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柴桑成龍首街。


    從春香樓出來後,溫壺酒和溫九天拐進了這條街道。


    此時,街道寂靜無人。


    “我說,二叔,咱是不是走錯道了?


    你瞅瞅東君這傻小子,不會錢多到找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開酒肆吧?”


    溫壺酒一口酒下肚,笑著說道。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西南道顧宴兩家聯姻,早已安排人控製了整條街道。”


    “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想想便知,宴別天香借聯姻一事,趁機吞並顧家。”


    說罷,溫壺酒滿臉得意地朝著溫九天挑了挑眉。


    期待著好侄兒投來那崇拜的眼神,自己好歹也是江湖老手。


    可是,溫九天卻是極其平淡的“哦”了一聲。


    接著閉口不言。


    “誒,你小子,這就沒了?”


    溫壺酒神情一滯,頗有一副不死心的模樣,笑問道:


    “小子,你難道聽到這消息,不覺得刺激麽?”


    溫九天白了一眼,道:“叔,你想我說啥,這宴家不是個東西,然後顧家好慫?”


    溫壺酒被嗆得啞口無言,旋即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臭小子,跟老爺子一個樣,屁話不多,屁事一堆。”


    倆人就這麽一來一迴,然後無言以對,從街尾走到了街頭。


    街道兩旁商鋪林立,但無一開門營業,空無一人。


    遠處望去,酒肆的招牌和紅旗上繡著“東歸酒肆”四個大字。


    然而,令人不解的是,隻有這家酒肆附近有幾個攤販,他們麵無表情,手上動作不停。


    其中包括一個賣豬肉的屠夫、一個刺繡的老太、一個賣油的男子以及一個賣包子的妖嬈女子。


    看到這四人,溫九天心中一動,他輕輕拉了拉溫壺酒的衣角。


    “叔,看看這四個人,真有意思。”溫壺酒隨意地看了一眼那四人,立刻意識到事情並不簡單。


    他壓低聲音對溫九天說道:“小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條街上隻有這四個人,而且他們做事時心不在焉。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們不對勁。算了吧,晏家和顧家的事我們別管了。”


    說完,便打算拽著溫九天往酒肆走去。


    但是,溫九天卻頗有種不嫌事大的意思。


    他用胳膊肘推了推溫壺酒的腰子,挑眉道:“叔,那瞅瞅那賣包子的女人,倒是有幾分姿色。”


    “要不侄兒,把她給毒翻了,今晚給你補補腰子?”說著,溫九天嘿嘿一笑,手中一根沾滿了迷藥的銀針。


    “得了吧你,我的好侄兒,走走走,這不就到了嘛。”


    溫壺酒皺了皺眉,指著東歸酒肆的牌匾,拉著溫九天就要往裏走。


    “我的個娘嘞,小九,咱快走,辦完事出城。”溫九天瞅了眼那賣包子的女人,多少還是有些可惜。


    他自然知道,這四人都是宴顧兩家安排的細作。


    實際上,這四人在看到溫壺酒轉身刹那,看清背後那“毒死你”三字時,皆是駭然。


    尤其是那個賣包子的女人,她感覺到一股銳利的目光直直地盯著自己,讓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她心裏暗暗罵道:“這個臭小子,眼睛到底往哪裏看呢?千萬不要來招惹我啊!”


    之所以他四人如此,那是因為昨天聽聞一位背著黑刀的男子。


    在顧府內,鬧出了不小動靜。


    這柴桑城才多大?


    一點兒消息,沒多久就滿城皆知。


    更何況,他們四人本身就是細作,要是這事兒都不知,那還不如一廢柴。


    當看到,這少年身邊一起來那位,更是膽寒。


    一人可以毒死一城的毒菩薩溫壺酒,你要說他們不知道,那才是怪事了。


    誰能想到,這一大早就跑來龍首街。


    一直到他們兩個人走進了東歸酒肆,女人才如釋重負般鬆了一口氣。


    然而,他們四個人仍然心存餘悸地盯著東歸酒肆,仿佛預感到了什麽不祥之事即將發生。


    就在大家都認為已經逃過一劫的時候,溫九天那隻剛剛邁進酒肆的腳又縮了迴去。


    他迴過頭對溫壺酒說:“叔,你還記得嗎?當年我們在嶺南的時候,我可是出了名的街溜子。


    每次逛街如果不去招惹那些偷斤短兩的商販,我就會覺得手癢難耐。”


    聽到這話,溫壺酒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他突然迴想起以前的日子,這小子總是三天兩頭跑到大街上去,以正義之名去教訓那些不良商販。


    而自己則常常被老爺子抓去收拾爛攤子,還得自掏腰包善後。


    想到這裏,溫壺就感到一個頭兩個大。


    “哎呀,這臭小子,真的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瞧老爺子都把你寵成了什麽樣?”


    溫壺酒自是知道,這小子怕是九頭牛都拉不迴,隻能坐在酒肆內。


    此時,卻是空無一人,也不知百裏東君,酒肆開門卻無人營業。


    不由得搖頭歎氣:“我溫壺酒這是造了什麽孽?攤上了這倆小子,沒一個是省油的燈,一個毒小子,一個敗家子。”


    溫九天笑眯眯地看了眼四人。


    他們自然也注意到了這一幕,眼神閃躲。


    賣包子那位,尷尬一笑,原本挺起的胸膛縮迴了幾分,暗道:


    “剛剛這小子,說要毒翻我?別過來,小祖宗您可別來。”


    賣油的那位,心中暗道:“小子,別過來,我就賣個油,你不至於吧?”


    那繡花的老嫗則是滿麵慈祥地對著慢慢走去的溫九天笑了笑,表麵和藹實則內心慌得一批。


    昨天這小子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行業的翹楚,暗河的殺手給搞得不死不活,這......


    而那賣肉的那位屠夫,則是滿臉篤定:“我擦,我這攤子向來無人問津,包子西施怕是要倒大黴了。


    聽說昨晚這倆人還在春香樓醉生夢死,這......”


    正當屠夫暗自慶幸之時,他隻覺得一道人影壓在身前。


    猛然抬頭,卻正好與對方四目相對。


    屠夫反應夠快,當即笑臉相迎。


    溫九天瞧著這小小的肉檔,一幅肉案,還懸掛著幾片豬肉。


    不由得皺了皺眉。


    那屠夫見狀,趕緊笑道:“公子,買肉?”


    “這不廢話?來你這肉檔,不是買肉,難道你這兒還賣肉呢?”


    說話間,溫九天瞅了眼旁邊的包子西施。


    後者,卻下意識縮了縮。


    屠夫搬來了一張長條椅,低著身子,擦了擦,笑道:“公子請坐。”


    溫九天坐下後,道:“今天,小爺我過來看望表弟,沒帶禮物,找你買點兒,我要十斤瘦肉,切成肉沫,不要半點肥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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