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保鏢頓時圍過來,將他們拉扯著分開。


    林瑜不斷瘋狂尖叫,不斷拉著顧延年的手。


    “走開,不要動他!”


    顧延年睜著眼睛看她,似乎因為她在乎自己的表情而感到永遠無憾。


    兩人被分開,林瑜心痛得都要碎掉了,顧延年卻在離她不遠的地方,慢慢張口無聲說了幾個字。


    這一幕,林瑜幾年後迴想起來還清晰得恍若在眼前。


    那天最後,兩人被拉上不同的車,林瑜被死死按在傅琛身邊,血紅的眼睛死死盯著顧延年的那輛車。


    她不知道傅琛要把顧延年帶到哪裏去,對這種情況十分無力。


    林瑜隻能想盡辦法讓身邊這個猶如惡鬼的男人改變主意。


    她痛罵、哭求,身邊的男人依舊穩坐不動。


    最後,林瑜說出了此生最惡毒的話。


    “你說白薇為什麽會拋棄你自殺呢?”


    輕飄飄的話在狹窄的車輛裏十分清晰。


    傅琛沒有反應。


    林瑜卻依舊接著說:“她一定覺得你很惡心吧,惡心到一秒也不想看到你,才會想著解脫,就因為不想再看到你……”


    砰!


    拳頭砸在了耳邊的車窗,玻璃裂開了。


    司機轉頭看了一眼傅總的臉色,不敢吭聲。


    唿吸聲摻雜著一些令人害怕的東西,林瑜不管不顧繼續說著。


    那隻手突兀地移到了她的脖子上,林瑜唿吸困難,任由傅琛將手越收越緊。


    腦子裏忽然閃迴了許多畫麵,三年前的,現在的。


    全是與顧延年朝夕相處發生過的片段。


    一滴淚緩緩從眼角流了下來,林瑜忽然產生了悔意。


    徐清清算什麽,那些誤會又算什麽,她不該離開他,不該逃避,不該縮著頭揣測……


    砰!


    車身歪斜了一下,車屁股後不知什麽時候撞上來一輛車。


    司機慌的猛打方向盤,車輛卻在此時失控地脫離車道,不受控地朝旁邊猛衝。


    “啊啊啊啊!”


    司機尖叫,猛的撞上去前,林瑜餘光發現傅琛眼瞳裏流露出一絲驚恐。


    千鈞一發時,這個惡劣的男人忽然把旁邊的白音音猛地推到她的懷裏,然後整個人罩了下來。


    意識飄的很遠,遠到林瑜以為自己成了一道魂,再有意識時,耳邊響起了儀器的滴滴聲響。


    旁邊的護士見她睜開眼睛,先是一愣,隨即驚喜地跑出去。


    沒多會兒,好幾個人衝了進來。


    撇去麵子大哭的唐茜,眼眶紅紅的杜若安以及傅郎。


    林瑜渾身一震,記憶猛然迴溯。


    她掙紮著要起來,唐茜馬上把她按了迴去。


    “小瑜,別起來,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了多久,還以為你醒不過來……”


    “不,不行……”


    林瑜仿佛沒有聽到她的話,依然固執著要下床,她腦子有點不太清明,但一直出現著一道身影。


    她要去找他。


    其他的人看見她這個模樣,都呆住了。


    傅郎上前,小心翼翼地問:“林小姐你在找什麽?”


    林瑜蒼白著一張臉,嘴唇哆嗦著,眼睛隔了好久才在傅郎的臉上聚焦。


    她辨認出這個人是誰,張皇著衝上去握住他的手。


    “顧延年,顧延年呢?”


    急切地問著,眼淚又控製不住了。


    顧延年傷的那麽重,滿頭都是血,還有最後的車禍,她不敢想,她根本不敢想。


    問出這一句話,病房裏的人都沉默了。


    林瑜的心仿佛被尖刀狠狠地剜了一塊。


    她睜大眼睛,想從傅郎的表情裏判斷出顧延年是生是死。


    “他到底怎麽了?”


