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古今剛一邁步踏上石階,忽覺腦中一陣暈眩,台階之上有一股無形怪力朝自己襲來,怪力雖非巨大,卻也不容小覷。


    沉住心神,穩定半刻,終在其上定住身形,迴頭一看,見眾人依舊似是而非的壞笑,李大嗓更是調笑地點點頭,示意古今繼續往上。


    見此,一股不服輸的勁頭猛然充斥思想,古今再度邁步跨上第二階。


    果不其然,當其步落第二道台階之上時,隻覺怪力愈發強橫,腳下也隨之沉重,猶如綁紮了百斤負重般,再次穩定一刻後,迴頭見眾人此時皆是盤膝而坐,平心靜氣調整狀態。


    開弓沒有迴頭箭,事已至此,迴頭已無可能,硬著頭皮也得上。


    不知過了多久,或是半日,或是一天,再看去時,可見第三十階之上不遠處,一道身影佝僂跪伏,汗如瀑下、氣喘如牛,不問便知正是古今。


    此時依舊苦苦強撐,掙紮極久,正欲爬起卻忽然被那股怪力猛襲,隨即便見身如翩躚落葉一般倒飛而出,跌落至眾人麵前,大口喘息,難以動彈。


    “師弟,如今你知曉為何獎勵是石階上的曆練了罷?”,李大嗓調笑道。


    誰知其剛言畢,卻隻見此時已山窮水盡的古今忽然再度起身,直朝台階之上飛奔而去。


    見此,李大嗓當即慌了神,大吼道:“師弟且慢……”。


    隻是話未說完,便見如離弦之箭的古今化作驚鴻而去,隻是還未到達三十階便被再次推飛而迴,滾落台階前。


    古今剛一著地,便又要再度返身,卻被李大嗓拚盡全力的按在原地,口中不住喊勸:“師弟,莫要衝動!”


    古今才略微卸下勁氣,躺在地上大口喘息,反觀李大嗓,卻追悔莫及的哭喪著臉嚎道:“誤事了,誤事了”。


    古今稍緩一口氣,費力抬頭寬慰道:“師兄莫哀,待我養好精神再闖即可,況且又未受傷,哭喪甚麽!”


    不料李大嗓依舊苦喪著臉,口中喃喃自責道:“師弟,我對不住你!”。


    “此話怎講?”,古今雖心知李大嗓如此定是事出有因,卻模棱兩可不得而知。


    李大嗓這才細細道來:“師弟有所不知,此石階之上,被宗門設有禁製,每人可攀登次數與所在名次有關”。


    “竟然還有這等說法?”,古今乍驚,而後詢問道。


    李大嗓點點頭道:“宗門將論劍大會選出的十人分作四等,一等者為第一名,可登三次,二等者兩人,可登兩次,三等者為三人,可登一次,四等者四人,可盤坐三十階之內鍛神修念”。


    “曆來論劍大會,隻要內門弟子之戰取勝才有機會享受此利,此次由於師弟神威宗主才破例允你第一名的待遇,因此你本是有三次機會的”,李大嗓語不間歇道。


    “……”


    聞言,古今方才明白此中珍貴,還不待開口便聽李大嗓繼續說道。


    “本想師弟有三次機會,故而與其對你言說其中奧妙,還不如讓你親自體驗一下,想必也非壞事,可怎奈師弟如此急躁,又糟蹋了一次機會,怪我,怪我,未對你開誠布公說明清楚,不過師弟也莫要擔心,如今我還有兩次,你將我的一次拿去,我有一次足矣,此中規則亦允許互相交易”,李大嗓寬慰道。


    看著李大嗓真誠的眼神,古今歎笑擺手道:“無礙,無礙,一次足矣,難道師兄還不相信我?”。


    談笑間,果見李大嗓眼中散發出懷疑神色,氣的古今險些忍不住開天眼瞪死他。李大嗓含笑點頭道:“不瞞你說,此階除兩人以外,還未有人登上過百階”。


    “那又如何?”,古今不滿反問。


    李大嗓聞言一怔,隨即釋然道:“那咱倆先說好,若你不能一次成功,到時必須取我一次機會,不許反悔!”。


    古今才無奈的點頭應是。


    此時古今已恢複一些氣力,便調整身形,開始打坐休養。


    再說其他幾人,曆經一日有餘的調養,此時已然嚴陣以待,迴顧此前的鬧劇,甩在腦後。


    相互點頭示意,也不拖遝,踏開身形,各自飛奔台階之上,初一觸地,立見分曉。


    隻見幾人一登石階,雲中臥便一馬當先,倏然至四十九階之上,其後依次排序,便是第六名的洪瑞都已身處三十一階,後四名則依照規矩,往三十階的目標努力。


    古今此時靜梳精神,心無旁騖,無管周遭。


    不知覺間,又一日已過,此時的古今仍如入定的老僧般不動如鍾。


    某一刹那,緊閉的雙眸乍瞪開,如同怒目金剛,炯炯有神。


    此時再看,隻見後四位弟子整齊盤坐三十階之上,名居第六的洪瑞正頓於四十九階之上,第五的孔靖則在五十三階之上,直至第七十一階處的李大嗓,七十八階的文浩陽,以及比其整整高了十一階的雲中臥。


    此刻眾人皆是狼狽不堪,精疲力竭,卻還依舊苦苦強撐,在各自的石階之上俯身大口喘息,不忍放棄。


    收迴目光的古今此時生龍活虎,精氣神匯,緩步行至石階之前,毅然決然跨步而出。


    一步、兩步、三步、……


    “唿,唿……”


