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的眼睛倒是多。”佘弘璽諷刺道。


    “不多,就兩隻眼睛。”六兒像是沒聽出他的諷刺似的,繼續說道:“你暈倒是因為你手臂傷口有毒,要不是及時幫你清毒,你估計都一命嗚唿了。”


    “這點小傷算不了什麽。”佘弘璽淡淡說道,神情裏有些疏離。


    六兒也不在意,聳聳肩道:“行,那你好生休息。”


    “哎,請問姑娘叫什麽名字?日後我好報答。”


    “這隻不過是我的舉手之勞,你不必放在心上。”說完,抬腳離開自己的房間。她是不是得要去寺廟裏拜拜啊,怎麽老是有人受傷來她這裏療傷?


    佘弘璽手臂受傷,六兒讓廚房的人準備燉豬腳,這一日三餐吃豬腳好得快。廚房裏的人卻想著,姑娘這是怎麽了,這一日三餐都吃燉豬腳,她不會嫌膩?


    六兒在心裏打算著,她得要把自己的房間搬去二樓最東邊那裏,感覺原來的房間三天兩頭躺著受傷的人,總歸心裏隔應。讓銀柳去鋪子裏買來一本日曆,隨後在日曆翻出個她認為好日子,適合搬房間的日子,又讓銀柳去家具鋪子裏買舒適又現成的家具迴來,告訴老板五日後早上搬來就好。


    “姑娘這怎麽要搬房間啊?”


    “原來的那個房間,它,晦氣。”


    晦氣?


    怎麽會呢?她看著挺好的啊。


    三日後,他覺得手臂的傷沒什麽大礙,就向六兒告辭,臨行前對她說:“還是那句話,多謝姑娘救命之恩。他日定會報答。”


    六兒根本不想要他的報答,畢竟救他的人是她的手下暗一,幫他包紮的人是深更半夜被她請來的梁大夫。她可沒那麽大臉承受他的報恩恩情。


    “姑娘,外頭有人來找。”水仙說道。


    “誰?”


    “是位尋郎君的女子,那女子長的很好看。”


    她家姑娘不會是奪了這位郎君,然後人夫人上門來要郎君?水仙擔心著,六兒根本不知道水仙腦袋裏的天馬行空。


    “你的美妾來尋你這個郎君可,趕緊出去吧。不然讓人誤會我和你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呢。”六兒打趣道。


    “那在下先告辭了。”沒機會六兒的打趣,佘弘璽作揖離開立夏閣。


    佘弘璽走出立夏閣,看到三兒在原地擔心,見他出來,上前一個撲過去,嬌滴滴道:“哎呀呀~老爺,妾終於見到您了,這幾日您都去哪兒了呀。”


    “沒事,和朋友相聚,讓你擔心了。我們走吧。”


    “好的~老爺~”兩人膩膩歪歪的離開眾人的視線,來到一處僻靜之地三兒單膝跪下,對佘弘璽自責的說道:“屬下該死,沒保護好聖上。”


    佘弘璽將手背在身後,道:“你這幾日去哪兒了?”


    “屬下受了傷,被一戶人家救去,怕聖上擔心,不敢多留。”其實她更怕那戶人家因為收留她而給他們家帶來災禍。


    “雙兒的遺體在知府的停屍房那裏,你帶著朕的手諭去趟知府那裏,把這信秘密交給知府大人孟郎。看過之後他就會知道怎麽做的。”將懷裏寫好的手諭拿出來交給她。


    三兒接過手諭,答道:“屬下這幾天去辦。”


    孟郎在書房裏忙著查女子被射箭射死的案件,正當煩惱該從哪裏入手的時候,房中突然出現一個很妖豔的女人,冷著聲音對他說:“聖上手諭,都州知府孟郎孟大人接旨。”


    “你是誰?”孟郎對突然出現在他房間的女人戒備的問道。


    “吾乃聖上暗衛三兒,前幾日你們府衙收的那位女子的屍體,也是聖上的暗衛。”


    “本官該如何相信你說的話,有何憑證?”孟郎小心翼翼的問道


    三兒一個用力,把手裏的手諭扔向他,孟郎接住,打開手諭,仔仔細細的看完,看到落筆和那印章,趕緊翻出很久之前的折子,做一對比,這才向三兒跪著,恭敬行禮,道:“聖上萬萬歲,請問三兒姑娘,聖上此刻在何處?若是不嫌棄,微臣去接駕來府裏下榻。”


