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窈娘要迴長安了。


    他們已經在藍鳶兒家叨擾好幾日了,實在是不宜多住,再加上葉窈娘還顧念著自家道觀,所以今日必須要走。


    “走了。”江太極一句廢話也不多說,坐上噬魂鳥就走了,簡直是瀟灑的不能再瀟灑了。


    葉窈娘也想這麽瀟灑,可她低頭看了看正抱著自己大腿不撒手的小鬼君,內心一陣無力感蔓延開來。


    她摁著小鬼君的腦袋,咬著牙道:“撒手,你是小孩嗎小鬼君,抱著我腿幹什麽?”


    “我不撒手,除非你讓我跟你一起迴長安。”


    小鬼君鐵了心要跟她迴去,葉窈娘哪能再讓他跟著,一個地府陰帥不在地府認真職守,跑來陽間跟著陰陽師鬼混,傳出去那還了得。


    葉窈娘就著這個姿勢,蹲了下來,再三向小鬼君保證過幾天一定會去地府看他,對他好一陣苦口婆心,小鬼君這才勉強答應,然後一步三迴頭戀戀不舍的走了。


    “唿,總算把他哄迴去了。”葉窈娘可算是鬆了口氣。


    以後了不能再讓小鬼君來人間了,多麻煩啊。


    她這樣想著,迴頭一看,無界還在那摟著姑娘呢,那叫一個柔情似水多情款款難舍難分。


    “喂,臭和尚,還不走。”


    無界瞥了她一眼,又接著低下頭,撫摸著懷裏的姑娘白嫩嫩的手,溫柔道:“我該走了,姑娘莫要忘記我。”


    人家姑娘哪裏肯願意,好一陣哭哭啼啼,倆人磨蹭了接近一炷香的時間,無界才難舍難分把人家姑娘送走了。


    葉窈娘搖著頭,看著他嘖嘖歎息道:“你這個薄情郎,這得傷多少姑娘家的心啊。”


    無界捏著珠串,袖子一甩,調侃道:“沒辦法啊,心隻有一顆,姑娘那可太多了。”


    葉窈娘顛著碎布走到他麵前,懶洋洋道:“我要是那姑娘,我二話不說先拿刀挖出你的心,看看你到底喜歡哪一個。”


    說著,她還用手比劃了一個拿刀的姿勢捅向無界心髒的位置。


    無界也配合她,裝痛摸著自己的心髒,訕訕開口道:“阿彌陀佛,北陵葉窈娘你好狠的心,幸虧貧僧當初沒看上你。”


    “是我沒看上你才對吧,就你這樣的,入贅我們北陵我都不要。”


    葉窈娘不想理他了,轉身去尋找司守約的身影,“司守呢?”


    “在這呢。”


    司守約的聲音從頭頂落了下來,葉窈娘抬頭望去,人家正躺在屋簷上,翹著二郎腿在那閉目冥思曬太陽呢。


    “你不走啊。”


    “走。”司守約伸了個懶腰坐了起來,單手搭在膝蓋上,瞥了一眼無界,“你不走啊。”


    “走。”無界拍拍葉窈娘的肩膀,“小葉,好好養傷,我迴南海了,司守兄,咱們也後會有期。”


    無界也走了。


    “沈蘭亭呢?”司守約利落的從房簷上跳了下來。


    “在這裏呢。”葉窈娘指了指手腕上的彎刀,“他這幾天可神秘了,動不動就鑽進去,也不出來,不知道在忙什麽。”


    “我問問。”司守約俯著身子,對著短刀說道:“沈蘭亭,你在忙什麽呢?”


    “沈蘭亭?”


    “鬼王殿下?”


    “沈兄?”


    一連叫了好幾聲都沒人應,葉窈娘隻好收迴了手,聳了聳肩,“他就這樣,有時候我叫他他也不理。”


    “還是我的妖妖聽話。”司守約一拍自己的腰牌,低頭喚了一聲:“妖妖。”


    下一秒,一個極為溫柔甜美的聲音應道:“主人。”


    “瞧。”


    “知道你的靈侍聽話。”


    “嘿嘿,還好。”司守約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葉窈娘把目光放在短刀上,心想沈蘭亭有可能在養傷,畢竟反噬的作用也不是一般的大。


    她問司守約道:“你接下來打算去哪裏?”


    “不知道。”司守約感慨一聲:“唉,天下之大,卻沒有我司守約的容身之處。”


    他隨即又擺手道:“罷了罷了,我走了,你好好養傷,見不到我的日子也別太想我。”


    誰想你啊別自戀了。


    葉窈娘心裏這樣想,嘴頭卻隻道:“走吧。”


    和司守約告了別,她盤算著是該用召喚術迴長安了,畢竟誰也沒那個時間坐幾天馬車。


    葉窈娘這邊剛拿出符咒,還沒開始動手,沈蘭亭這時候倒是出來了。


    “我們坐鬼車迴去。”


    “不用了,你也受傷了,還是省點法力,我用召喚術就行。”


    “鬼車耗費不了多少法力。”


    “雖然但是,還是用召喚術吧,更節省時間。”


    “……”


    事實證明,他們最終還是坐鬼車迴的長安。


    葉窈娘拗不過沈蘭亭,他要是認準什麽事,十頭牛也拉不迴來,她也懶得跟他爭。


    這一迴道觀,葉窈娘便睡了昏天暗地,一直躺到第二天清早。


    起了床,還是照以前的流程,起床、洗漱、吃飯、開道觀。


    說實話,沒有司守約他們在旁邊絮絮叨叨的,葉窈娘還真覺得像是缺點什麽,太冷清了。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今日下午,她掃地時忽然看見有一輛熟悉的馬車緩緩駛從山下駛來。


    “來找你的。”沈蘭亭很識趣的隱了身形。


    “其實你不用隱。”葉窈娘丟了掃把,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反正你隱不隱他都能看見。”


    溫玉舟自馬車內緩緩而下,依舊氣質彬彬溫潤如玉,隻是這次眉目間多了一絲淡淡的疲憊。


    他最近這段時間想來應該是很累吧。


    溫玉舟一眼就看到了葉窈娘脖頸上的繃帶和手上的繃帶,有些詫異的道:“窈娘,你受傷了?”


    葉窈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頸,卻隻能摸到軟綿綿的繃帶,幹笑道:“出任務的時候弄得,不妨事,小傷。”


    “我去請禦醫。”溫玉舟說罷就要動身。


    “不用麻煩了,已經快好了,不勞煩你了,阿……”


    葉窈娘內心權衡了片刻,還是鄭重的改了口,喚了他一聲:“太子殿下。”


    溫玉舟神色忽然空了一下,就這麽望著她,沉默了很久,最終還是艱難的開口道:“你是什麽時候發現的。”


    葉窈娘歎息道:“太子殿下,從見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的身份了。”


    “你從哪裏看出的破綻?”他問。


    “你的馬車。”葉窈娘走到馬車前,伸手撫摸那匹黑色的寶馬。


    “這馬的毛色極好,骨骼堅實,肌腱和韌帶發達,身子又黑又亮,昂首揚尾,高抬後蹄,我敢肯定,這馬一定是匹品種極為名貴的千裏馬。試問皇宮,哪個小文官配得上騎千裏馬呢?太子殿下,你偽裝的再好,可你的馬暴露了你。”


    “僅憑一匹馬,你就能斷定我是太子嗎?”


    “不能完全斷定。”葉窈娘看了一眼溫玉舟身後的侍衛,又道:“太子殿下,你的侍衛也換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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