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在場賓客無不對古道鈞刮目相看,並對古家現狀又生新解。


    熊威名見此,亦知曉但憑這位武癡老頭的秉性,既出此話便是決計不會交人了。


    如意算盤既生紕漏,但此等良機難得又怎能輕易放棄,況乎自己還有高人相助,說起這位高手的來曆,眾人俱不知曉,他卻了然甚細,隻四字:恐怖如斯。


    想罷便也不惶,鄙棄說道:“聽古老爺子之意是無管青紅皂白也要包庇罪人咯,此番不管你是尊是卑,是強是弱,竟敢如此無禮,未免太過小瞧我熊家了罷?”。


    “是又如何,老夫今日偏要包庇,看你奈我何?”。


    古道鈞亦知曉此地另有高人,正是那九尺刀疤男子,但一則性格剛毅,隻教受不得半點屈辱,二則實力使然,怎能逢人便卑躬屈膝。


    到了這般時候,熊威名也不矯作,再若與這老頑固扯皮,顏麵盡失也,當即撕破臉麵道:“哼,為老不尊,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有萬般手段盡管使出來,莫要以為尋個槍手便可恣意妄為”。


    古道鈞言畢不待熊威名出手,便先手衝殺過去。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間,眾人皆未料到其這般雷厲風行,就在其將觸及熊威名之時,一道壯碩人影鬼魅般閃身阻於麵前,此人正是龍九。


    就在眾人掩歎武癡古道鈞過於草率之時,隻見龍九身後的熊威名準備閃身躲避,還未動身卻忽又一怔,與此同時身後懸飛的一股八節鋼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將而來,不偏不倚正中腰背。


    此番打擊讓熊威名一個趔趄,悶哼一聲口角溢血,反應之餘當即魚躍後撤。


    隨即便見古道鈞與龍九欺身戰在一圈。


    兩人皆殺伐果斷,也無隻言片語,隻激戰起來,戰圈內一時間拳風震震,掌力唿唿,身周念器有來有往。


    古道鈞八股鋼鞭縱橫翻飛、龍九九柄飛劍捭闔突破,空中念器叮咚作響,地麵拳腳劈啪來往,高手過招,招招直逼要害,不僅如此,二人過招拆招之際還須心神專注以躲避掩殺而來的念器,當真是一招不慎,滿盤皆輸。


    兩個人皆非等閑之輩,少頃間已廝殺數十迴合,隻打的難分難解,無見高低。


    身處戰圈之外的眾人,此時皆亡魂喪膽,背脊冒汗,這便是強者對決,煞是可怖。


    卻看另一邊也突發戰局,負傷的熊威名與古牧遠也拚殺起來。


    因是熊威名方才被古道鈞攻殺的猝不及防,心中正是搗枕捶床,見古牧遠心係古祖,便悄無聲息掩殺而來,欲依樣畫瓢,打其個措手不及。


    古牧遠忽覺心驚,調轉看去,正瞧見熊威名飛踏襲來,當即收斂心神,擺好架勢,嚴陣以待緊盯熊威名。


    熊威名從進階以來,氣息較從前強的不止一星半點,此番所幸身負傷痛,導致其戰力略削。


    古牧遠靜氣凝神,百般路數自成於胸,施展念力禦兩柄烏金宣花斧,與熊威名戰將起來。


    熊威名雖負些傷,奈何兩人境界有別,畢竟其已晉入四階,幾乎盡知古牧遠心思想法,故而占據上風,古牧遠隻依體力匹敵,如此下去,難逃一敗。


    再觀古道鈞與龍九戰圈,兩人依舊難分軒輊,已是竭盡全力,自顧不暇。在場眾人此時已忍不住竊竊私語,品頭論足起來,隻是對於今日之戰的結果卻不謀而合,實乃耳目昭彰,不言而喻。


    正當眾人交頭接耳之時,善家家主此時愁眉眯瞼,手托下巴陷入計上心來,不多時便忽而蹙眉一展。


    兩方戰鬥此時如火如荼,此時熊威名與古牧遠力匹上百合,熊威名雖是負傷不假,但也不得不說古牧遠武學造詣著實可圈可點,不然以二者霄壤之別的念道修為,不出幾十合便敗走華容。


