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醫生、周醫生親啟。”


    “很抱歉,當你們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已經命不久矣或者是已經離開了人世,也不知道有沒有給你們添麻煩,但還是覺得寫些什麽東西給你們比較好。畢竟,你們也算得上是在我生前最後在意我,替我著想的人。”


    “這封信不僅僅是寫給你們,也算是寫給每一個照顧過我、關心過我的醫生和護士。如果不是因為你們,也許直到我生命的最終,我都沒有勇於為了自己去反抗一迴。這輩子,我過得太累了,如果不是因為這段不幸的婚姻,我想我現在應該也能有自己輝煌的事業吧。”


    “不知道怎麽形容我被你們所保護的那個瞬間,隻是覺得白衣天使這四個字好像確確實實有跡可循。謝謝你們,也對不起。最後還是我自己的懦弱,讓我走上了這樣的路。其實我被張誠家暴這麽久,也不是沒找過機會反抗,隻不過每次被發現之後,隻會換來他的變本加厲。”


    “所以後來,我即使是被囚禁成為他的籠中鳥,成為他最得意的工具,也再也沒想過逃離這一切。直到我有了寶寶之後,我以為我終於可以重新對生活有一些期待,重新燃起生活的希望時,張誠的舉動又打消了我所有的反抗欲,我好像隻能活在他的控製裏。”


    “我太累了,所以我放棄了。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看到這封信的你們,一定要引以為戒,不要走上像我一樣的道路。當然,我知道我的事情一直都受到了媒體的關注,等我走後,你們可以把這封遺書公之於眾,告訴那些年輕的女孩們,千萬不要為了一個男人犧牲了自己的一生。更不要為了家庭去放棄自己的事業,不能為了任何人去違背自己的心意。否則,像我一樣後悔時,為時已晚。”


    “蘇醫生,周醫生,我還有一個小小的願望,希望不會麻煩到你們。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們可以把我的骨灰撒到海邊。下一世,我一定要做一個自由的人。至於張誠,我祝他在法律的製裁下,道德的譴責下,一輩子生不如死。”


    “龔紅,絕筆。”


    蘇稚恩看完的時候,心裏簡直百感交集。握著那封信的手,也緊緊地攥在了一起。


    雖然世界上沒有很多的感同身受,但是蘇稚恩知道,龔紅之所以選擇放棄,也一定是因為她的生活太苦了。如果不是被逼無奈,誰會選擇這樣的路。


    思慮再三之後,蘇稚恩還是決定把信拿給周姣看。


    雖然她知道,周姣看完以後一定會十分難過,但是畢竟……她也算得上是第一個幫助過龔紅的人。


    ……


    周姣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就看到了正在自己辦公室門口徘徊的蘇稚恩。


    她摸了摸自己濕漉漉的臉頰,若無其事地走到了蘇稚恩麵前。


    “恩恩?怎麽了?”


    “你還好嗎?”看著周姣紅紅的眼眶,蘇稚恩還是小心翼翼地問。


    在蘇稚恩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周姣的心理防線終於瞬間潰爛。


    看著周姣頓時泣不成聲的樣子,蘇稚恩四處張望之後,連忙把她拉進了辦公室裏。


    外科有值班的醫生看到周姣哭成個淚人,第一時間是見怪不怪。


    周姣算得上是他們外科最為感性的醫生,在外科呆了這麽多年,見了這麽多生離死別,卻還是保持著一顆高敏感的心。


    她是沒有什麽鈍感力的。


    和蘇稚恩打過招唿之後,有幾個醫生便十分識時務地離開了辦公室,給周姣和蘇稚恩留下了一個安靜的傾訴空間。


    看著自己的同事都離開之後,蘇稚恩這才讓周姣在自己麵前的椅子上坐下。


    “看看吧,這是龔紅離世之前寫給我們的信。之後就要拿到媒體那邊了,你先看看吧。”


    說完,蘇稚恩便準備離開辦公室。


    就在她準備走的時候,周姣卻拉住了她的手腕。


    “恩恩,陪我一起看完。”


    迴過頭看向周姣的時候,蘇稚恩便沒有辦法拒絕。


    看著周姣瀏覽那封信的時候,蘇稚恩的心理也是倍感煎熬。


    這也算得上是她第一次收到患者的遺書,更是第一次作為患者的傾訴對象。


    怎麽形容這種感覺呢?


    就是明明白天,一個鮮活的人還在自己的眼前,到了晚上就已經身體冰涼,再無生機地躺在冷冰冰的病床上。


    蘇稚恩的心裏,也很難受。


    如果今天自己多操心一點,龔紅可能也就不會尋死成功了。


    和陸天舒約好的治療,和江致炫寫好的律師函,還有周姣準備好的驗傷報告,明明大家都在為了她能活下來而努力,最後她卻自己選擇了放棄。


    怎麽說呢。


    蘇稚恩心裏也堵得慌。


    他們也不是沒見過生死的人,隻不過這樣的事情發生之後,作為一個有血有肉的人,還是會唏噓不已,感慨不已。


    就是那張誠最為可惡,居然還能苟活到現在。


    要是他知道,在他的暴力下,昔日的愛人終於走上絕路,他又會是什麽感覺?


    就在蘇稚恩和周姣情緒低落的時候,門口的辦公室門卻突然被人敲了敲。


    二人看過去的時候,才發現是周肆堯的司機。


    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出現在了門口。


    “小姐,蘇醫生,周先生已經訂好了位置,邀請二位前去小酌一杯。”


    ……


    周肆堯見到蘇稚恩和周姣的時候,就發現兩個人都是出奇一致的安靜。


    試探著和周姣說了幾句話之後,周肆堯便選擇了噤聲。


    這兩人今天看起來確實心情很糟糕。


    帶著她們到了提前定好的酒吧包廂之後,周肆堯便讓人直接把桌子上的酒統統打開。


    “姣姣每次心情不好的時候,都喜歡過來看看別人喝酒的樣子。蘇醫生,這杯是果酒,你喝點應該沒事。”說著,周肆堯把一瓶酒精度數較低的一杯放到了蘇稚恩麵前。


    看著麵前被推來的酒杯,蘇稚恩還是選擇拿過,一飲而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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