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三個小時的講述,天邊的火燒雲散去,四周也逐漸被黑夜的魅影所籠罩。街上的行人逐漸變得和燃燒著龍火石的火盆一樣稀少。


    老李聽著老洪的吐槽,直到對方癱倒在桌子上,耳邊還迴響著他最後意識清醒時說的“最後的瘋狂”。


    啟摸了摸下巴,明白了大概什麽意思。也就是在這個胖男人生命的最後時刻,是在戰場上度過的。但是他的笑容,就很難解釋了。


    一路長途跋涉,將老洪放到他土石小屋的地上,畢竟老李並沒有把它放到床上的義務。


    將老洪仰麵朝上放好後,老李自己快速離開了小屋。


    走在沐浴進黑夜的建玉大街上,老李並沒有在乎周圍明亮龍火石火光之下的各種小吃攤,也沒看向小巷深處衝著自己招手的美豔女子,更沒有一丁點幫拐角被搶奪皮包的矮小青年的欲望。他腦中滿是迴家的想法,強烈到重山在他的視角下幾次感受到這股強烈的意願直衝腦門。


    腳步細碎而快速,經過幾條小徑的拐拐繞繞後。一棟破舊、外殼老舊到變色、卷皮的大屋子出現在兩個葉地羅的視野中。老李,或者說從他年輕的麵孔叫他小李更合適。雖然老洪從剛才開始就不斷地強調老李是他唯一且最好的朋友,並且按理說吐露真言應該讓小李很開心,但重山從他的腦海中反而感受到了一絲異樣,一絲“金屋藏嬌”的異樣。


    將三把鐵鎖打開,又拉下兩個木質的開關後,在經過仔仔細細的查看四周後。小李這才賊眉鼠眼、小心翼翼的打開,並反手關上“吱吱呀呀”作響的大門,點亮了屋內的火盆。


    啟用通透視覺很輕鬆就看到了木質機關後,地板之下的各種尖刺和懸掛的鐵製擺錘,以及滿屋的武器和盔甲。


    大屋子內部的裝潢和它的外表一樣,毫無新意。放眼望去,屋內滿是老舊的家具,桌上布滿蛛絲的餐具。窗邊沾染著灰塵的燭台與窗外一排淡黃色的莊稼都表明著這隻是普通的農家小屋。這麽看,一切似乎並沒有什麽特別的。


    而啟總感覺到一股十分特殊的魔法流,其中甚至還展開的一條獨特的魔法道路。


    重山看著眼前小李的一切舉動:劈柴生火、刷鍋做飯、清洗餐具、整理衣物和坐在搖椅上吹著晚風喝著茶,並沒有什麽值得關注的。他心裏隻想著啟趕緊拯救那個最慘的靈魂,然後迴到地麵上。雖然他還沒看出這兩個靈魂慘到需要被老爹帶出靈魂循環,而且兩個靈魂的密度和顏色也相當的濃稠,完全不像是被某個聖神抓著輪迴的淒慘鬼。


    啟左手握緊下巴,雖然他沒有心跳,但他此刻緊張萬分,另一隻手也握緊了左胳膊肘。


    重山看著老爹的反應,十分不解。


    繁星點點,小李突然從搖椅上醒來,自說自話的走向了屋內,眼睛之中閃耀著極其詭異的綠光。


    啟下意識的想用魔力感受對方的魔法,或者說他被什麽魔法變成了這樣。但當他抬起手才想起,這是迴憶,是靈魂主人的視角重現。


    大門打開,重山和啟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小李並不是自言自語,他正和眼前的一隻彈鼠歡欣鼓舞的聊著,用眉飛色舞來形容他的表情非常合適。


    小李一邊將穀物送到彈鼠的手裏,一邊將木杯中的水倒到桌上,滿臉寵溺的看著眼前淡灰色的彈鼠大快朵頤。


    重山揉了揉自己靈魂形態的雙眼,因為這隻既不像跳鼠,也不像彈鼠的齧齒類動物實在是太大了。將近一米的身高、穿著人類孩童的衣服、粗壯的脖子和健壯的上身看起來太過違和。長長的尾巴和寬大的招風耳是跳鼠的特征,健壯而修長的後足和長而細的麵頰則是彈鼠的特點。最為顯眼的,就是它滴溜滴溜轉的,一雙狡黠、深邃的黑色雙眸。


    “霍,霍卡林?這玩意兒為什麽會說話?”