    又戰百餘合,古牧遠終是顧此失彼,難以兩全,被熊威名逮個破綻,一記靠山肘結結實實打在右腹,隨即而來一陣哢哢骨斷之聲。


    古牧遠倒飛三五丈,口噴一口鮮血,已然遭受重創,踉踉蹌蹌硬挺站起,已無力再戰。


    見古牧遠受創,古祖有所掛礙,朝此迅瞄一眼,可奈何這一分神正中龍九下懷,當即被其掌力擊中左肩,受創後閃身退避迴來,以護子周全。


    此時兩人皆身負創傷無法再戰,即便硬撐鏖戰,結果已然彰著,眾人嗟歎不已。


    而後,兩家各歸其位,熊龍二人並身而站,古家父子扶肩而立。熊威名欲趁熱打鐵重創古家,當即咧嘴咬牙就欲出手,龍九見狀剛要示意並出手阻攔,卻看一道身影緩步出現在古家父子身側,眾人皆翹首望去,見正是塵夕鎮三首之一的善家主善濟世。


    此時在場一眾人群龍無首,站位古熊任何一邊都有失得當,兩家經過鏖戰後已戰力大削,熊家雖雄但卻失了民心,古家勢弱更是有悖利害,善家主此時露麵無疑人心所向,其雖境界不高,但卻勢力龐雜,威望不低,故而皆目集於其身。


    善濟世也乃心藏玲瓏之人,既不妄開罪熊家,又必要濟緩古家,古祖現身之前,他便是挺身而出也徒勞無功,但古道鈞現身以後,古熊兩方已然旗鼓相當,正值兩家勢消氣靡之時,此時軟性站邊古家,使得兩方必要重新忖度。


    熊威名也恰恰擔憂古家與善家聯合,若真那般,則無疑是玉石俱焚,忖度利弊之後便也未輕舉妄動。


    善濟世先是抱拳施禮,而後先後致意兩家,長歎一口氣道:“熊家莫要咄咄逼人,古家也不要破釜沉舟,榮善某說幾句,你兩家可自行其是,斟酌損益,而後再定取舍”。


    言畢,見兩家皆偃旗息鼓,靜待其說,便也不拖遝,侃侃道來。


    “既然今日諸多豪傑齊聚,共進熊家慶賀酒宴,則某以為萬不可殞命事生觸了黴頭,熊家主虎子之事不消爭辯,權當古家有失,而逢今朝良辰吉日,當需從長計議,熊家主不如讓古家人先行迴府,而後教古府籌備一些欠禮,然後兩家再行斟酌調劑之法,畢竟今日諸位皆是欣然而至,恭賀情深,怎好讓在場賓客難為,亦莫讓兩家難堪,如此可好?”。


    在場賓客聽得此處當即山鳴穀應,早已急不可耐想要趨避這處是非之地,經善家主一言,連忙諾諾連聲。


    熊威名一見大勢已去,便也不好惹得眾怒,瞧一眼古家之人,冷哼一聲道:“既然善家主替他們求情,那老夫便看在眾位的麵子上給他們三日時間,到時若不能綁縛罪人來我府上跪歉,我熊家必當登門問罪”。


    話勢不容駁異,古道鈞眼中容不得沙子,聽至此處又要發作,卻被善濟世掣肘勸阻一番,方才平息下來。


    其言辭單理博,此時若再度引戰,失了一些財產是小,若是人命有閃則得不償失。


    此番迴去選備些靈草妙藥,三日之後登門熊府賠個不是,做做麵情,屆時化幹戈為玉帛豈不善哉?隻是善濟世心有憂慮,以古道鈞的脾性,到時能否屈高就下。


    此時古牧遠已心亂如麻,其深知父親的脾氣,決計不會委曲求全而登門賠罪,更況乎是被栽贓而受的屈辱,想到此不禁愁眉緊蹙。


    三日時間又能如何,隻不過聊以養傷罷了,戰事一旦再起,己方除了能占據地利外別無優勢,隻能聽天由命。便瞧也未瞧熊威名,頭也不迴輒身隨古道鈞往古家風行而去。


    閑敘一句,對此前古道鈞的突然發作的行為眾人皆是不解,認為其魯莽草率,有此想法的人實則對戰局把控不到位。


    古道鈞之所以搶定先機,乃是對局勢的看得透徹。在熊威名步步緊逼之下若再不交人,兩家必有血戰,而古牧遠因修為不敵熊威名,必然被其重創,古道鈞正是利用了這點,判斷熊威名決計想不到勢弱的古家會先發製人,從而重創其於毫無防備,如此便可保古牧遠與之交手時不至殞命。