    “嗯?你這便跟上我們的節奏了嗎?”,李大嗓驚疑一場,低聲咬牙看著眼前的背影道。


    原是不出半日,此刻的古今已然從李大嗓擦身而過,位於整八十階石階之上。


    此時的李大嗓已然力有不逮,再難進一步,隻得在此階止步。


    帶著李大嗓的打氣鼓舞,古今再度超前行去。


    隻覺此時腳下帶千鈞重量,肩上扛萬斤巨石,古今才明白此處真正的用途。


    這石階之上,並非鍛體,並非修念,而是錘煉意誌,精神。


    一日過去……


    “嗬……唿……,這便到了嗎?”,雲中臥躺在九十階之上,打了一個嗬欠,似是已有百年未合過眼一般迷迷糊糊,又似神誌不清。


    身後的傳來一道低沉的迴應:“是!”,說話之人不是古今還能有誰。


    兩人隻是打了個招唿,便各自守神。


    古今自其身旁走過,拖著艱難的步伐,骨骼時不時傳出哢哢聲響,超前艱難又跨一階。


    又過一日,古今已然身處第九十五階之上,隻是此時已渾身通徹,膚表殷紅,似是要滲出血一般,極為可怖。


    粗喘極久後,古今毅然決然抬腳再邁一步,當其腳剛至第九十六階時。


    “刺啦刺啦……”,隻聽得自筋肉之上傳來駭人心魄的撕裂聲,隨著響動傳出,其肉身之上頓時肉眼可見數道豁口,傷口霍霍,鮮血淋淋,直教人渾身膽寒。


    與此同時,古今血液悄無聲息的逆流循環,修羅體也自行啟動,肉身符文頓時顯現,傷口竟開始緩慢愈合。


    不多時,古今隻覺輕快不少,未料想修羅體與體紋竟對鍛煉意誌有益,本以為鍛煉意誌乃是精神之列,與肉身並無半點關係。


    此後未出一日功夫,古今便又跨越兩階,抵達九十八階之上。


    眾人見此,雖是自顧不暇,卻也被其懾的心顫,雖心有預想,但未曾料想古今竟可怖如斯。


    再說自身,此時身處九十八階之上,渾身筋肉亂顫,雖是依舊略有遺力,但到要抬腳邁步之時,卻發現如何也跨不到九十九階。


    屢試數次,依舊難成,隻得一咬牙,將修羅體與肉身之力開啟至極致,伴隨著喉嚨傳來微微甘甜,渾身如同被碾碎一般痛苦。


    待到踏上九十九階的同時,古今隻覺天地倒轉,手腳移形換位,整個人如同被泰山擠壓一般,化作爛泥。


    不覺間兩日已過,古今依舊了無生息,其下眾人不免察覺異樣。


    “師弟,你莫要嚇我,你可還活著?”,李大嗓先行高唿,探明古今生死。


    “誒,你死了麽?”,雲中臥亦瞪睜雙目,死死盯著古今。


    一股清風拂過,九十九階之上並無半點迴應。


    “壞事了,師弟修煉修沒了,我去稟告師門”,李大嗓當即艱難起身,欲要下台,恰在此時。


    “呃……你除了哭喪還能……作甚……”,隻聞那攤血肉中傳來嚶嚶低喃,眾人這才長舒一口氣。


    待放下心來,眾人便不再理他,繼續各自修煉。


    再觀古今,周身布滿血痂,四肢伏在台階之上,撐起上身,稍一動作便有黑色血痂剝落,似盔甲一般哢哢作響。


    曆經兩個時辰苦試,古今終於坐起身來,盤膝其上,雖是狼狽不堪,但其微睜的雙眸,卻緊盯著第一百階石台。


    奈何百階上雲霧朦朧,即便火眼金睛卻也辨不清其中絕代風光。


    稍作修養之後,古今舉起萬鈞重的臂膀,朝雲煙中探去,初一觸碰,竟發覺存在一道壁障,屢試再三依舊如此。


    “咦?這百階之上竟有如此屏壁,這該如何是好”,古今萬般無奈。


    正當苦思冥想時,忽聽得空中傳來一道渾厚聲音。


    “諸位弟子聽令,天梯試煉時辰將至,望各位惜時如金,一個時辰後將閉境逐客”。


    “啊?這便到點了麽,當真是洞中一日,世間十載啊……”,聽聞提醒,眾人皆感慨時光如水,奔騰似箭,急於把握最後的時機,更上一層樓。


    “一個時辰,看來須試上一試了”,聞言後,古今也不得不破釜沉舟,孤注一擲。


    抬起雙臂,抵在百階壁障之上,竭盡餘力向內頂去,可無論如何嚐試,卻依舊難以入前半厘,半個時辰分秒而逝,眼睜睜看著時間流逝,古今心急如焚。


    正當其愁眉不展時,忽聞空中再度傳來一句:“以退為進!”。


    聞言,眾人皆模棱兩可,不以為意。


    “莫不是?”,原本無可奈何的古今卻忽然醍醐灌頂般大吼一聲。


    眾人循聲而去,隻見其此時顫顫巍巍站起身來,收起修羅體和體紋,而後麵朝百階壁障倒去。


    眾人隻見一瞬之間,九十九階之上,迷蒙雲霧之中。


    “啊……!”。


    伴隨一聲懾人的慘叫,一朵血霧麗花霎時綻放,而後消失不見,台階之上的古今消失的無影無蹤。


    “屍骨全……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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