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茶科所。新民大包小包提著進了茶科所所長辦公室。


    所長:“這樣,我已經給塗省長請示了,他同意你把茶種拖迴去。先辦個手續,年前我給你派個技術員來,指導你們把地整好,明年開春就開始下種。”


    新民:“太感謝所長了。”


    所長:“這要感謝帶你來的肖副司令員。你和他是什麽關係?他如此貼心的幫你。”


    新民:“我是當兵的,他是我首長。”


    所長:“好好利用這種關係。我們茶科所一年幾個億的項目資金,夠你們種茶、建廠,隻要首長說一聲。”


    “那到時候,希望所長多多去指導工作。”


    “那肯定會去。你用什麽車把種子拉迴去?”


    “我隻有找首長,他幫我安排車。”


    “那就好。種子迴去後不要讓它迴潮。有車的話,技術員跟你一起去把種子儲存好,把地整好。”


    “好的。我這就給首長打電話。”


    一輛軍用解放牌停在茶科所的倉庫外。幾個人在往車上搬袋子。新民和司機在車上穿著單衣裝車。技術員小劉提個包放進了駕駛樓。


    所長:“小劉,先把種子找個幹燥的地方放好,把土地耕整好,熟悉一下情況之後就迴來。”


    小劉答應了一聲。所長與新民握手。新民說了聲謝謝。穿著軍裝的司機發動軍車,車駛出倉庫,迴到了金雞村。


    新民、清泉、白話佬,還有雷苟巴兒和堂客在吃飯。


    白話佬:“書記,我用了一天的時間,跟他把路測出來了,除了要走自家的山地,還要走崔三寶和你張二伯的山,繞都繞不過去。”


    新民:“你量多少米?有哪些地方要放炮?大概爆破物資要多少?都做個預算。現在爆破物資管的越來越嚴了,早些和肖大炮聯係。”


    雷苟巴兒:“一共五百二十三米,要放炮的地方也多。”


    白話佬:“憑著我的眼睛,大概要四五千塊錢的物資,路才能打通。”


    雷苟巴兒堂客:“這哪來那麽多錢?”


    雷苟巴兒:“先把車不買,把路搞通了再說。”


    雷苟巴兒堂客:“你不買車,修個馬路是有神經。”


    雷苟巴兒:“堂客就是頭發長,見識短。你不先修路,買個車子當擺設。”


    新民:“這樣,崔三寶的工作應該難度不大。張二伯,我幫你說說。肖大炮的事,就由清泉幫你聯係,按別人修路的方式搞。”


    雷苟巴兒:“要得。”


    新民:“俗話說,人不求人一般大,你要求人矮一節。你們買點煙、酒,到這兩家先溝通。不行,我們幫你去做工作,原則就是拿山調山,拿地掉地。”


    白話佬:“書記,崔三寶的事,他們自己搞得定。張二伯,你不出麵,那恐怕不行。他是個程咬金,三斤半(斧頭)都砍不到肉。”


    新民:“先你們自己去,說不通,我們再來。”


    鄉間小路上,雷苟巴兒一瘸一瘸的走在前麵。雷苟巴兒堂客提著煙、酒,掉在後頭。一前一後進了崔三叔家門。


    雷苟巴兒:“三哥,還沒歇著吧?”


    崔三叔:“這還沒黑床腳,哪就得睡啊!你路測好啦?從我山上過嗎?”


    雷苟巴兒堂客進屋,把煙酒遞給張三叔:“三叔,一點小意思。”


    崔三叔:“還這樣幹嘛。住在一起了,船行得舵過得就行,沒必要這樣。”


    雷苟巴兒:“三哥,這人熟,禮不熟。”


    崔三叔:“我早就說過。從我山上過,你占多少給我劃多少,隻是山上的樹和柴要歸我。”


    雷苟巴兒:“這是當然。我們明天去量一下。我要放炮,可能損壞你路邊上的一些樹,我還可以給你多補點。”


    搞定了崔家,雷苟巴兒和堂客一前一後又進了張二伯家門。


    雷苟巴兒把煙、酒放到桌上。


    張二伯有點怪聲怪氣的:“這是沒必要的。至於你修路的事,我和家裏人都統一了思想,你願把大水田給我,我就同意你從我山上過。”


    雷苟巴兒:“我把路不修了。我把屋移到公路上來。”


    張二伯:“那是你的事,我也不會阻止你。”


    雷苟巴兒轉身往迴走。堂客在後跟進。


    雷苟巴兒堂客:“你呀,開口就是黃腔。當著他說把屋移出來,他急個卵。”


    雷苟巴兒:“那你說怎麽搞?要我把田給他?他就是一卵把我入翻困(睡)倒,我都不得幹。”


    雷苟巴兒堂客:“王書記不是說,搞不定找他嗎?畢竟張二伯是他伯丈人,能不聽他的。”


