。”


    “大人,東州來信了。”馬原上前,雙手將信遞過去。


    孫謹修將信打開一看,看完後將信折好放進自己的袖子裏,從椅子上起身,對著他阿娘說道:“母親,兒子有要事先迴東州去了。”


    她從座椅上趕緊起來,上前拉住兒子的手,依依不舍道:“兒啊,娘給你備點吃的,在路上不用挨餓。”


    他阻止道:“母親,兒子下次迴來的時候再嚐嚐您做的吃的。”說完作揖告別,隨後叫了馬原一聲,三人匆匆離開巷州。


    另一頭 孟家


    六兒來時一馬車的伴手禮,迴去的時候全是趙家嬸嬸和村長還有其他人的迴禮,兔肉幹、豬肉幹以及各種各樣的蔬菜幹等等。天氣越來越冷,迴都州的路上也不怕這些東西壞,和他們說完話道完別,姐弟兩人這才駕著馬車迴都州。


    迴到都州,萬喜上來就問六兒巷州老家的親鄰好友這些年來的變化,看到女兒從老家帶來的東西,萬喜感慨萬分,不禁紅了眼眶。


    “趙家嫂子知我愛吃這些,讓你們將這些帶來,今晚我就給你們露一手做巷州老家的美食給你們吃。蔥白,待會兒你同你黑九叔還有白義叔他們說一句,讓他們全部的人都來這裏吃晚飯,讓他們嚐嚐我們巷州老家的美食。”


    “阿喜,這起碼得要開個七八桌多,你一個人忙活的過來?”孟郎問道。


    萬喜笑道:“郎君說笑了,我哪能那麽厲害做七八桌的?我就做我們萬來村三個地道菜,其餘讓府裏的廚師長燒。”


    孟郎為難:“可是你這一下子讓廚師長哪有時間備食材?總不能想一出是一出吧?好歹要讓人有準備的時間啊。”


    “哎呀,瞧我,我這一看到老家的東西,就直直讓蔥白去叫黑九他們,沒顧得上食材這事兒。還好我這兒還沒讓蔥白過去喊人,不然他們一來,都得要餓著肚子了。”萬喜恍然大悟的拍著大腿道。


    “你呀,別忙活了,今個兒就先別折騰,六兒和蔥白一路舟車勞頓的,你就先讓他們兩人迴去好好休息,我把一切都安排好,明個兒你再讓蔥白去喊黑九他們也不遲。”


    “還是郎君想的周到。”


    一旁看著的蔥白,他怎麽也想不透這兩人會從相看喜歡到互相生厭還能表現的這樣的恩愛。這次迴巷州老家,他仿佛看透了很多事情,又覺得眼前有迷霧,他想上前一探究竟,又怕迷霧後的真相早已破碎不堪。


    想到迴都州的前一天,他阿姐問他,是否還對孫琳有著心動。他實在沒辦法欺騙他的阿姐,老實承認自己還是對孫琳有著喜歡。


    他阿姐了然的點點頭,極其嚴肅的看著他,和他說,如果他對孫琳是認真的,有些事情,必須要提上日程。


    他知道他阿姐要幹什麽,既緊張又認真的和他阿姐說他已經想好未來的路要怎麽走。他阿姐拉著他去鎮上細心挑選了伴手禮去孫家。和孫琳的母親說自己的弟弟蔥白是認真想求娶她的閨女。


    當時的情景他到現在都沒敢忘記,孫琳母親聽完他們姐弟倆上門說的話後,沉默了一會兒,最後才說這個家除了她這個母親最大之外,一切她大兒子做主。他阿姐見勢,說想和她兒子孫謹修談一談蔥白和孫琳的事情,可得到的話是孫謹修有要緊之事,早就迴東州去了。


    他們以為這是孫謹修教他們的推脫之詞,硬是留下來用午膳,午膳過後,又東拉西扯的尬聊幾句,這時孫光才出來對他們兩人說,他大哥早就迴東州去了。


    兩人半信半疑,見狀,孫琳這才出來對著他們兩人說道:“我三哥真的沒騙你們,大哥有要緊事早就迴東州去了,你們也瞧見了,我家院子裏也沒停著我哥哥的馬車。馬原大哥和來福和也不在。”


    六兒和蔥白這才相信他是真的有要緊事迴去,孫琳從小就不會說謊,隻要她一說謊就會結巴,剛才她講的那麽順,那孫謹修是真的已經迴東州去了,離開前,六兒讓蔥白先在外頭的馬車那裏等他,她還有幾句話要同孫琳私下說。


    蔥白點點頭,看了一眼孫琳,這才轉身離開。


    她看著蔥白眼裏的依依不舍,隨後對著一旁的孫琳說道:“琳兒妹妹,在我和蔥白離開前,我還是想同你多嘴一句,如果哪天你同其他男子訂下親事,還請你書信一封到都州那裏,讓蔥白死心。這孩子…是個死心眼的。”


    孫琳抿了抿嘴,咬唇道:“嗯,六兒姐姐,你同蔥白說一聲對不起,之前我打了他一巴掌,我以為他是登徒子,想乘人之危,結果是我誤會他……”想到自己誤會他,心裏頭糾結著要不要親自同他說一聲對不起,可那話到了嘴邊,她就是說不出口。


    雖然她不知道他們兩個人之間發生了什麽,但孫廣成親那天,蔥白臉上的巴掌印那麽明顯,她想或許兩人有戲也說不定,於是她開始惡作劇起來。


    她裝作難過又歎氣道:“琳兒妹妹,你打他也是他應得的,不然你怎麽會隻打他而不打別人呢,他啊肯定是做了不可饒恕的事情才會惹你生氣的。”


    孫琳急忙解釋:“並不是這樣的,六兒姐姐。”


    “你就別替他說話,我都知道的,琳兒妹妹你受委屈了,是我沒有看管好我的弟弟,都是我們家家教不嚴。”


    “真的不是這樣的,六兒姐姐。”怎麽越說越說不清楚了呢?


