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民在後山挖番薯。老婆把小孩綁在身上,在撿番薯。大兒子在地上滾著玩耍。


    子民抱著大孩子,堂客抱著小的,在三個人的羈押下,夾在中間,迴到屋裏。還沒坐下。鄭站長就指著鼻梁說:“你也是個不信邪的東西,叫你把生的娃放在貴州,你偏要帶迴來。你以為我就不敢動你嗎?”


    子民:“站長,我把堂客送去之後就迴來了。是堂客把孩子帶迴來的。”


    “你沒給她說明白嗎?”


    “她說伢兒太小,丈母娘、丈老子自己還有小伢兒帶不了。”


    “反正迴來了,這些都沒用了。今天來,就是按照計劃生育條例,你違反計劃生育二胎,要處以七千到一萬的罰款,最低七千,你就交七千。”


    “我就是七十都沒有,哪來七千?”


    一專幹:“你那地邊上套的牛是誰的?”


    “那牛是我的,可要耕地,要耕田,牛怎麽能賣呢?”


    鄭站長:“我們不要牛,但你沒錢就隻有牽牛。多少錢,到場上牛經濟給賣了,我們隻要錢。看還有什麽能變錢的,多找找。”


    老大娘:“你們不能拉我們的牛,我們一家還要活命。把牛拉了,我就跟你們拚命。”


    鄭站長:“我不拉你們的牛。是國家法律要拉你們的牛,我也沒辦法。”


    子民:“我這也沒錢,你寬限幾天,我去借。”


    鄭站長:“才聽說你修路、發電的集資款都是借的,你還能到哪裏借?這樣,牛,我先拉走。三天之後,你到計生站來取。三天不取,我就賣牛了。我還可以給你表態,牛賣多少錢,就隻罰你多少錢。夠仁慈了吧?”


    子民:“反正牛不能拉去。這幾十裏路,趕去趕來。再說,你鄉政府也沒地方睡,也沒草吃,幾天,不要餓死呀。”子民哭著跪在了鄭站長麵前著。


    鄭站長:“我跟你找人喂。就是死了,也算我的,罰款就免了。”


    子民:“不行。”


    鄭站長:“沒什麽不行的。你們這些人,無視黨紀國法,不好好教訓是不會聽話的。去,先把牛拉了。”三個人去山上拉牛。子民跟著趕上去。


    老大媽:“你們要拉牛,我就死給你們看。”老大媽從屋裏拿出一瓶藥水。瓶子上顯示:鉀胺磷。


    新民和汪主任過來。


    老大媽正在擰藥水瓶蓋。


    鄭站長見兩位過來,便說:“你們兩人可以作證,藥水是她自己的,也是她自己要喝的,我可沒逼她。”


    新民大步跑去,一把搶了藥水瓶。新民對大媽說:“大媽,沒必要拚命。他們要怎麽處理?”


    “他們要去拉我們的牛。拉了牛,我們一家人還怎麽活呀?田地要挖呀。”


    新民:“站長,我們過來就是怕鬧出人命。像你剛才的態度不等於是在殺人嗎?”


    鄭站長:“我在殺人嗎?你別以為你有後台就亂扣帽子。”


    新民:“就不算殺人,也是見死不救。”


    鄭站長:“你們才看到了,她又沒喝,我怎麽救?他們這些人啊,我見多了。一遇事就是一哭、二鬧、三上吊,不會真喝藥。”


    新民:“這也是一種悲哀。我認為牛不能拉。”


    鄭站長:“我是把牛拉去給他養三天,由他拿錢取牛。三天不交錢,牛賣多少錢我就罰多少錢,對他夠客氣了。”


    老大媽邊哭邊罵:“我隻聽說有吃兒不吐骨頭的人,沒想到就是你。生第一個你們罰款,這又罰款,我見過國民黨都沒像你這樣。”


    汪主任安穩大媽:“不要理他。看王書記怎麽決定。”


    牛被那三個彪形大漢拉到了操場。子民抱著一根牛套索流著眼淚,跟在後麵。


    新民:“站長,我以黨性擔保,三天給你交罰款。牛不能拉。”


    鄭站長:“你有這個能力嗎?七千塊錢一分不能少。”


    “七千就七千。”


    鄭站長拉開皮包,拿出罰款收據來,遞給新民。說:“你寫保證,三天交七千,不交可就要捉人,你也會受處分。”


    新民:“處分了,書記給你當。這是生了一個人,又沒整死一個人。大不了不當這個書記,也不能傷老百姓的心。”


    鄭站長:“送給我,或還搭錢要我當支書,我死都不會。我就是玩,工資都比你們高。”


    新民把字條交給鄭站長。鄭站長收好,放進皮包,轉身對三個彪形大漢說:“這車費就不要給啦。把他們的花生去裝一袋,抵車的油錢。”三個彪形大漢找袋子,在篾墊子上裝了一袋花生提走。


    汪主任:“王書記,你三天到哪裏去給他搞七千塊錢?”