    大戰之後古家雖敗,但熊家想必也無多少餘力,趁兩方虛弱之時,必有真知灼見或唯己利圖之人出麵調和,以保鎮中勢力均衡,如此之後即便父子二人遭受創傷,也能保古家一行人性命,實為萬全之策。


    隻是古道鈞未料到那名叫龍九的戰鬥經驗如此老道,早早看清自己的意圖,從而有效阻擋了偷襲一擊,故才未能重創熊威名,以至於古牧遠敗勢過早。


    而就在古家一行人將出熊府闊門時,依稀聽到背後熊威名揚聲調侃:“古老爺子迴府後可要把人洗幹淨了,老夫的刀隻殺人不屠豬狗,亦或是允古家主來給我兒當仆,日日候茅提履,老夫便就當無事發生,啊哈哈”。


    熊威名如此侃諷,並非要駁迴些許麵子,而是要徹底激怒於古道鈞,以至於兩家不死不休,萬不可逼他們真個交人出來,以斷自己偉業的奠基。


    以他對古道鈞的了解,聽到這些話後定是雷嗔電怒,誓死方休。


    到時己方占盡了人和,加之古家兩大戰力負傷,那麽此番之行必是手到擒來。不禁冷笑幾聲,心念道:“且讓你們苟活幾日又如何?畢竟,真正想要的東西,欲速則不達”。


    古家一行人迴到府上,氣氛死寂,知情之人皆是心蒙陰霾。大堂中,古牧遠服用了靈藥修養傷勢。


    “父親,三日之期眨眼即至,此次熊家請得這般高人,雖然你與其勢均力敵,奈何我卻難敵熊威名,若到時動起手來,待敗我之後與那二人協力,即便是您也必寡不敵眾,這該如何是好?”,古牧遠臉泛愁苦道。


    古道鈞聞聲後捋須沉思卻無迴應。如今家族已處於風口浪尖,二人此時隻得商討對策……


    “噠噠噠,吱呀”,正當二人思慮之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走路聲,隨即被人推開,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古悠然。


    再說古悠然聽聞此事後心急如焚,自武館中拔腿趕來,此時唿哧牛喘,待開門後一眼望見麵前熟悉的人影,當即跪倒哽咽道:“父親!”。


    關於古道鈞於後山禁地中閉關的事情,古府上下實則隻有寥寥幾人知曉,而古今之所以幾次三番誤闖其中也未謀麵,乃因古道鈞恰在古今從未進入過的關定室內,而古道鈞此番之所以出世隻因近日心中頻生煩悶之感,故而提前出關,未料想果生災禍。


    古道鈞原是武癡,外出修行十來年後歸來便徑自閉關,已然兩年有餘,因當時事出突然,家中隻有古牧遠兄弟二人及管家古忠知曉,其餘人等一概不知。


    也正因其歸來時身體抱恙,修為虛浮,故而本願閉關極久,這便是古牧遠未想打擾父親的原因。怎料家族有難時古道鈞竟心生感應,心神不寧怕生異端,所以出定察看,不禁感天謝地。


    此時靜謐詭異氣氛充斥大堂,三人麵麵相覷無所良方。


    如今已然絕境,更奈三日後雪上加霜,到時熊威名必定同那龍九前來興師問罪,討要說法,而憑古道鈞的性情,定不會服軟稱是,此時所有人俱在思量兩全之法,畢竟不能以卵擊石。


    隻是令三人疑惑的還有一事,熊威名自當不必說,隻是別說鎮中,即便是全國也並未聽聞有幾個龍九如此境界的高人,古道鈞此番乃閉關期間突破,實乃不出其二的特例。


    此人名喚龍九,不惑之年,四階後段修為,符合此三種條件之人,蕪荒國難尋其一,三人不免墮雲霧中,況且如是能請的動如此高人,且明顯針對古家,那隻能證明古家有此人欲求之物。


    想到此處,古道鈞恍然明悟,若是說可惹眼此等境界高手的寶貝,那便隻有一物,古牧遠兄弟聽聞後不覺一驚,當即驚疑道。


    “他怎會知曉古家有此寶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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