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你嚐嚐這杯。”


    我接過拉爾法遞過來的飲品,一臉好奇地聞了聞。其實在打開瓶蓋的那一刻,一股刺鼻的氣味就已經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我湊近聞了聞,那股味道果然是這杯飲品傳來的,用鈍斧的言語來說就是“臭香臭香”的。


    “老哥,這是個什麽玩意兒?”


    拉爾法豪爽地一飲而盡,隨後甩了甩杯子,一拍胸脯。


    “我們家鄉獨有的一種酒,簡直就是世間美味,真的,你趕緊喝了。”


    我看著眼前藍綠色的液體,有些遲疑,轉頭看了看正瘋狂進攻一塊大肉的星陽,對方正將一些黃色的小顆粒倒在上方。


    “你怎麽不喝啊,星陽?”


    星陽咽下一大塊肉,擺了擺手。


    “不喝不喝,我欣賞不來這東西。”


    “喝呀,喝,喝了它,孤岩。”


    看著忽然變得熱情似火的拉爾法,我遲疑了一秒,還是仰頭一飲而盡。


    剛喝進嘴裏的幾秒鍾,酒在我的嘴中似乎變成了冰冷的河水,輕微地衝擊著我的舌頭。我不敢輕易咽下,生怕這種感覺消失,隻好讓這一口酒充分地和我的口腔親密接觸。隨後,液體散開,我的舌頭就好像裸體站在冰錐和冰峰中,流過的酒和唿嘯的冷風感覺類似。最後,當我一口咽下去,這奇特的液體順著我的喉管流下,感覺又變成了我被幾個巨大的冰山巨人打了一頓,胸口冰涼。然後他們架著裸體的我,在山棱上跳舞的感覺。


    徹底咽下後,我的整個口腔又麻又辣,感覺就好像是被幾個人踩踏過,再塗上一層冰,晾在太陽下。


    星陽一臉看戲的表情,拉爾法則是一邊拍大腿一邊笑得前仰後合。我低著頭閉著眼睛,努力克製著這種飲料在我口腔中帶來的打仗一樣的刺激感。


    雖然閉著眼,但我的視野還是變成了彩色。


    不知過了多久,我擦了擦眼淚。


    “啊,太,太刺激了。”


    我自己都能聽出來,現在我的聲音比平時細了好幾倍。


    “你這聲音,有天玄感冒和艾爾琪犯錯那感覺了。”


    星陽略帶嘲弄的說道。


    “哎呦,笑死我了,就他誒,就他,星陽。”


    拉爾法一把捏住星陽肩膀,強行把他拉到自己身邊,顯然他的情緒已經受到了這種酒的影響。


    “就他,隻有他,喝完了哭了,哈哈哈!”


    嗝。


    我搖搖晃晃地站起身。


    “我明明沒喝幾口,卻打了個飽嗝。明明這飲料,不是,這酒,不是冰的,怎麽這麽涼啊?再別說了,兄弟,再來一杯。”


    拉爾法拿出懷中的小細瓶子,讓我拿起手中的杯子。


    我舉起了手中的杯子,拉爾法則直接遞給了我石板上的另一個杯子,裏麵還有不少水,他往其中倒了幾滴。


    “行了,喝吧,攪合勻實了再喝。”


    我直接跳了起來。


    “別啊,這麽少哪有意思啊!”


    拉爾法一指我的胸口。


    “你看,你看,上癮了啊,對‘偉大的拉爾幫’上癮了。別貪杯啊我的朋友,你也不想英年早逝吧?這‘偉大的拉爾幫’每天隻能喝一小杯,不然對身體不好。”


    我隻好喝下了這杯“偉大的拉爾幫”混水,如果說剛才那杯酒感覺是我在陡峭的冰山上裸奔,那這杯隻能說是在冰水池邊上泡腳。


    幾分鍾後,星陽吃完了,從兜裏掏出一片綠色的葉子在口中不停的嚼著。


    “你又在吃那個什麽,葉地羅給你的清潔呂吧,嘴巴的,東西是吧?”


    我的舌頭因為這種酒,還無法完全捋直。


    “當然了,這五尾草就是葉地羅帶來的新奇產物。”


    慢慢的,我感覺拉爾法給我的飲料帶來的興奮感逐漸下去了,我的舌頭也恢複正常了。


    “我來營地第二天你就跟我說這是葉地羅給你的,不怕跟我暴露你和葉地羅的關係嗎?”


    星陽收起了地上包托牙和馱牛肉的紙,裝起來剩下沒吃完的肉,並且每個獸人吃的他還係上了不同的扣,往背包裏裝。


    “我一開始是為了打工掙錢啊,不然你以為我怎麽認識的葉地羅。”


    “那你們為什麽會來到嚎哭峽穀呢?”


