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道士問跟見不見我們師父有什麽瓜葛。


    悟空接著說:“貧道的叔父,自幼出家,久無音信。可能滯留此地,無法自由走動。我想去認認,見一麵,再跟你們進城見你們尊師。”


    二人說這個容易。讓悟空過去,替他們清點人頭,共五百人,看看有沒有他的叔父。如果有,就立刻放他迴鄉去。


    悟空對他倆作長揖感謝。然後走過去,那些僧人見了悟空,都抖抖地說,五百人齊齊在此,不敢鬆懈。


    悟空便說不要怕,自己是來認親的。這些人一聽,都圍攏過來,咳嗽的咳嗽,抹臉的抹臉,都巴不得悟空認他為親,好脫離這痛苦之地。


    悟空假意看了兩圈,卻說:“父母養你們不容易,送入佛門,是為敬佛修身,你們倒好,替道士們當苦力!”


    個中不少人憤憤道:“老爺是來羞辱我們的嗎?你一個過路的,怎知道這裏麵的苦經!”悟空就讓他們說說。


    他們就說了跟兩個道士差不多的往事:“……現在要我們蓋三清觀宇,晝夜對天地懺悔,祈求君王萬年不老!”


    悟空心下明白了,對大家說:“原來是這樣!我看你們還是快逃走吧!”那些人連連擺手道:“仙長早就奏請君王,把我們都畫了像,四處張掛。若抓到一個,有官的升三級,沒官的賞銀五十兩。還有暗探和便衣,查防極嚴!”


    悟空說:“這咋辦呢?幹脆死了算了!”


    僧人們道:“有自殺的。各地抓來的加上本地的,共兩千多人,受凍挨餓、受傷生病而死的,有六七百人,熬不下去自殺的有七八百人,剩下這五百人死不了。”


    悟空問何故,他們說:“上吊繩斷,抹脖不進,投河浮起,服毒沒事。你說奇怪吧?”悟空道:“你們好大的造化!老天賜你們長壽哇!”


    僧人們哀歎道:“嗨!先生您少說了一個字,是罰我們受長罪呢!我們一日三餐,喝糙米稀粥,白天累死累活,晚上就在這沙灘上露天過夜。好不容合眼,就有神人來監視,不讓我們尋死自盡。”


    悟空也憤憤不平道:“這些神怕不是道士們扮的?擔心人死光了沒人給他們幹活,否則應該讓你們早死早超生啊?”


    僧人們說:“好像不是,他們說自己是六丁六甲、護教伽藍。勸我們說,別尋短見,先苦熬著。等東土大唐聖僧路過時,他弟子孫悟空,神通廣大,秉忠良之心,除不平之事。他會滅了這些惡道士,讓大家重歸沙門禪教。”


    悟空基本有數了,迴到兩道士身邊。道士問他找到叔父了嗎,悟空說找到了。他倆說怎麽不帶過來,悟空道:“沒法帶!五百個全是!”二人不解。


    悟空道:“一百個是左鄰,一百個是右舍,一百個是父族,一百個是母族,一百個是好友。把他們全放了,我跟你們進城;不放就不進去了!”


    二人說:“先生是不是犯了瘋病?哪有這麽巧的事?就算都是你的親朋好友,我們放一個,還要去我師父處討個病狀,再補個死狀。這麽多人全放了,我們是嫌命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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