    新民:“可他那架勢不答應,牛就拉走了。”


    汪主任:“就是把牛拉去賣,最多也就三千多,可交錢就是七千。”


    新民:“誰給他七千,想辦法帶兩千塊錢,找楊書記簽字去。”


    汪主任:“那還差不多。不過,楊書記簽字,他也許都不買帳。我們婦女主任都說他是鵝卵骨(石頭)掉在屎坑裏,又硬又臭。”


    新民:“怎麽鄉政府就找到了這樣的人。”


    汪主任:“各處計生站都差不多是這樣,請的黑社會老大。他們說這叫以亂治亂。”


    子民:“王書記,你說兩千塊錢能行嗎?”


    “先想辦法弄兩千塊錢去找楊書記說說。”


    “那我有辦法。我把牛賣一半給龍朝平。他早就要我賣一半給他的。”


    新民:“這也好。要是兩千塊錢不依,他再來拉牛,也不可能了,把牛要朝平去喂幾天。”


    鄉計生站,新民帶子民進站長辦公室。


    鄭站長:“看來,還蠻守時的。錢湊齊了?”


    新民:“是的。”


    鄭站長:“還口口聲聲說沒錢,你們這些農民啊,真難對付,還假裝拚死拚活,想訛人。”


    新民把兩千塊錢和一張字條遞給鄭站長。


    鄭站長拿條子一看,使勁往桌子上一摔:“這怎麽可能?不說是楊書記的條子,就是楊書記生了二胎,最少也要五千。”


    新民:“站長,楊書記說了,子民的情況,要特殊對待。人家的祖父是老紅軍犧牲了的,對革命作了大貢獻的。”


    鄭站長:“就是縣委書記,也要執行計劃生育。這兩千塊錢,我不會結賬,先收著,等我向縣計生委匯報了,再給你們結案。簡直是觀世音流鼻涕,不成如來了。”


    金雞村部內,正在開會。新民坐在台上傳達精神。新民說:“根據上級指示精神,要消滅空殼村。所以,我們村要發展集體經濟。我們村集體還有一塊公山,按照要求準備開挖出來,種杜仲。經過支村兩委研究決定,以義務工的形式完成開挖任務,然後種上杜仲。那麽今天開戶主會,一是統一思想,發展集體經濟,按人平五個義務工分到組,然後到戶,明天就動工挖山。二是產業建設。我們主要是發展茶葉。按照上次首長的要求,今天,各戶根據自己的田地,開始申報麵積。我們根據麵積去爭取茶種。爭取年前把茶種進迴來,明年開春開始播種。下麵大家討論。”


    群眾七嘴八舌,議論紛紛。蘇權在一個表格上填寫著自己的姓名。表格內容:金雞村茶葉種植麵積花名冊。有幾個村民圍著蘇權。


    有才擠到蘇權的旁邊,大聲說:“給我填,我除菜園外的一畝二分田,四畝七分地,全種茶。填好了,我簽字。”


    一村民:“你不再喂豬了?”


    “喂啊!”


    “那你不留點地種包穀、番薯嗎?”


    “有錢了,什麽都買得到。再說,我就去進車,準備跑車了。”


    新民:“才哥是有頭腦的人。大家看他的決心,跟著學沒錯。”


    村民開始擁擠著填表、簽名。


    新民:“遞幾張表過來,我也可以填。”


    還有幾個人,小聲議論。


    “這沒簽合同,到時候沒人收茶葉,又不能當飯吃。”


    “還要辦茶廠。不辦茶場,靠家家戶戶做手工,做死人也做不出來。”


    “我還是老思想,栽點田、肚兒園,種點地,喂點雞,拖個豬兒過年七(吃)。”


    “多少搞點。這一點都不搞,怕王書記說不支持他的工作。”


    “也是。多少搞點。”


    清泉:“開山種杜仲的事,大家有意見沒有?”眾人迴答沒有。清泉接著說:“那明天就各家各戶都上工,男女老少都可以上。”


    新民:“種茶的登記完沒?我們這可是計劃經濟,有好多地,進好多種。再想要種,可沒種子就種不成的喲。”


    “種子要不要錢?”


    新民:“那暫時不知道,我要總數看,一共有多少畝?麵積太小了,就我們自己拿錢進種。麵積大,我就找首長去。”


    “種子不要錢,我就種三畝。種子要錢,我隻種三分。”


    新民:“那你到底是三畝還是三分?”


    “你就按我說的。要錢隻種三分,不要錢種三畝。”


    有才:“你這也太摳門了。誰知道要不要錢?”


    白話佬:“他這種人,你就按三分給他安排。沒決心種的人,要錢不要錢,他都不會當事搞。”


    有才:“也是。想搞不想搞的人,幹脆不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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