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大人大量,不會同我這才十一歲的孩童說的玩笑話計較吧?我這邊給您賠禮先,望您原諒我的口無遮攔。”六兒這話又堵住了他的嘴,讓他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又先禮後兵的,難道他當真要同一個乳臭未幹的孩子計較?這個黑炭又當眾給他道歉,他隻能吃了鱉,攬過一個花樓裏的姑娘瀟灑快活去了。


    眾人見沒了熱鬧可看,又散去。


    “小郎君,出門在外的,我們還是別引人注目的好。”黑九提醒。


    六兒吐吐舌頭,像是做錯了事情被抓包的樣子,道:“黑九叔,對不住對不住,我有些控製不住我自己。”


    老鴇從遠處冷眼瞧著這三大一小的,一個傻子,一個女人,一個男人和一個黑成炭的小郎君來到她這花樓,不像是找姑娘也不像是來找茬的,招唿好這邊的客人,扭著腰,手搖扇子過去。


    “幾位客官,生麵孔的,是第一次來我們花樓吧?可有中意的姑娘?”老鴇風情萬種的看著他們,笑說著。


    “媽媽好厲害的眼神,一瞧就瞧出我們是第一次來花樓,你這姑娘可都有什麽樣的?溫柔似水的?熱情如火的還是像媽媽您這樣,風情萬種的?”六兒摩拳擦掌的神情讓老鴇一瞬間覺得這小郎君比她還變態,讓她有些招架不住。


    “喲嗬嗬,小郎君還是個嘴甜的,如意~水仙~芳芳~香香~女兒們,都過來。”老鴇隔空喊著姑娘們的名字,叫到名字的姑娘笑意盈盈的應了一聲哎,紛紛來到幾人麵前。


    黑九是眼觀鼻鼻觀心,張寧鳳把孫長平護在自己身後,像個母雞護雞仔似的。孫長平在張寧鳳身後,探出個腦袋,而唯一對這些姑娘們感興趣的人是六兒。


    “還煩請媽媽給我們開個雅間,上幾道菜,紙硯筆墨備好,讓姑娘們五個五個來,我好瞧著仔細。”


    姑娘哎,您這輕車熟路的樣子真的是第一次來這花樓嗎?孟大人要是知道我黑九沒阻止你,會不會提刀宰了我啊?


    黑九內心欲哭無淚。


    孫長平:媳婦兒,他的手在幹嘛?


    張寧鳳伸手捂住他那雙好奇的眼睛:不許看,小心髒了眼。


    六兒:原來古代花樓是這樣熱鬧好看的啊。


    老鴇給六兒叫了五個姑娘過來,六兒讓她們一排排站著,詳細詢問她們的身高和三圍,在紙上寫寫畫畫,畫完又讓人換其他姑娘們過來,如此操作,讓老鴇摸不清小郎君到底喜歡什麽樣的姑娘。


    但來這裏的客人多多少少有自己的脾氣,想著能這麽輕鬆賺到錢也是好的,更樂的自在。等畫完二十個姑娘這才喊著老鴇過來,問老鴇:“媽媽,這二十位姑娘平時都怎樣打扮?可有換發髻?還是常年就一種?”


    “小郎君這話是什麽意思?是覺得我們姑娘們因發髻不好看而看不上?沒問題,媽媽我這就讓她們重新梳妝打扮,再來伺候小郎君您。”


    果然開店好多年,奇葩客人多。


    六兒在空氣中虛手一擺,道:“想必媽媽也是猜出幾分來,我們幾個來這裏的目的了吧?”


    老鴇什麽樣的客人沒見過,見她點破自己,依舊笑嘻嘻的笑著,說:“小郎君這是哪裏的話,媽媽我又不是神仙,一眼就看出人的目的。且媽媽我就是愛財罷了,姑娘們不討客人喜歡,那我就讓姑娘們變成客人喜歡的樣子,保準人人都滿意而歸。”


    “媽媽誤會了,我來是有樁生意同媽媽做的。”


    “這這這,媽媽我隻是個老鴇,能做什麽大生意,這一切還不是客人們捧場說了算的?”老鴇為難。


    見她有些推拒,六兒拿出一幅畫,讓老鴇細看,老鴇拿過畫之後,從不情願的模樣變成瞪眼看,驚呆住。


    “媽媽,這畫上的姑娘可是我按照姑娘們量身打造的妝容以及發髻,凸顯她們自身的長處掩蓋她們的短處,這樣看著,豈不是比囫圇把胭脂水粉往臉上胡亂抹好?媽媽,你想想,這其中可是省了多少胭脂水粉的錢?或許這錢也就是媽媽打打牙祭,可常年下來,會省不少錢啊。”