    三兒冷眼過去,道:“此次聖上是微服私訪,不想驚擾很多人,想必孟大人應該知道怎麽對這個案子結案,雙兒的遺體我要帶走,還請孟大人行個方便,讓我將她帶迴去。”


    “下官知道,還請姑娘告訴聖上,下官會辦好此事。”


    “那就多謝孟大人。”


    孟郎帶著三兒去了府衙的停屍房,三兒看著往日一起作戰的雙兒現在冷冰冰的躺在上麵,握緊拳頭,深吸一口氣,掀開白布,把雙兒背起來,對著空氣輕聲的說道:“雙兒,我們迴家。孟大人,多謝。”


    “姑娘客氣了。”


    三兒離開後,孟郎迴到書房裏,寫了這事兒的陳詞結案,讓人發在通告欄那裏,說這是一起意外案,死者本是想用箭去抓魚,沒成想將箭插在石頭上,不小心一個腳滑,摔倒在箭上,人就這麽流血過多死了,死者家屬已經來認領屍體迴去。


    百姓們一看,這才將懸著的心放下來,還想著以為有什麽外敵突襲,轉眼又過起了自己的小日子。


    雙兒的遺體被火化,三兒將她的骨灰灑向天空,風一來,她的骨灰隨風而去。三兒落下淚水,直到撒完,這才收起情緒,又換上冷漠的臉。


    “三兒,迴東州。”佘弘璽道。


    “聖上,還有一人沒找到。”三兒說的是那個車夫,而那人也是佘弘璽的暗衛之一。


    佘弘璽眯起眼睛,冷冷道:“他為了掩護朕,將那些人引開。此次朕是秘密出來微服私訪,除了和朕一起出來的你們三個知道朕的行蹤,也就是那幾個人知道……”頓了一下,又道:“三兒,迴去秘密查那些人,到底是誰泄露了朕的行蹤。查到後,稟告朕就行。”


    “屬下領旨。”


    “迴去。”


    三兒把手放在嘴巴裏一吹,吹出聲音,不遠處的兩頭馬跑過來,然後停在佘弘璽和三兒麵前。佘弘璽一個跨越,上了馬匹,緊接著,三兒也上了另一頭馬匹上麵。


    “駕。”


    “駕。”


    其實另外一個屬下為了掩護佘弘璽,引開偷襲他們的刺客,和他們生死決鬥,殺死那些人,已然支撐不住,吐出血,黑夜之中看不清前頭的路,就這樣摔下懸崖,隨著湍急的河水流向下遊的臘楊鎮埠尾村,被一位繡娘拾去救治。


    由於傷勢過重,一個月後才醒來,醒來後又忘了自己是誰,就這樣和這個獨居的繡娘在一起生活,幫她重建破爛不堪的家園,期間兩人互生情愫,就這樣簡單的拜了天地,一年後繡娘生了個兒子,過起了幸福的日子,兩年後,佘弘璽秘密派出來找尋他的人在埠尾村一處偏僻的地方找到他,他才知道自己根本不是普通人,等恢複記憶後,痛苦蜂擁而至。


    一邊是妻兒,一邊是聖上,他不想和妻兒分開,看著可愛的兒子,看著愛他如己的婆娘,可他不能這麽自私,耗下去隻會給她們娘兒倆帶著不幸,忍著痛寫了一封和離書,頭也不迴的和他們離開。他來聖上身邊時,就發過誓,要對聖上忠心,生死都是聖上的人。


    繡娘帶著兒子一個人艱難的生活著,兒子長大後考上榜眼,做了七品官,將他娘和他從小定過親的孤女接近府裏,兩人辦了簡單的婚禮,兩年後,孤女給他生了一個女兒,三年後,兩人的女兒長大,在府衙外頭玩著,有位中年男人眼含熱淚的看著她,給她買了一個撥浪鼓,她接過,道:“謝謝爺爺。”


    這人聽到這一聲爺爺,忍不住留下淚水,喜極而泣道:“哎,哎,隻要囡囡喜歡就好。”


    “柔兒,柔兒。”


    “娘親,柔兒在這裏。”等女寶的娘親出來,那人早已離開,柔兒和娘親說道:“娘親,娘親,這是一位爺爺送給我的。”