    六兒阻止她說話,繼續道:“我知道的,這臭小子就是活該,你就別替他解釋了,他在都州,因為拚命讀書,在學堂裏得了師長們的讚賞,卻遭到同窗們的嫉恨而誣陷他偷師長的東西,阿爹知道後,對蔥白那個狠啊,整整打斷一根這麽粗的棍子。”說著跟孫琳比劃起棍子的粗細,嘖嘖兩聲,暗中觀察孫琳被嚇到的表情,頓了頓,吊著她的胃口:“後來啊……”


    “後來怎麽樣了?”天啊,那麽粗的棍子打在身上得有多疼,還給打斷,這哪是下手教訓,這簡直就是想要把人往死裏打啊!


    “還能怎麽樣呢。”六兒委屈道:“他啊,硬生生給抗下來的。”看著她擔心的表情,六兒在心裏頭樂的不行,又繼續發力道:“再後來,師長們仔細一查,這才查清楚是其他學生因嫉妒他,心裏憤憤不平,這才誣陷他偷師長的東西。”


    孫琳一聽,追問:“那那些人呢?沒有得到懲罰嗎?”


    “怎麽會沒有懲罰呢,學堂的院長一聽這事兒,將誣陷蔥白的那些同窗們罰了,罰了半年去田裏做農活,還讓他們不能落下功課。”


    聽到這樣的懲罰,孫琳感覺有些不解氣,嗔道:“這算是什麽懲罰,在我們這裏,農活可是誰都很厲害的,院長也忒偏心了些。”


    “唉…誰讓院長說蔥白沒處理好與同窗們之間的關係。我們也不能占著我阿爹是知府大人就對這院長怎麽樣。畢竟這院長是我阿爹花銀子請來的先生。”


    “也是從那以後,蔥白隻要被人誤會,他就不會去解釋什麽,我這做姐姐的,有時候真的替他心疼喲。這說著說著,我就說了這麽多,琳兒妹妹,我們明日也該起程迴都州去了,蔥白在外頭已等我許久,我們還要迴家收拾行囊去呢,就先走了。”說著,抬腳離開孫家,同蔥白離開。


    蔥白,希望阿姐這番胡編亂造的話能讓你倆有以後,若是沒有,就說明你倆沒夫妻緣分啊。六兒不知道自己說的這番話讓孫琳內疚一陣子,糾結後才鼓起勇氣書信一封到都州。從巷州迴來的蔥白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兩天,出來後像是脫胎換骨一般,簡單收拾行囊去學院裏,三年愣是沒迴家一趟,再次去參加科舉考試。


    監考官是宰相大人孫謹修,他剛正不阿,鐵麵無私。三年前他突然被召迴進京,是因為有落榜書生上京告禦狀說原本是自己的名額被他人頂替,可禦狀哪裏有這樣好告?過釘床,踏冰刀,這兩樣酷刑,即使習武之人都遭受不住,更何況文弱書生。


    那書生硬生生抗過去這兩樣酷刑,大理寺少卿舒展這才受理此事,將案件從頭到尾,派人仔細的查了一遍,這才發現這名落榜書生與他之前寫的字跡完全不一樣,而他所寫的文章被另外一名不學無術的商戶兒子給頂替。


    得知此事的聖上大怒,下令讓宰相孫謹修大理寺少卿舒展去徹查有關此事的所有人,查出後,那些被賄賂的監考官們被聖上判死刑的判死刑,抄家的抄家,落得個下慘結局,那名落榜書生因替自己討迴公道,就這樣謝了氣,吐血而亡。


    聽聞此事,聖上讓人為他立了碑墓,更是為了他建了一座廟,題字為\\u0027正白大人\\u0027廟,享受世人香火。也是從這事之後,聖上讓孫謹修去查以往是否還有被人頂替的,這一查不要緊,裏頭居然牽涉到很多官員貪腐事件。


    因為這事,聖上這才把科舉考試的重要之事交給孫謹修去辦,孫謹修怕作弊和賄賂再次出現,直接把出題的考官們關在一個房間裏,在考前的前一晚上,在小紙條寫上出題題目,放在一個大的紙箱裏,等考生們全部進考場,這才公布抽簽抽到的考試內容。


    蔥白在考場裏考完,仔仔細細的看完卷子,這才用印泥在卷子上按上自己的手印, 舉手同監考官說自己已完成答卷,監考官聽到聲音,走過去,見他按了手印,將他的卷子往袋子裏一塞,讓他往袋子封口處這裏再次按下自己的手印,這才用自己早已準備好的印泥往封口處按下自己的手印,又在封口上簽上自己的名字,往自己的名字上又按了自己的手印,這才收好卷子離開。


    收拾好東西,蔥白離開考場,胡子拉碴的,瘦了一大圈。原本寬宥的衣服也鬆鬆垮垮起來,出了考場後,他騎著馬來到立夏閣。


    六兒用手捂著鼻子,好不掩飾道:“聽說考場裏不是人待的地方,你這一身的屎尿臭味,趕緊的,離我遠點,太臭了。”


    “阿姐,我這還算好的,同考場的有個都拉肚子了,那氣味重,我差點都要吐了。”蔥白說道:“阿姐,備些熱水來唄,我身上太臭了。我得要好好洗洗。”


    她捂住鼻子,皺眉頭道:“你這臭小子,你這是把我這裏當成客棧是嗎?差遣我幹啥幹啥的。去去去,迴阿爹阿娘那裏。你身上這氣味我實在是受不住。”


    “阿姐……”蔥白撒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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