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城,影宗。


    這個傳承了一百多年的宗門。


    卻是替北離朝堂賣命的宗門,一隻腳在江湖,另一隻腳卻在朝堂。


    這樣的身份,注定了他們隻能在黑暗中苟活。


    “師父,是什麽人,竟能夠一刀將你重傷至此?”


    一位瘦高男子立在堂前,他的腰間配著一把狹長的劍,麵目秀氣,很年輕,應該跟溫九天差不多的年齡。


    這個男子,就是影宗宗主的首席大弟子——洛青陽。


    他看著躺在床榻上,已經有一月時間的師父。


    他的師父是這影宗的現任宗主易卜,留著一撇胡須,麵色蒼白,顯然是受了極重的傷。


    “傷倒是無所謂,但卻不知何時中了毒。”躺在床上的易卜輕咳一聲。


    “這天下用毒的宗門很多,但能夠把毒用得如此出神入化的,怕也未有一掌之數。”


    “師父,你懷疑是溫家還是唐家?”洛青陽皺眉道。


    “應該不是溫家。”易卜皺眉道,“溫家有能力傷我的,除了溫壺酒不會有其他人,而他連劍都不用了,更遑論用刀。而且那人用毒的手法,像唐門的!”


    “那師父的意思是,唐門?”洛青陽追問道。


    易卜擺了擺手:“暫且不管是誰,這毒讓我的內力至少泄掉了六成。畢竟那一日,我跟十幾位高手聯手,都占不了便宜,我怕他迴來尋仇。”


    “自從當年我違背宗門祖訓,插手了朝堂之事後,皇帝明裏暗裏的對我們進行打壓,尤其是北闕一戰,我們宗內高手盡沒,難以為繼。”易卜慨然一歎。


    “師父,如今怎麽辦?我命人遍訪名醫都未曾找到能夠化解此毒的醫師!”洛青陽皺眉道。


    “最近來了不少,多是江湖郎中,唐門就算了,江湖能跟唐門抗衡而絲毫不懼的除了雷家就是溫家。”易卜淡然道。


    “師父,當年在西楚你不是認識一位掌法詭譎的溫家高手嗎?何不讓他幫忙?”洛青陽道。


    “嗬,溫家做事向來低調,那人沉默寡語,怕是早把我給忘了。”易卜輕咳一聲,又躺了迴去。


    “文君去了哪裏?最近我很少見她。”


    “景玉王前些日子上門拜訪,現在師妹她....”洛青陽欲言又止。


    “她不想嫁?”易卜沉聲道:“這事由不得她,我們易家世世代代侍奉蕭氏皇族。”


    “可是,影宗和皇族聯姻這也是亙古未有之事!”洛青陽迴道。


    “你以為我想踏入這朝堂之爭嗎?”易卜慘笑一聲,“嗬,開弓就沒有迴頭箭!除非....哎,算了算了。你去勸勸她。”


    洛青陽咬了咬牙,本想再說點什麽,卻硬是吞了下去,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影宗的後院。


    一位女子穿著一身白色長裙,膚色潔白如雪坐在涼亭的石凳,她一雙玉手攥得緊緊,像是在焦急地等待著什麽。


    “師妹。”洛青陽穿過了議事大廳,跑了出來。


    “師兄。”女子站了起來,盈盈一笑,“師兄,阿爹怎麽說的?”


    洛青陽憋著氣,半天方才說道:“他不同意。”


    女子秀眉一蹙,“那怎麽辦?難道我要逃嗎?可要逃去哪裏?”


    女子歎了口氣,看向洛青陽道:“師兄,你走吧,我想靜靜。”


    她說話的時候,很平靜,但內心卻是焦躁不安。


    她並不願意嫁給一個自己不愛的男人,哪怕對方是個皇子。


    她喜歡的是幹淨,明亮,灑脫富有文采的少年郎,不喜歡朝堂的爭鬥.....


    兩日後。


    距離天啟城不足百裏的地方。


    溫家三人。


    溫逐流拿了一些草料喂給馬匹。


    而溫壺酒和溫九天兩叔侄,則是躺在了牛車上。


    一人叼著一根貓兒草,看著天。


    儼然就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小九,你說你入了神遊玄境,我想過了,也不是不可能,是不是你用了什麽功法?”溫壺酒突然問道。


    “那是一種刀法,叫一刀蒼穹破。”溫九天迴道。


    “二叔能學的嗎?”溫壺酒湊上前來。


    “這刀法的起點太高,我也沒學全,不過....”溫九天迴道。


    “不過什麽?”溫壺酒追問道。


    “我有一門身法,雷夢殺學了一晚上,隻學了一重。”


    溫九天說著,看向溫逐流,“逐流叔,你也過來。這是保命手段,哪怕打不贏也可以逃命。”


    說著,溫九天一把拽著兩位叔叔。


    轉瞬間,就出現在了一座山坡上,溫九天得意地指著遠處的三匹馬和一架牛車道:“你們看,是不是很快?”


    溫逐流一驚,“溫家祠堂有記載,神遊玄境可元神出竅,神遊萬裏,可飛天遁地,那這應當算是神通。”


    “以前我在域外合歡宗也有一門類似的輕功,但卻從不外傳,很難學。”溫壺酒一歎。


    “呐,今天教你們口訣,能學多少是多少。”溫九天把這身法傳給了兩位叔叔。


    轉瞬間,三人再次迴到了馬車上。


    撲棱撲棱。


    “會不會是老爺子的信?”突然一隻信鴿飛來。


    溫壺酒一把將信鴿抓來,打開信,“喲,溫逐流這是給你的。”


    溫逐流看完信後,笑了笑:“少爺,你不是要去影宗找易卜麻煩嗎?現在有機會了。”


    “哦?”溫九天皺了皺眉,“不會是讓我們溫家去給他解毒吧?”


    溫逐流點了點頭。


    溫九天和溫壺酒相視一笑。


    “那成了,二叔,我先去天啟,三天後,我在雕樓小築等你。”


    “不,去百花樓吧。”溫壺酒喝下一口酒,又伸了伸手,“給點銀子啊。”


    “你沒有?”溫九天問道。


    “有個屁,藥人之術我沒搞到手,老爺子斷了我的零花錢。”溫壺酒扁了扁嘴。


    “我記得琉璃不是有給你嗎?”


    “有個屁,她現在儼然就是咱們溫家的主母,全聽老爺子的,老爺子疼她,西南道幾乎她在管。”


    “哎,二叔你真慘!”溫九天笑了笑,隨手拿出一張一萬兩的銀票。


    那溫壺酒皺眉,“親愛的大侄子,這哪夠?天啟城寸土寸金,百花樓聽歌曲喝個酒都兩天就沒了。而且溫冷最近也在天啟城,我叫上他一起。”


    “給多十萬!實在不夠,你去找雷夢殺要吧。”溫九天隨手拍在牛車上。


    “那現在怎麽走?”


    “這不是三匹汗血寶馬嗎?一人一匹!”


    “你這麽著急去天啟幹什麽?”


    “我去找李長生打一架!”


    瞧著溫九天踏馬離開後,溫壺酒喝了口酒,看向溫逐流:“溫逐流,他是吹的吧?”


    “二爺,李先生確實跟少爺打了一架。”


    “誰贏誰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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