    雷苟巴兒:“難得說,他是個背卵不轉肩的強貨。”


    雷苟巴兒堂客:“管他怎樣,找王書記說說。”


    雷苟巴兒帶著新民來到張二伯家。他們站在操場上,攀談起來。


    新民:“二伯,雷苟巴兒修路,你就支持他。住在一起了,也是緣分,少不了相互幫襯。”


    張二伯:“我答應他了,要他拿田調,他卻說把屋搬到公路上來。我又不可能叫他不搬。”


    新民:“人心都是肉長的。他一家人就是那麽一個田,你要他那個田不就是端了他一家人的飯碗。”


    張二伯:“正如俗話說,你要人家的牛,就要還人家的馬。它可是需要我,並不是我需要他。”


    雷苟巴兒:“我占你的山,也不會把一整個田給你。”


    張二伯:“不給一個整田。你占多少,給我多少也行。我也沒說要你整個田。”


    新民:“二伯,他占你的山,最多拿地調。你也不必要,非要他的田,大家都不容易。再說,榮妹和妹夫也不會迴來栽田種地。你要那麽多,遲早也種不了。”


    張二伯:“那不是我能不能種的事。這個,你書記說了不算,是我們兩家的事兒。”


    雷苟巴兒堂客:“王書記,就這麽定,我跟他給田,隻要能讓我過。”


    新民:“既然這樣,那明天你們開始按測的線路砍山,砍出來多少要文書來給你們丈量清楚。然後把調整的地方確定好,雙方寫個文字協議,村裏蓋上公章。事辦妥了,就找龍主任通知肖老板來放炮動工。你這情況特殊,我動員全村黨員,到時候幫你幾天。”


    雷苟巴兒堂客:“這太感謝王書記了。大家來幫忙,我還是供酒管飯。”


    蘇權、雷苟巴兒、張二伯三人在用繩子牽田。


    雷苟巴兒:“二伯,你這樣分也太不像話了,我再怎麽弄?”


    怎麽呢?原來,一塊梯形田,張二伯要分三分之二。可張二伯又不直分,非要斜著分,留給雷苟巴兒的一個斜三角。蘇權也認為不合適,隻好打和聲:“二伯,這樣分也不合理。他以後真不好操作,有水放不出去,要經過你的田。沒水趕不進來,也要經過你田裏。還是對直分,他有自己的進水口,也有自己的出水口。”


    張二伯:“雷苟巴兒,我給你讓麵積修路,給了你方便,你也沒什麽說的。必須按我這樣,我也才好操作。”


    雷苟巴兒:“看來,你二伯是要故意。我這公路真不修了,田地不調了。”


    張二伯:“不修是你的事兒,隻是你砍我山上的那樹、那柴該補多少錢,逞蘇會計還在這裏,當場去算個準確。”


    雷苟巴兒:“你不讓修了,我什麽都不給你補。”


    張二伯:“那行。我也就到你山上去砍那麽大一塊。”


    兩人開始爭吵。


    蘇權:“你們能不能不吵呀?雷哥,你忍忍,還是把事情商量下來,爭吵傷了和氣,沒必要。”


    新民站在田中間走了幾圈。


    新民:“二伯,這個田隻能這樣分。”


    張二伯:“他們是個背人過河挺人腰的人。我不想在他們麵前讓步。”


    新民:“不管你們有什麽冤仇,我提出三年消滅無電戶,無路戶,這是全村一盤棋。山林田地都是國家的,我們農戶隻有經營權,沒有主動權。全村都要把路修通。二伯,你必須帶個好頭,人家答應把田給你調,你也何必要這樣?按你的分,過身之後,別人也要罵我們瞎了眼。”


    張二伯:“新民,這不是不給你麵子,也不是給你們出難題。我當初要在他山上過一根水管,他還要拿地調呢。你問他,他那時是怎樣來為難我的?”


    雷苟巴兒:“可你後來沒從我山上過,要是過,我還是會讓你過的。”


    張二伯:“你不讓過,我才繞那麽遠,多了幾百塊錢。”


    雷苟巴兒:“那是我目光短淺,我對不起你。”


    張二伯:“對不起,值幾個錢。我現在不讓你過,也說一聲對不起。”


    新民:“過去的事兒,長草短草,一把挽倒。不翻老賬,隻看新書。今天就這樣,把田這樣分。”


    雷苟巴兒:“二伯,我錯在先。要不這樣,這個田全給你。剩的一點,我人和牛也不好下田、上岸。你把別處的田或是地,原複原給我劃一塊。”


    張二伯:“你雷苟巴兒隻要有這個想法,我也不跟你給地,就按新民才點的,就那麽分。”


    新民:“這就差不多。這樣最好,冤家宜解不宜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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