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居民停下了逃跑的步伐,看著眼前剛剛歸來的莫德一行人,歡愉雀躍,掌聲雷動。他們甚至一時間都忽視了地麵上微微顫動著土渣,那之下,傳來的是細碎且恐怖的咀嚼和挖掘聲。


    而剃刀這邊,再難以支撐,胸口流著血向前倒在地上。好在莫德一伸手拉住了剃刀的胳膊,沒讓他完全跪下。


    “這點繃帶和止疼藥完全是杯水車薪,”莫德示意周圍的幾個士兵,“趕緊把他拉走!”


    士兵們手忙腳亂的攙扶著捂著胸口、咬緊牙關的剃刀離開了現場,畢竟生存下來的十幾名士兵也受到了巨大的驚嚇。


    眼前是大量的殘垣斷壁和幾具幹癟枯黃的人類屍體,有的甚至已經變為黑色的液態物。莫德看著靠自己最近、死狀極慘的幾具屍體,認出泡在其中的兩件衣服的手寫字牌上正是律法呈的“貪腐二人組”。


    想到這裏,莫德一陣惡心,也一陣快活。但又想了想,自己也不完全是依靠豐功偉績當上的副將軍。明明當初自己嫉惡如仇,怎麽今天就變成了自己曾經最討厭的樣子呢?


    還不等他細想,眼前紫黑色的怪物屍體突然發生嚴重的痙攣。莫德渾身一激靈,往後兩步,握緊了手中的兩把利劍。屍體胸口處的靈魂石緩慢飛起,釋放出大量的絲線刺進剛謬破碎的身體各處,開始傳輸著紫藍色的光芒。


    啟派遣一個轟雷分身,饒有興趣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待靈魂傳輸完畢,剛謬頭盔的兩個孔洞中重新燃燒起青藍色的光芒。身體的各個部位詭異地抖動著,緩慢的從地上爬了起來,肢體動作宛如蟲子一般重組著。


    莫德和周圍的居民一個反應,呆若木雞,楞在原地不敢動彈半步。


    “吼!”


    剛謬發出野獸般的吼叫聲,抓起地上的一把鐵劍,用渾身的力量附著其上,使鐵劍變成了一把巨劍。莫德不敢耽擱,拿起雙劍兩步繞到了剛謬的側麵,抬手就是一個突刺。


    不同於剛才柔軟的質感,莫德這次的劍尖宛如刺到了磐石一般,瞬間發生了打滑,這使得兩人之間的距離極速縮短。


    莫德抬頭,看向了恐怖的剛謬。對方滿身尖刺,眼中燃燒著青藍色的兩團火焰。頭上不知何時長出了一根獨角,直戳天空。


    一個肘擊,莫德口鼻流血飛出幾米遠,滾到了兩棟民房之間。見莫德被周圍的幾名居民快速帶走,剛謬甩了甩胳膊,扔掉巨劍,將大盾收迴體表液態的盔甲中,漫步走向了最高城堡的方向。


    一路上,百姓雖然害怕萬分,但剛謬並沒有傷害他們的意思。剛謬的通透視覺直直的將他指向了遠方高聳的城堡,那裏才是腐敗的最高點。


    路過一個學校時,剛謬看著眼前正發呆的、看著遠處自己的學生的男老師。剛謬記得,這家夥就是自己大兒子的體育老師,他曾經借口體檢騷擾並猥褻自己的孩子。在剛謬向律法呈報案後,由於證據不足他逃離了律法的製裁。如今,剛謬看了看手部的盔甲,這些呈現出液態的甲胄在聖神的力量下可以隨意的變化。這種力量,自己必須用來懲奸除惡。


    剛謬邁著大到誇張的步伐,四隻巨手“步伐”巨大,兩步就走到了看著幾乎有十米的學校門口。看著對方依然色眯眯的雙眼,剛謬一下提起了體育老師。抱著滿心的仇恨,剛謬一根根的折斷了對方的十根手指,還把他病態的第十一根手指留下,嘲諷著對方。看著他臉上的眼淚、鼻涕和手上的淤血,剛謬心中有了一絲寬慰感。


    一陣青色亮光閃過,體育老師眼眶下陷,嘴巴大張著,宛如一塊破布一般從牆邊滑落。帶著一些黑點的青色靈魂被剛謬一把收走。


    一路毫無阻礙的來到了金色和白色相間的城堡,剛謬的靈魂石從剛才閃著淡藍色的光芒到如今幾乎可以晃瞎人眼的亮藍色。剛謬看著這眼前象征著教國國色的金白色城堡,大踏步走了進去。


    城堡頂樓,元氣大傷的惡蘭正和同為大法師的巴托和麥斯討論著這次失敗的戰事。


    “你到底在幹什麽?”


    惡蘭低著頭,沒看質問自己的麥斯。


    “我以為你明白我們的責任。現在教皇需要我們穩固這裏的統治,而不是……”


    惡蘭從袖中掏出龍爪牌,兩位法師頓時啞口無言,看向了躺在床上接受著綠色的魔法精靈治療的天選:徽。


    “在獨留趕來前,我們要用暈厥咒多讓他睡上一年半載。”


    兩位法師張大了嘴,對惡蘭說的話表示著不滿和費解。


    “相信我,教皇對此不會感到怪罪。”


    “真的嗎?”


    惡蘭的背後閃耀著金光,一個身著灰黑色長袍和高帽的年輕男子出現在三人麵前。


    見到這番景象,三人慢慢單膝跪地。男子伸出左手,在三位老者親吻過後,才允許他們起身。


    “所以,”年輕男子拿起了桌上的龍爪牌,“這就是你鋌而走險得到的?”


