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上了樓,顧延年才從車上下來。


    付了車資,他就站在小公寓樓下,抬頭往上看。


    嘎吱一聲響,公寓的陽台被人推開,林瑜低頭往下一看,猝不及防和樓下的人對上了視線。


    狹長的眸子靜靜望著樓上的人,林瑜躲開視線,莫名的有點慌。


    心髒一點點的跳動,她沒能想到顧延年竟然追過來了?


    他追過來做什麽?


    想看看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相信了杜若安?


    還是別的?


    醉倒在沙發上的人嚷嚷著坐了起來,頭磕到了沙發角。


    “痛,好痛啊,小瑜,顧延年他下手太重了,我好痛啊……”


    杜若安長手長腳,在沙發上根本窩不住,林瑜趕緊迴去把他按迴了沙發。


    被顧延年打過的地方發紅變青,在他白皮膚上十分明顯,看起來慘不忍睹。


    “……小瑜,我家寶貝會不會生我的氣啊……”


    這小子酒精上頭了還不老實,林瑜把他死死按著又去櫃子裏找到醫藥箱。


    “別說話了,老老實實給我呆著,我給你擦藥。”


    “唔嗯,擦藥,好,擦藥……”


    紅藥水塗在傷上,刺激得杜若安連連喊痛,塗到一半,他忽然鯉魚打挺似的坐了起來,十分憤恨。


    “……那個顧延年,我也打到他了,他的傷一定比我嚴重,小瑜,你別管他……”


    一隻手又麻利地把人按了下去,林瑜十分無語,卻因為他話裏的話微微偏頭朝陽台的方向看了兩眼。


    他也受傷了,傷的嚴重嗎?


    替杜若安身上處理好傷,看著天邊太陽漸漸隱沒入大地,林瑜情不自禁往陽台走去。


    她沒敢探出頭去看,等到夜色真的深了才悄悄往下瞥。


    樓下漆黑一片,沒看到什麽人。


    正當她鬆一口氣的時候,黑暗裏忽然亮出了一抹猩紅的光。


    林瑜判斷了好一會兒才發現那是一支點燃的煙。


    顧延年竟然還在。


    樓下,頎長的身影背靠在路燈旁,身邊這個路燈不知道怎麽迴事天都黑透了也沒亮光。


    顧延年手裏夾著一根煙,慢慢吸著。


    煙也無法撫平他心裏的那一分燥戾。


    沒多會兒,煙被吸盡了。


    他仍舊保持著那個姿勢朝上看,目光裏有一分癡妄。


    林瑜一定會出來的,他如此想。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春日的夜晚有些寒涼。


    樓上的燈忽然全滅了,顧延年的心漏掉了一拍,垂下眼皮遮蓋住了眼裏的痛。


    他還是不信,繼續等著,直到手表指針指到了淩晨四點。


    空寂的夜裏忽然傳來了一聲諷笑。


    在這時,離他不遠的地方來了一群醉鬼,那些人勾肩搭背喝的爛醉,胡言亂語往這邊走來。


    天邊已經隱隱有一些白,他沒理會,又從煙盒裏抽出一根煙點上。


    那群醉鬼慢慢悠悠準備路過他,忽然發現他手心裏的名牌煙。


    “哎喲,碰到了一個大款,喂,給我兩支煙抽抽?”


    其中一個人走過去準備拍上顧延年的肩膀,顧延年冷冷看去。


    那人立刻不高興,借著酒醉耍酒瘋,伸手就要搶他手裏的煙。


    顧延年躲開了,含著冷意的目光盯在這人臉上。


    “我的煙你也配抽?”


    顧延年一掌拍開他的手,幾個醉鬼忽然清醒了不少,各個目露兇光煞意。


    “好哇,不就要你兩根煙抽抽嗎,還敢跟我們動手,兄弟們給我打死他……”


    幾個人圍了過去,顧延年鎮定地丟掉了手裏的煙,在腳下踩了踩。


    他解開衣服扣子往上挽,正愁心裏那股氣沒處撒。


    陽台處,隱在黑暗裏的林瑜著急了,轉身就準備衝下去。


    她剛開門,不知從什麽地方伸來一隻手抓住了她。


    杜若安頭發睡得亂糟糟的,一雙眼睛卻炯炯有神。


    “幹什麽,樓下那麽多人圍攻他,我不去幫他,他會吃虧的。”


    杜若安才不管顧延年吃不吃虧,抓了一把自己的頭發替她分析。


    他說:“你要是下去幫了他,他就會覺得你對他留有舊情,你還想和他糾糾纏纏一直這樣下去嗎?”


    林瑜開門的動作一頓,下麵的動靜越來越大,聽不清是誰占下風誰占上風。


    她又擰開了門把手,走出去幾步。


    身後的人幽幽看著她的背影。


    “林瑜,可憐男人可不是你的作風,你要想好。”


    樓下,顧延年沒費多少力氣就把幾個人打趴下,看著那幾個醉鬼在那裏鬼哭狼嚎。


    臉上多了點擦傷。


    抹了把臉頰上的傷口,他抬頭朝上看,那裏靜悄悄的,沒有任何動靜甚至沒有亮起一道燈。


    他扯了扯嘴角,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做別的表情。


    也許那兩個人真的到了自己無法融入進去的那一地步。


    他放下身段追過來,在那兩個人眼裏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嗬。


    天邊忽然升起來一道光,那是初升的太陽帶來的溫暖亮光。


    顧延年抬手遮了遮,隨意踹了兩腳地上那些醉鬼,招了一輛出租車坐進去。


    讓司機開車前,雙眼還是控製不住往那兒看了兩眼。


    樓道口,林瑜藏在陰影背後喘著氣,等那輛車離開才敢現身。


    她手上拿著隨意抄來的一個掃把,現在卻沒有任何用了。


    她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也許是因為當年的事情真相大白,也許是因為自己一貫以來的心軟。


    此次的出差活動因為杜家大哥連夜把杜若安召迴本家而結束了。


    杜家大哥不知道從哪裏聽來的風聲,扯住杜若安的耳朵便一通罵。


    他一貫斯文,罵的也斯文,聽在杜若安耳朵裏卻極為不是滋味。


    “你小子招惹女人算了,竟然還招惹男人,說,你到底是不是喜歡男人?”


    杜若堅氣的臉紅脖子粗,一雙眼睛散發出來的火光仿佛要把杜若安給燒穿。


    站在他麵前比他高兩個頭的男人內裏慌亂不堪,可麵上卻露出了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哥,沒有,你知道我的我隻是愛玩,我哪能喜歡男人呢,就是玩玩,玩玩……”


    “真的是玩玩?”


    火眼金睛般的目光直直盯著自己。


    杜若安強行鎮定住自己的心,點頭:“真的,你不是說我是家族的繼承人嗎,我懂分寸的不會亂來的……”


    杜若堅說完這句話,隱去了眼睛裏的情緒。


    他極力安撫自家大哥,還主動催杜若堅給他找相親對象這才安撫好了他。


    一出門,他臉上含笑的神情全部都收了迴去。


    旁邊站著從國外跟著他到國內的私人助理喬喬。


    看老板冷著臉,喬喬立馬把查到的消息遞了過來。


    看清偷拍他照片的人是誰,杜若安握緊了拳頭,咬牙切齒:“包綺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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