    什麽爺爺?孤女根本沒看到什麽人,可能是往來的行人見柔兒可愛就送了撥浪鼓給她玩兒吧?抱起自己的女兒,看了看周圍,發現沒人,這才進府去。


    晚上她將白天的事情告知自己的郎君,郎君也是難得的沉默,隨後對她說:“以後把這兒撥浪鼓收好,別讓娘看到,娘會傷心難過的。”


    她猜著定是撥浪鼓的緣故讓婆婆想到了以前她自己獨自一人生活一人長大的苦楚吧?點點頭說自己會收好撥浪鼓。


    柔兒和奶奶一起睡,她天真無邪的和奶奶說自己今天收到了一位爺爺給自己的撥浪鼓,她心裏一咯噔,深怕柔兒被壞人騙走,立馬嚴肅的和柔兒科普起來收陌生人東西的危險,嚇得柔兒一愣一愣的,差點哭出來。


    “柔兒啊,以後除了奶奶,爹爹和娘親,誰給你的東西我們都不能要,因為壞人太多,到時候我們柔兒要是被人拐了,奶奶、爹爹還有娘親就見不到我們可愛的柔兒了知道嗎?”


    “嗯,奶奶,柔兒怕怕。”柔兒聽完躲進奶奶懷裏。


    柔兒奶奶抱住柔兒,安慰道:“柔兒不怕,奶奶在。”


    雖然這樣安慰著,夜裏她看著柔兒熟睡的樣子,輕輕的歎了口氣,是他嗎?當年他狠心拋下他們娘兒倆,扔下一封和離書給自己,頭也不迴的離開。他能想象自己有多辛苦一個女人帶著年幼的孩子,在艱難的生活著。


    那段艱難的日子她和兒子都過來了,此刻他出現在她們麵前,又想做甚?想讓兒子給他養老還是想讓兒子認他?想讓孫女認他?


    如果孫女認他,她無話可說,畢竟大人的恩怨總不能讓孩子去承受。如果是兒子想認他迴來,她也無話可說,畢竟這是他的爹,但此後她立馬和兒子一家人斷絕關係,她迴老家,和他們老死不相往來。


    他憑什麽說丟下他們就丟下,想迴來就迴來?


    直到多年後,她臨終前躺在床上,拉著兒子的手和他說自己心裏的怨恨,最後道:“兒啊,娘死後,你把娘的骨灰帶迴老家去,安葬在你外公外婆墳墓前,娘啊,也想做迴有爹娘疼的時候…咳咳…兒,娘這一生最驕傲的事情就是把你生下來…娘…真的…真的…不後悔…生下你。”說完這話,人也斷了氣。


    他向上級請了喪假,舉行葬禮儀式,幾日後,葬禮完成,帶著他娘親的骨灰迴到老家,把她葬在外公外婆的墳墓邊,墓碑上麵刻著錢氏之女錢女金之墓。


    “娘,這些年您累了,您就好生休息吧。”在他娘親的墓碑前說了好多話,這才依依不舍離開,他不知道的是他離開後,草叢的另一邊出來一位老者,步履蹣跚的走到墓跟前,滿是皺紋的手撫摸上墓碑。


    “到老我都對不起你和孩子。如果這一切都沒有發生該多好,你也不會被我牽累。當初為了不讓你們跟我受累,我忍痛離開,這些年,我整日都在後悔中,我偷偷托人給你們娘倆送去銀兩,可無一不被退迴來,我知道,你沒原諒我,你恨我的無情。都是我的錯,如今我孤身一人,不能享受天倫之樂,這都是我應得的報應,都是報應啊。”說著說著,留下悔恨的淚水。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迴京後的佘弘璽,去了狩獵場,和那人換迴原來的衣服,帶著幾人迴到宮裏,盼著聖上迴來的後宮女人,各個翹首以盼,聽到聖上迴來的消息,每個人都蠢蠢欲動,想去聖上麵前晃來晃去,沒眼力見的何夫人一個勁兒的想要貼上聖上,卻被佘弘璽的冷眼射過來,嚇得不知所措。


    佘弘璽冷淡的對著在宮門口等候的餘公公開口:“餘公公,何夫人不分場合影響朕,讓她迴去在自己寢殿裏好好麵壁思過一個月,沒朕的允許,這一個月都不許出來。”然後一把推開何夫人。


    “聖上,聖上,妾知錯了,知錯了。”何夫人不知道為何聖上從狩獵場迴來後為何會變成這樣,以前他可是很愛貼貼的呀。


    這麵壁思過一個月,那她還有什麽恩寵,到時候聖上都要忘了她這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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