    惡蘭看著男子的腳尖,微微點了點頭。


    “有點心急,但,教皇說可以。”


    惡蘭忽然兩眼放光,十分欣喜,連他的胡子都微微顫抖著。


    “不過,”男子指了指惡蘭剛剛抬起的臉,“下次要經過我們允許,雖然這龍爪牌被你拾得,”說到這裏,年輕男子看了看依然暈厥著的天選,“確實可以用將軍失職來得到。但下次,必須經過我們允許,再行動。”


    男子說完,見三位老人態度十分誠懇,便慢慢隱去了身形。


    “為了浮聖,為了教皇。”


    見男子離開,三位老者長出一口氣。


    “幸虧教皇沒怪罪,要不然,咱們三個都要掉腦袋!”


    巴托捋了捋胡子。


    “看教皇助手的表現,似乎他們很閑啊。還有空監察咱們的表現。”


    惡蘭慢慢施放著咒語,嘴上卻沒停。


    “我對教皇赤膽忠心,他老人家不會看不出來的。來,幫我一把。”


    三位老者慢慢圍在徽的身邊,兩眼放光,口中念念有詞。慢慢地,一陣金光環繞著徽的身體。


    “總算處理完了。”


    一陣爆炸聲響起,三人聽聞,走到窗邊,看著遠處飛起的一塊小屋天花板,十分驚訝。


    “發生什麽事了?”


    麥斯看了看城門,緊緊關閉著。巴托檢查了一下附近的幾處城牆,完好無損,那是怎麽迴事?


    惡蘭閉著眼睛,感受著空氣中的魔法波動。忽然,他睜開了眼睛,癱坐在地上。


    “神,神選!”


    聽到這個詞,兩個法師將他攙起。


    “神選?還真是,這是什麽教派的,怎麽從來沒感覺到過?”


    惡蘭的瞳孔大張,他不敢相信,這種隻從書本上和魔法幻境中才見過的法力波動,竟然出現在了現實生活中。


    剛謬的力量越來越強大,背後的披風甚至變成了完全具象化的四隻長手。如今,一個頭頂獨角,六手的紫黑色怪物正在教國邊境城市興龍城的城中心橫行霸道。


    惡蘭看著大街上的幾具屍體,又看了看遠處四散奔逃的老百姓,確定對方應該是有基礎智力,不會亂殺無辜的物種,便決定走樓梯下樓,不浪費自己的魔力飛過去。


    剛謬將城中心的法院大門一腳踹開,看著眼前一腦袋白毛卷的大法官和旁邊的護衛隊長,剛謬瞬間就跳到了兩人身後。看著他們完全腐爛發黑的靈魂,剛謬一掌將兩人的腦袋拍到中間,做了一份“夾餅”後,吸收了他們的靈魂。


    伴隨著越來越多的殺戮,啟能感受到,剛謬心中的那份理智已經逐漸消失。


    剛謬慢慢走到了城邊,城牆腳下,幾塊草垛和一圈籬笆後,一間瓦房吸引了他的注意。一位臉上帶著刀疤的老人正佝僂著後背,用手清理著地上的草根,這些都是喂馱牛的上好食料。


    老人滿手的老繭,熟練的動作看起來似乎得心應手,汗水順著他臉上的皺紋流下。房屋邊上還豎著一柄帶血的草叉,不知他為何不用這個工具來工作。


    剛謬看著老人,剛要抬起手砸下。啟用神力將其禁錮。


    “不行,小子。這個老頭,我答應過一個人。他很重要,不能被殺。”


    剛謬儼然已經失去了理智,嘴角流著紫色的口水,盔甲上的尖刺七扭八歪。雙眼燃燒著血紅色的火焰,憤怒的看著眼前的老人。


    啟抬了抬頭,老人和瓦房隨即在剛謬的眼中隱形。


    剛謬一陣遲疑,跑開了。三位法師走到了高塔的出口處,一眾金甲興龍軍衛兵正做防禦姿態保護著被民眾抬到塔中的莫德和剃刀。惡蘭摸了摸胸口,那裏正因為下午幾個獸人的攻擊隱隱作痛。巴托看了看為數不多的興龍軍,深知這次出征耗費了大部分兵力。現在,是時候展現一下教皇的意誌和力量了。


    剛謬仍在城中橫行無忌,此刻他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攻擊的動作也變得毫無章法。在四隻巨手的橫行霸道之下,很快,興龍城中心掀起了一陣腥風血雨,磚瓦石製的小屋紛紛倒塌。


    啟用轟雷分身看著眼前的一切,並沒有阻止的意思。


    眼前,剛謬的力量幾乎膨脹到極強的地步。似乎他自己也明白,如今,“無所不能”不再是一個簡單的成語。


    剛謬用背後兩隻較小的手配合腿支撐著走路,另外的四隻手瘋狂地攻擊著沿路的一切生物和建築,並將刑場上準備砍掉自己頭顱的斧子捏在大手中當做玩具一般挑釁著遠處戒嚴的興龍軍,對方正因為無主和恐懼履行著保護身後高塔的使命。很快,塔和剛謬的距離不過百米。哭聲、喊叫聲、兵刃砍在甲胄上的聲音不絕於耳。


    就在剛謬即將衝向高塔之時,巴托從旁邊的一個小屋拐角緩緩走出。一襲白衣的他手握古藤法杖,光禿禿的頭頂和長到腰間的胡子令啟覺得很有趣。


    剛謬宛如一頭馱牛一般喘著粗氣,咆哮著衝向了巴托。


    啟用通透視覺低頭看了看巴托的魔法量,估計剛謬應該能險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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