    林瑜的聲音忽然拔高,帶著明顯的顫抖。


    唐茜不忍心告訴她,轉頭將腦袋擱在了杜若安的肩膀上。


    所有人的眼神都透露出令她恐慌的東西。


    林瑜忽然鬆開傅郎,跌跌撞撞往外跑。


    “林小姐!”


    她不知道往哪裏找,隻在走廊裏急切地奔跑著。


    後麵的幾個人追在她身後叫著她的名字。


    林瑜卻不管不顧,最後腳步終於停下,她看到了顧延年。


    透過透明玻璃,病房裏的男人熟睡著。


    頭上纏的紗布更厚了一些,鼻子上也帶上了氧氣罩。


    林瑜痛苦地慢慢滑倒在地上,脫力暈了過去。


    再一次醒來已經過了一天。


    顧延年因為先前出了車禍,頭部又遭重創至今沒有醒過來。


    醫生搶救之後,告訴他們情況有些不太好。


    如果兩個月後再沒醒過來的話,顧延年很可能永遠醒不過來。


    而傅琛,他死了,留下受傷的白音音。


    多麽戲劇。


    林瑜聽著唐茜小心翼翼說出這些話,眼神呆愣地望著天花板。


    拿她沒辦法,其他幾個人輪流進來逗她開心。


    連溫庭舟和杜若堅也過來了,甚至連徐清清也被杜若安扯著頭發壓進來跪在她麵前。


    徐清清明顯挨了打,精致麵容不再,眼睛青紫,顴骨高高腫起。


    她哭著被杜若安按在了地上,“說呀,把真相都說出來,快說!”


    徐清清被逼無奈,隻能把她以心髒配型為籌碼威脅顧延年的事一五一十說出來。


    說到最後,徐清清對著病床上發呆的人憎惡地大喊。


    “都是你,都是你林瑜,如果不是你,我早就和顧延年結婚了,他會永遠愛我,隻愛我一個,可是他偏偏看上了你!”


    啪!


    杜若安給了她一巴掌,看林瑜仍舊沒反應,隻能又揪著她的頭發拉出了病房。


    又過了幾天,林瑜的傷勢恢複,團團和一一大哭著跑過來抱她。


    林瑜一一摸過他們的臉,看著團團和顧延年那張相似的臉蛋,發愣了好久。


    一個禮拜後,林瑜把公司裏的事務全權交給了新聘的職業經理人,隨便收拾了點東西住到了醫院。


    孟靜敏站在她身邊,看著她用清水細致為顧延年擦手,眼中流露出不忍。


    “小瑜,別太辛苦了,這種事情有護工做的。”


    她說完,本以為林瑜不會答應,卻見那張憔悴了不少的臉慢慢抬起,對她微微笑了一笑。


    “沒事的。”


    就這樣堅持了半個多月,某天深夜的時候,林瑜輕輕撫摸著顧延年的那張臉,忽然受不住似的把臉埋在他的腹部。


    斷斷續續的哭聲傳來,林瑜埋怨罵出聲:“混蛋,壞蛋,為什麽總是騙我,為什麽要和徐清清做交易,你以為我想要她的心髒嗎,我不要,我不會要的……”


    她哭的忘我,絲毫沒發現身下的人動了動。


    顧延年睜開眼時,便聽到林瑜喃喃的哭音:“……顧延年,我愛你,你醒過來,我說給你聽,你聽到沒有?”


    一瞬間,所有經曆的苦痛仿佛化成了精心調製的蜜糖潤澤了他的心。


    顧延年抬手捧著林瑜的麵龐,林瑜猛的一震。


    兩人在暗夜裏對視片刻,突然張開手臂用力相擁,緊密的沒有一絲空隙,仿佛就這樣擁抱到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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