    老鴇聽著很有道理但又覺得哪裏不對勁,道:“姑娘們的胭脂水粉不能差,畢竟她們的臉蛋兒可是我這花樓的招牌。這好的胭脂水粉是養膚,這方麵斷斷可少不得。”


    “媽媽說的極是。那姑娘們用的是哪家的胭脂水粉?皮膚吹彈可破的。如剝了殼的雞蛋,白白嫩嫩的。”六兒追問。


    “我們花樓有專門提供的貨源。”老鴇沒說,留了心眼。


    “了解了解,媽媽不說自有媽媽的道理。可惜了我手裏剛才畫的,姑娘們該穿什麽顏色的衣服,配什麽樣的妝容,擦什麽顏色的胭脂水粉以及弄什麽樣的發髻我都寫好了。剛給我看的發髻那叫郎情妾意髻,這如意姑娘配上這發髻,難道不讓人眼前一亮?最重要的是媽媽您的錢袋子更是鼓鼓的,男人最了解男人喜歡什麽樣的女人。”


    老鴇隻聽到六兒一番話裏的錢袋子更是鼓鼓這話,立馬來了興致,問六兒怎麽合作。六兒讓黑九慢條斯理的收起畫,那老鴇的眼神仿佛要將那畫盯出個窟窿來,就差上前搶。


    “小郎君打算如何合作?”


    六兒伸出一個手指頭,在她麵前擺來擺去,道:“歇業五日,我親自教會姑娘們如何化妝容,如何盤發髻,如何搭配服飾和飾品,還有如何選胭脂水粉。”


    “五日?!小郎君可知我這五日歇業,得要損失多少銀兩。這不成不成。”老鴇趕忙拒絕。這五日讓她歇業學這些,到時候客人來少了,那豈不是得不償失。


    “媽媽,這五日的財富和之後更多的財富比起來,您選哪個?我給您分析分析,雲州花樓這麽多,除了您這裏,我還聽說有家新開的花樓,以後新的花樓肯定會越來越多,咱這來的客人也不似以往的多了吧?男人嘛,都是圖個新鮮,這新鮮一過,啥也沒了。姑娘們學會了新的妝容和發髻,就算別的花樓有手巧眼尖兒的人學了去,可下一次媽媽花樓裏的姑娘們推出新的妝容和發髻,別的花樓豈能趕得上?這時候媽媽您都賺了不少錢了。還差這五日的功夫?”


    老鴇被說的心動,難為道:“我想倒是想,可是這花樓不是我說了算啊,小郎君這番話我還得要稟了楚爺才行。楚爺若是不同意,那我同意也沒用啊。”


    “唉,既然如此,那我就去找別的花樓談談這比生意吧,媽媽,告辭。”說完,一臉的可惜,喊了其他人,想要起身離開。


    “請留步!小郎君!”屋外渾厚的聲音傳來,一道冷冽清雋的身影,不知何時站在門外,宛若從冥府中走出來的煞神。


    黑九都被這樣的人的出現給嚇了一跳,更何況是其他三人。繞是身體裏住著二十多歲的靈魂的六兒,也被他這駭人的氣勢給嚇了一跳。張寧鳳更是不用說,下意識的握住孫長平的手,拍拍他的手掌讓他別害怕。


    “幾位,這就是楚爺。”老鴇介紹道。


    楚爺直截了當道:“媽媽你忙去吧,這裏交給我就行了。”


    “是,楚爺,那小的先去忙。”


    老鴇走後,楚爺直接坐在雅間上座,一副他們來求人辦事的模樣。


    好家夥,一來就想用氣勢壓倒別人,六兒不自覺的握緊拳頭,一時間也慌了神。


    蓬蓬,遇到自己不確定又沒什麽自信的事情,最重要的就是和對方比心態,比氣勢。哪怕這個人讓你恐懼讓你毛骨悚然,你一定要鎮定自若的看著對方,慢條斯理的,不讓對方看出你在想什麽,否則你自己一亂,很快就會被別人帶偏。


    三哥……


    六兒放鬆拳頭,讓自己冷靜下來,一副無所謂又笑咪咪的盯著那個叫楚爺的人,挑了挑眉,道:“您就是傳聞中那個讓人聞風喪膽又讓人佩服的楚爺?今日一見,果然是好魄力。”