    聽完我的問題,拉爾法咀嚼肉的速度顯然慢了一下,看來他有故事。


    星陽遲疑了一下,還是決定告訴我。


    “我和家族不和,就和天玄一起過來了。”


    “你怎麽老是天玄這個天玄那個的,你倆什麽關係?”


    “能,能有什麽關係?發小,互相照顧互相扶持。”


    我覺得,他倆八成不簡單。


    “咱們之所以要想辦法把新文化融入到獸國公民的生活中去,就是因為舊有的文化古板落後,充滿了錯誤。就這五尾草,我如果還秉持著他們口中的,‘吃素就是侮辱戰神迪爾,就是侮辱榮耀之路’這種錯誤思想,那才是真真正正的侮辱榮耀之路。”


    拉爾法聽完,豎起了一根大拇指。


    “拉爾法你呢?”


    “唉,我能有啥原因,獸國現在的思想和處理事情的方式我就覺得亂來。我想離大城市那些人遠點。”


    我拿出了小本子。


    “具體點?”


    拉爾法拿出了一個小紙包,裏麵是一摞黃色的片狀物,他將黃色的片狀物鋪在我們搬來當桌子的大石頭上,把肉夾在其中,將一把紫色的植物放進裏邊,同時還抹上了一種黏糊糊的醬。


    我聞到了空氣中的味道,瞬間對拉爾法手中的食物垂涎欲滴。


    我趕緊爬著湊了上來。


    “這東西是啥?我記得我剛來營地的時候就吃不慣你們這種‘肉肉肉肉’的模式。一個是對胃不好,一個,就是太淡了。這個……”


    “確實對胃不好,除了鈍斧那個鐵胃,我們幾個早就開始拉肚子了。動不動就吃生的,說什麽吃生的才是敬神。”


    星陽搖了搖頭。


    拉爾法估計是見我一臉期待,口中的口水馬上就要滴到他的大腿上。隻好把卷好的這個未知物體遞給了我,我接過以後,三下五除二就將其吃幹抹淨。


    “美味,美味啊!”


    “不錯吧,這種吃法是鈍斧發明的。”


    本來我被噎到了,正在喝水的時候聽到這個,一口噴了出來。


    “咳咳咳,啥?你說誰?”


    星陽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衝著山洞裏邊大喊了兩聲。


    “鈍斧,鈍斧?蠢蛋,別吃了,過來聊天。”


    不一會兒,沉重的腳步聲由遠而近,一股肉味也隨之飄來。


    嗝——嗝。


    一聲洪亮悠長的飽嗝,告訴我們,他來了。


    鈍斧巨大的紅色身影出現在了洞口。他側著身子,一手倚靠著岩壁,一手用自己削出來的木頭簽子剔著牙,梗著脖子,滿臉懶散地看著叫他的星陽。


    “幹嘛啊,又有吃不完的東西了?”


    拉爾法伸手示意鈍斧坐,並且還往邊上給他讓了讓位置。


    鈍斧一下坐在了拉爾法邊上。他坐下的那一刻,我趕緊護住大石頭上的吃喝用具,沒護住的瓷碗和瓷瓶被鈍斧這一坐直接震到了石頭桌下頭。


    “來,給孤岩講一講你為啥來到這裏,找哥們幾個。”


    鈍斧轉過頭來看了看我。


    “幹啥啊,這小子想一邊吃飯一邊聽故事會啊?”


    “給他講講吧,畢竟他也是咱們的一員了。”


    鈍斧將木簽子丟到一旁。


    “我倒不是不信任他,這小子表現不錯,俺挺喜歡這種能打的。就衝他暴揍那三個絨毛爛貓我就解氣的不行。”


    “為啥?”我有點疑惑。


    “他們每次吃東西都不吃完,剩好多扔了。”


    說到打那三個拉合魯為濁水出頭,我還是有點心虛的。其實我覺得不是我打的,是我體內那個帶著雷電的聲音幹的。不過我還是感覺挺爽的,這種被誇的感覺有點帶勁。


    “你是咋知道的?”星陽問道。


    “每次我去廚房,廚子都跟我抱怨,各種煩躁。正好,老子也最討厭浪費食物的家夥,吃不完可以給我嘛。”


    鈍斧說完,拍了拍渾圓的肚子。


    “廚子就是食堂的那個給你盛肉的獸人,也是個大胖子,性格不錯,叫圓成。你會經常見到他。”


    我拱了拱拳頭,對向我解釋的星陽表示感謝。


    “行了行了,跑題了,不過沒關係,反正你也是過來聊天的。”


    拉爾法及時拉迴了話題方向。


    “行行行,講就講,俺講過很多次了。”


    鈍斧站起身,很霸氣地直接坐到了一塊更高的岩石上,盤起一條腿,做好了一副要講故事的架勢。


    “俺這故事沒啥精彩的,湊合聽吧。”


    我點了點頭,側過身子來衝著鈍斧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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