    啟沒有迴答重山,畢竟在一個魔法和奧咒橫行的世界讓動物開口說話不是什麽難事,比如通靈術。雖然眼前的男子,也就是小李,完全屬於魔法失聰體質,當然這也可以解釋為他找了別人施法。但眼前的生物讓他有一種非常不好的想法,他總覺得自己在哪裏見過這個奇怪的生物。尤其是他體內那股魔力,讓以小李視角的啟都能感受到巨大的異樣。


    “唉,今天又聽老洪吐槽了半天他老婆的事。真是無聊啊,我都三十多年沒見過我媳婦了。”


    大老鼠將穀物的殘渣和麩皮掃到木桶內,甚至還貼心的幫小李倒在了屋外,掉落的殘渣還被它用大尾巴清理到了屋外。


    但啟的視角很銳利,他知道眼前的霍卡林是為了找一個棲身之所才做的這些。更可能,他對男人的雙眼使用了什麽屏障術。


    “唉,現在肥宅的名號都被我同事搶幹淨了你知道嗎?我左邊桌子的一個同事,人高馬大,長得也不錯,天天在辦公室裏說自己是肥宅,我要吐了真的。”


    跳鼠將一杯水放到了小李的麵前,還撒上了一把橙黃色的粉末。


    啟的眼睛眯的越來越緊。


    “謝謝,但我不想解酒,我現在狀態很好。”小李這麽說著,還是將水喝掉了,“我真是不明白,現在這點人連肥宅的名號從我身上奪走嗎?”小李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肥胖症、父母雙亡、三十三年單身、沒有一個朋友!”


    “這可不是解酒的,這是致幻的。”


    跳鼠抱著胳膊,賭氣的看著對方。


    重山捂著嘴。


    “我要吐了,真的。”


    “當然不是說你,我一直覺得我在做夢你知道嗎?今天那個舞台劇,講有個什麽女孩有社恐,靠著愛好交到了一大堆朋友。我尋思著,為啥這麽多肥宅、社畜要為之買單,趨之若鶩?她長得好看、有幾個要好的朋友、雙親爺奶奶奶爺爺姥姥姥爺都在、有自己的社團,在學校裏有一席之地!她慘?她隻是社恐!有社恐的人生贏家罷了。”


    跳鼠點了點頭。


    “別人天天喊女朋友不理解他,男朋友不愛她。你看看我,小千。”小李宛如兄弟一般摟抱著跳鼠的肩膀,“咱孤身一人三十三年,完全沒有這些煩惱!”


    跳鼠不止行為非常的通人性,它也將短小的前肢搭在了對方的肩膀之上。


    “辦公室裏的的麵孔誰又熟悉呢。前一秒我和他還是稱兄道弟”,小李兩手指捏在空中,“後一秒為了一丟丟蠅頭小利,你懂嗎小千,一丟丟,就把我賣了。各種無中生有,各種胡言亂語。”


    小李說完,比劃半天的手有氣無力的耷拉向著地麵。


    “大家說我社恐,我有什麽辦法。小時候把青梅竹馬的女孩子送迴家,轉頭她的父母就和我的父母討論起了我上課睡覺的問題。故作紳士的將她掉落的筆撿起會被說成猥瑣和惡心。初中之時,我連和男同桌說她是我的青梅竹馬都會遭到她的無情怒斥,全班同學嘲笑我爛皮想膏藥。唉,越與人相處,我就越喜歡動物。”


    “現實生活中哪有那麽多甜蜜的愛戀,有的不過是你的一廂情願和黃粱美夢罷了。”


    重山聽著老爹的話,若有所思。


    小李打開了桌上自己釀造的糧食酒,倒上了一杯。


    “無數人的冷眼、校園暴力、父母離異、好,可太好了。今天新來的女同事都沒有躲避我的意思,堂而皇之的說我是蠢豬,我根本什麽都沒幹啊。”


    小李滿滿斟上一杯,和跳鼠碰了一下,全部飲下。


    “也對,你說我長成這樣,怪誰呢?我記得小時候看過一本童話書,裏麵說,世界中將會是好人當道,我真的不相信啊,我不信。”


    重山看了看啟。


    “老爹,您怎麽看?”


    “我們的結局早已注定,重要的是如何書寫一個偉大的過程。”


    重山看著高昂著頭看著遠方的老爹,心想,他又開始了。


    小李說完,看了看桌上破舊的油畫。和滿是灰塵的家具不同。這張畫和小李吃飯用的餐具一樣看起來每天都有人在清潔。


    “爸,媽,我真堅持不下去了。”


    小李哭了幾聲,便沉沉睡去。


    重山抱著胳膊看著眼前。


    “味對了,味對了。”


    跳鼠小千將小李當到床上後,開始脫起了衣服。


    重山扶了扶眼鏡。


    “啥情況?這也太重口……”


    接下來的場麵,讓啟和重山幾乎驚掉了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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