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的鄭耀先依舊是帶著黝黑的墨鏡,使人看不清楚他眼裏的情緒變化,不知是喜是悲。


    鄭耀先在邁著步伐走來之時,第一時間就注意到滿臉愧疚的司徒禮。


    他並沒有看錯這個年輕人。


    在麵對敵人的時候從未心慈手軟,在麵對戰友犧牲的時候,他臉上的悲傷做不得假。


    鄭耀先站在他們的麵前,臉上的莊嚴讓這剩餘的學員們每一個都肅然起敬。


    鄭耀先,這個充滿傳奇的存在,今天就這麽正兒八經的站在他們的麵前,還是在他們經曆過變故才會出現在這裏。


    傲嬌如顧曉夢,在她知道鄭耀先的事跡之後,也是接二連三的佩服不已。


    現在他們臉上的悲傷還未散去,就算徐百川說的明明白白,他們也依舊還沒有能夠走出來。


    除了其他幾個原先就經曆過這樣的事情外。


    這時候,鄭耀先收迴目光,拿下墨鏡,緩緩地開口道:“我知道,你們當中有人一定會認為,明明你們是可以跑的,甚至可以全部活下來的,為什麽要經曆這一場戰鬥?剛才我四哥說的,我就不重複了,但我要說的就是,如果你們想要安全的離開,就必須有人付出代價,而現在死在那裏的人,又何嚐不是你們的戰友?”


    司徒禮抬起頭,與鄭耀先來個四目相對。


    鄭耀先沒有盯著他說話,繼續道:“你們要記住,戰爭總有一天要結束,但是在這之前,我們需要把那些狗日的趕出去,所以,沒有時間給你們多愁善感。”


    “現在,畢業的站出來。”


    齊刷刷的十五個人站出來,麵容上的或悲痛,或冷漠,或平靜依舊清晰可見。


    陽光下的他們,照的他們的臉有些難看,畢竟方才的土灰還停留在他們的臉上。


    司徒禮目睹著他們在鄭耀先的帶領下完成誓詞。


    也見證他們對於dangguo懷揣著的忠誠。


    或今日,或明日,司徒禮知道他們當中有人不會繼續保持這份忠誠,因為還有更高的信仰。


    例如帶著他們完成誓詞宣言的鄭耀先,他此時此刻就在堅守他心中的信仰。


    司徒禮被鄭耀先叫走。


    原本是顧曉夢先叫的他,但因為對方是鄭耀先,司徒禮和顧曉夢都明白應該先聽誰的。


    鄭耀先坐在司徒禮的對麵。


    給他倒上一杯威士忌。


    司徒禮道聲謝後,發現鄭耀先就這麽看著他,也不說話。


    他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麽,一時間,氣氛變得怪異起來。


    就在司徒禮不知道該怎麽開口的時候,鄭耀先還是先開口了。


    “今日的事情對於你來說,意味著什麽?”


    鄭耀先盯著司徒禮的眼睛去問出的這句話。


    司徒禮抬起頭來,看著這個他心中敬佩的英雄,搖頭。


    “你們的教官,也是我的四哥和你們說的那些話,一點都不假,你更不應該去質疑他,因為今後你也會遇到這樣的事情,在遇到這樣抉擇的時候,你是選擇護住小鷹,還是放手讓他去翱翔?”


    鄭耀先問道。


    司徒禮沉思。


    這個問題於他而言,似乎很沉重。


    鄭耀先拍拍他的肩膀,道:“如果有天你想要杜絕這樣的現象,那就把那些狗日趕出我們的家門,那時候,你就能真正的杜絕這樣的現象。”


    話落,鄭耀先要離去,在門口的時候停住腳步,迴頭,這是他第一次對一個學員露出這般笑容。


    笑容中充滿期待和期盼。


    司徒禮思慮良久,最終才緩慢的迴到安排好的宿舍。


    這一次,他的宿舍不再是和顧曉夢同一個宿舍。


    下午起,顧曉夢等將全部投身進工作當中,屆時再見,或如大路上的陌生人,又或陰陽兩隔。


    也許多年後還能在奈何橋前共飲同一杯孟婆湯。


    吱!呀!


    司徒禮在聽到時間的第一時間立馬翻身,手上已然多出一把勃朗寧。


    子彈上膛的速度快的讓人咂舌。


    明亮屋子比起漆黑的夜晚,司徒禮開槍精準度高達百分百。


    兩槍軀幹一槍頭,華佗在世都隻能望洋興歎。


    司徒禮舉著槍,看到熟悉的身影,他鬆一口氣。


    顧曉夢看到他這般,知道他還沒有徹底走出來,她坐下,給自己倒杯水,熟練的好像兩個人還都在先前的那個軍校裏麵。


    “還沒有緩過勁來?”


    顧曉夢問道。


    “沒有。”


    司徒禮誠實地迴答她的話。


    “這種事情太平常了,雖然我也不想說,但今後我們一定還是會繼續經曆這樣的事情,你要記住,不管做什麽,都不要衝動。”


    顧曉夢語重心長地說著她想要說的話。


    司徒禮就那麽聽著,她好像是說完了。


    司徒禮這才問道:“下午什麽時候離開?”


    “兩點,距離現在,也就幾個小時了,我還有一些訓練,是我最後一次訓練,你要去看嗎?”


    司徒禮頷首。


    他跟著顧曉夢來到操場。


    操場上,剩餘的十五個人都麵露緊張。


    他們在嚴陣以待。


    他們最後一次訓練也讓司徒禮意想不到。


    那就是殺掉三十公裏外的駐守東瀛軍。


    司徒禮坐在車上,跟著徐百川,宋孝安,明誠,以及鄭耀先四個人一同前往訓練的地方。


    另外一輛車上,是顧曉夢等十五個人。


    司徒禮沒想到,有一天宋菩薩居然還會給自己開車的時候。


    他坐在副駕,明誠,鄭耀先,徐百川都坐在後麵。


    來到指定位置之後。


    司徒禮看到顧曉夢等人正在以最快的速度到達指定地點。


    鄭耀先說道:“司徒,你怎麽看?”


    一句司徒,讓另外三人紛紛側目。


    什麽時候這小子和六哥的關係這麽好了?


    宋孝安心中滿是疑惑。


    明誠是心裏急啊,可不能讓鄭耀先先把司徒禮收入囊中,不然的話,他們想要讓司徒禮加入他們,豈不是難上加難?


    鄭耀先可是一個實實在在的軍統擁護者。


    是無數紅方地下情工做夢都想要殺死的人。


    一個鬼子六就難對付了,要是再加上一個司徒禮,豈不是難上加難?


    這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


    如果司徒禮知道明誠這個心思,那真是要笑的合不攏嘴,因為他們之間,根本就不知道他們自己就是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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