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內,丁賢被一個衙役押著,跪在地上,一見到辛皓烺就開始喊冤。


    “大人冤枉呀,大人,小的沒有殺人,求大人明查……”


    冷安祺站在辛皓烺身後一步之遙,淡漠地看著眼前的丁賢。


    辛皓烺往椅子上坐下,一副大殺四方的氣勢。


    “丁賢,老實交代,是不是因為崔家小姐杖打你二十大板,你懷恨在心,因此對其下毒手,將她殘害?”辛皓烺厲聲責問。


    丁賢嚇得渾身發顫,連連磕頭,“大人,大人冤枉呀,小的……小的是恨小姐杖打小的,但也不敢心生歹念呀,是小的不自量力,竟然……竟然冒犯了小姐,小姐氣惱,責罰小的……也是情理之事,是小的活該。”丁賢越說,聲音越小。


    辛皓烺冷哼一聲,“嘴上說自己活該,卻心生殺機,你還敢說自己不是兇手?”


    丁賢急得都要哭了,“大人,小的一個賤奴,小姐打罵是常事,哪敢因為責罰就想出要殺害她呢?大人,小的是冤枉的,小的平日連殺雞都不敢,哪敢殺人呀,大人。”


    辛皓烺側目看向冷安祺,見她微微點頭,他又厲聲對丁賢道:“丁賢,你說你沒有殺害崔小姐,你可有人證為你證實你沒有作案時間?”


    “這……”


    丁賢抬眼看向辛皓烺,努力迴想著昨夜自己都做了什麽,跟誰在一起……


    突然,他眼前一亮,連忙道:“有,有,小的有人證,昨夜小的去了張生兄弟那,在他那裏喝了些酒,就留在那裏,今早才迴的崔府。”


    “誰?”


    “張生。”丁賢道。


    於是,林班頭帶著人前往丁賢說的醉春樓後院,將一個叫張生的男子帶迴衙門審問。


    張生是醉春樓一個歌妓生的私生子,從小在醉春樓長大,住在醉春樓的柴房裏,平日裏幫忙打雜,換取點工錢。張生喜歡讀書,一心想要考取功名,奈何自己出身不光彩,因此沒有學院願意收他。


    張生與丁賢會認識,也是因為一次在城外寺廟避雨過夜,兩人相談甚歡,故而結交成好友。丁賢對張生很是崇拜,張生也珍惜這位好兄弟,閑暇會教他讀書識字。


    “張生,昨夜亥時到今日醜時,這段時間你在做什麽?跟誰在一起?”辛皓烺問。


    張生一身麻布粗衣雖然簡陋,卻拾掇得幹淨利索,看上去文質彬彬,一副書生模樣,絲毫看不出是出生於那種地方的人。


    張生雙手拱起,恭敬迴道:“迴縣尉大人,小的昨夜邀請丁賢兄弟一同飲酒,二人盡興,竟喝過頭了,等醒來已是天明。”


    “可有人證?”


    張生點頭迴道:“有,期間有醉春樓的後廚牛大哥過來一趟,他見我二人在飲酒,送給我倆一碗紅燒肉。”


    “什麽時辰?”辛皓烺又問。


    “子時剛過,當時牛大哥說他換班了,給我倆送肉來,他正準備迴去睡覺。後來有一次小的內急,去了茅廁,又與牛大哥碰了一麵,他也是起來解手。”


    冷安祺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張生,沒有說什麽。


    林班頭又去將那個大廚牛大哥找來問話,口供一致。


    人證有了,丁賢排除了嫌疑,衙門隻好放人。


    辛皓烺和冷安祺又迴到了前廳,這時已經是午膳時間,小翠給冷安祺送來了午膳,辛皓烺的午膳也已經上桌。


    沒有對比沒有傷害,辛皓烺看著冷安祺的飯菜,心裏泛著酸,怎麽差距那麽大呢?他好歹也是辛家大少爺,爺爺卻說,男子漢大丈夫,矯情什麽?衙門的飯菜人家能吃,你就吃得!


    瞧瞧這話說的,再看冷安祺的待遇,每天冷夫人都命人送來飯菜,怕她吃不慣,他把這事迴府跟爺爺說了,爺爺竟然說,他家乖外孫女嬌貴,理當這麽做,還叮囑他要好生照顧,萬不能讓她磕著,累著。關於她女扮男裝的事也萬萬不能讓人發現,不然他打斷他的腿!


    他是不是爺爺的親孫子?


    冷安祺坐到桌前,小翠已經將碗筷擺好,退到一邊候著。


    “小翠,你也一起坐下來吃吧。”


    “不,不,奴……奴婢不敢。”小翠連連擺手。


    “放心吧,縣尉大人體恤百姓,可不會跟你計較,你要是不坐下來一同吃飯,他都不好意思吃……咱們家的飯,對吧,縣尉大人?”


    辛皓烺微眯起雙眼,握著筷子的手緊了緊,最後硬擠出笑來,“冷參軍說得是!”說著狠狠地戳了一塊醬肘子,放進自己碗裏。


    冷安祺輕笑,招唿小翠一同吃飯。


    小翠硬著頭皮坐下吃飯,低頭使勁扒飯。


    “姑姑對你可真是好呀……”辛皓烺吃得滿嘴油,心裏越發覺得自己不是爹娘親生的。


    冷安祺頗為得意地點頭,“我是親生的。”


    辛皓烺放下筷子,瞪視著她,“你幾個意思?你是親生的,難道我是撿來的?”


    冷安祺將嘴裏的肉咽下之後才正色道:“表哥,做人得認清自己的位置,你雖然不是撿來的,但你是個意外呀,我可是聽舅娘說了,她一心想生個女兒,結果生了個寂寞。”


    啥?


    生了個寂寞?


    他寂寞嗎?


    辛皓烺突然一陣心酸,哽咽道:“你說的對,我娘就生了我這個寂寞,我……我容易嗎我?”


    冷安祺打了一個激靈,用力搓了搓手臂,“打住,你一個大男人這副受盡委屈的樣子給誰看?”


    “給你看啊,給誰看!你說說你,沒事往我心窩捅刀子,你痛快嗎?”辛皓烺指著她,氣憤道。


    冷安祺非常認真地想了想,一本正經地點頭,“是挺痛快的。”


    “冷安祺!”


    “辛縣尉,冷參軍。”林班頭從外麵走了進來。


    冷安祺嫌棄地瞪了辛皓烺一眼,才轉向林班頭,問道:“林班頭,吃飯了嗎?”


    “……還沒,一會就去吃。”


    “可是有什麽發現?”


    “您讓小的盯著那小荷,她果然有問題。”林班頭道。


    “試圖逃跑?”冷安祺問。


    林班頭簡直太佩服冷安祺的料事如神了,點頭道:“對,就在剛才,悄悄從後門走了,還背著包裹。”


    “派人跟著嗎?”


    “是,小的已經讓人悄悄跟著她,接下來怎麽辦?”林班頭說著話,語氣中是難掩的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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