    楚爺第一次遇到有人看著他,不哆嗦的人。還是個乳臭未幹的黑炭小郎君,來了興趣,道:“你剛才所說的話,我很感興趣。”


    “所以楚爺是想怎麽合作?我的出價很高,隻怕楚爺會為難。”


    這人說話倒是有意思,怕自己會出不起,委婉的說自己會出不起高價。做了個請的動作,淡定道:“小郎君開口,爺我聽著看看。”


    “十萬兩。”


    在場的婆娘被六兒獅子大開口的模樣給嚇倒,深怕沉默不語的楚爺一個熊手拍下來,把瘦不拉幾的六兒給拍死在桌麵上。


    楚爺冷道:“小郎君好大的口氣,居然獅子大開口要到我楚爺頭上。你不怕我一個怒氣將你扔出這花樓?”


    六兒認真道:“楚爺這是說笑了,我本意就想和楚爺您合作,大家合作共贏的機會,為何要獨享?我負責售出我的妝容以及發髻技術,從發釵到手飾,多了,呈現出的效果就是土,少了,就少了點韻味。隻有恰到好處的美才能抓住客人的心,抓住客人的心才和更能抓住客人的錢袋子。久而久之,自己的腰包就更鼓了。不知楚爺覺得我說的可有道理?若無道理,還望楚爺不要見怪。”而這其中,可能還會引起新的穿搭方式,到時候可不是隻有十萬兩的事兒了,而是很多個十萬兩的事兒。


    “楚爺也請放心,我做人做事一向講規矩,您和我合作,那給在您手裏的樣式絕不可能出現在旁人那裏,我甚至可以給每個人打造稍微不重複的發髻。當然這些是得要在楚爺您和我合作後才能實行的約定。”說完不卑不亢的看著他。


    這人以後怕是不簡單啊!生意場上最怕的就是怯場,隻要怯場,那麽原本是你的主場,都要變成別人的盤中餐。


    “好魄氣,我楚爺膽大,跟你合作,來人,擬訂書契。”


    “是,楚爺!”


    應話的,隻聽其聲,不見其人。


    “楚爺,您放心,給我幾日時間,我便還您多張搭配圖紙。您若不放心,完全可以讓人跟著我,我絕無二話。”


    “噯~既然跟你合作,又豈會不相信你。”


    “楚爺…”來人手中多了書契,將手上的書契交給楚爺,楚爺再把書契交給六兒,六兒雙手接住,打開一看,仔仔細細的看著上麵寫的內容。


    “楚爺做事果然細致周到,連這樣細枝末節的事情都想到了,六兒實在是佩服。”看過書契裏的內容,六兒連連佩服楚爺身邊居然有這樣行事周全的人。


    如果把楚爺身邊的人挖走,她會不會嚇到其他人啊?


    還是別在老虎身上拔毛了。


    “小郎君過謙了。”


    確定書契沒任何問題後,六兒和楚爺分別在兩張書契上簽下自己的名字,還按了手印。


    “孟玨酩?”楚爺看著書契上的名字說道。


    六兒笑笑:“是,正是在下。六兒是小名,隻因出生是在六月,所以家父家母便給我取了六兒這個小名。”


    “原來如此。”


    拿過書契,出了花樓,幾人還感覺有些輕飄飄的,六兒對著黑九悄聲的說著:“黑九叔,我們迴客棧吧,張掌櫃也一起來吧。”


    “啊?啊,好。”


    四個人隻有孫長平傻嗬嗬的說著:“媳婦兒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迴到客棧的四人,剛到六兒的房內,黑九就對他們做了個噓的手勢,貼著門,看了看外麵,覺得沒什麽異樣,這才把門給關上。


    “黑九叔,怎麽了這是?”


    “從花樓迴來,就一直有人跟著我們。不是楚爺也不是楚爺身邊的人。”


    剛從花樓出來,黑九就敏銳警覺的發現有人跟著他們,裝作不經意迴頭看,又沒發現有人在跟著他們。而且這人的武功絕對在他之上,這雲州是個臥虎藏龍,達官貴人以及富商遍地的地方,不簡單。


    “跟著我們?是誰知道嗎?”張寧鳳緊張又害怕的問道,該不會是等他們出門後,楚爺就反悔,想派人跟著他們然後將他們都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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