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迦站在博物館裏,仰頭看著麵前巨大的頭骨化石。


    季潛麟從他身後走來,抬頭看了眼化石:「找到這個釘點的奧秘了嗎?」


    物是人非之後,他們終於來了博物館。


    頭骨化石上插著一根深深的釘點,和陸迦見過的、三百年後一模一樣。


    至今為止,都不知道這根釘點的作用到底是什麽。


    陸迦搖搖頭又點點頭:「算是有點收穫。」


    他轉身看著季潛麟,從他的眼眸裏猜到了什麽,「林昭終於肯配合了?」


    季潛麟點點頭:「現在蔓延出去的喪屍病毒中並沒有你說的自毀指令,好在我身上的原初納米病毒依然能對病毒產生一定的影響力,隻要在我體內植入自毀指令,然後將波段調整到和其他病毒一致,就可以慢慢將指令推行出去。」


    將自毀指令如同病毒擴散一樣擴散出去,覆蓋到全球所有喪屍之後,再執行自毀指令,就能讓所有喪屍都消亡。


    將全球喪屍都同步消耗時間預計要……三百年。


    但這同時也意味著,季潛麟必須自己成為和所有喪屍保持一致、又高於所有喪屍的喪屍之王。


    將季潛麟體內的原初病毒徹底激發後,病毒會侵入季潛麟的大腦,降低他的思維能力,讓他慢慢退化到甚至無法開口講話的智力。


    哪怕季潛麟的病毒不具備傳染性、哪怕他依然能保持一定的理智……


    他都不會再是季潛麟,而是喪屍銀王。


    陸迦沉默著沒有說話。


    季潛麟握著陸迦的手,輕輕吻了一下:「沒關係,大部分時間我都會沉睡,不會承受什麽痛苦,等著未來的你的到來——這一次,換我有兩個你了。」


    陸迦想笑,又笑不出來,最後隻道:「對不起。」


    是他沒能改變這個世界的結果。


    季潛麟抱住陸迦,下巴在陸迦的鬢角蹭了蹭:「我們之間不用說這個。」


    陸迦反手抱住他。


    兩個人擁抱了一會,陸迦才問:「城主的位置,你準備交給誰?」


    季潛麟意外地看著陸迦:「不是交給你麽?」


    陸迦搖了搖頭:「我恐怕沒有太多時間……我推薦一個人。」


    「誰?」


    「塗鴉。」


    ……


    陸迦和季潛麟來到塗鴉家的時候,塗鴉正在耐心地聽從門口人的抱怨。


    有的懇求塗鴉幫忙找找失散的親人,有的是因為沒有謀生能力吃不上飯,甚至還有來問能不能拿到覺醒異能的內部名額的。


    不管是什麽人,塗鴉都認真地一一聆聽並記錄下來,用溫和的口吻讓焦躁的人群平靜下來。


    陸迦評價道:「他很適合做這份工作。」


    季潛麟點點頭,等塗鴉門口的人都散去,才走過去。


    塗鴉看到季潛麟和陸迦微微一怔,臉上透出一絲喜悅和不易察覺的驚慌:「好久不見。」


    陸迦若有所悟地看了塗鴉家一眼:「請我們進去坐坐?」


    塗鴉臉上閃過一絲緊張,隨後又變得有些頹然:「進來吧。」


    進門之後,季潛麟才知道塗鴉為什麽表情這麽奇怪。


    在塗家最深處的閣樓裏,鐐銬鎖鏈囚禁著一個雙眸血紅、不停掙紮的喪屍alpha。


    寧遠。


    季潛麟站在寧遠不遠處,看著寧遠宛如失去理智的野獸一般咆哮,再看看旁邊擺著吃剩下的肉塊——好歹是雞肉的樣子。


    他沉默片刻道:「你在養他?」


    塗鴉低著頭:「你們要帶他走的話,能不能把骨灰留給我?」


    「何必呢?」


    塗鴉苦笑了一聲:「我也經常問我這個問題,我跟他又不是什麽至親的關係。」


    塗鴉深深地看了寧遠一眼。


    也許就是因為寧遠保護他趕迴城市的路上被喪屍劃傷後,毅然決然決定留下——留下之前,還強行親了他一口,哈哈大笑著跑開的樣子,實在太過耀眼。


    塗鴉本以為寧遠終究會成為他的迴憶,沒想到之前有一次出門,竟然遇到了徹底喪屍化的寧遠。


    當寧遠撲到他身上宛如野獸一樣嗅來嗅去、卻始終沒有下嘴的時候,塗鴉就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塗鴉自嘲地道:「好歹以前學的大猩猩研究派上了用場。」


    季潛麟和陸迦對視了一眼,開口道:「你可以繼續養著他——但是得放在實驗室裏。你自己這裏太危險了。當然,你可以隨時來探望,將來有了疫苗,說不定還能跟他近距離接觸。」


    塗鴉眼神驟然明亮了起來。


    陸迦看著塗鴉,心裏忽然微微一動。


    他想起自己看過的塗鴉寫過的報告,和上一個世界看過的那份「和喪屍進行□□」的相關研究的用詞、口吻的相似性……


    那份報告是塗鴉的成果?


    隻是此情此景下想起來,陸迦心裏沒有一絲笑意,隻覺得有些難過。


    盡管他來到了三百年前大災難發生的時刻,似乎什麽都沒有改變。


    陸迦手指在背後勾勒了一下,隨後拿出一個小巧的掛飾:「這個送給你。」


    塗鴉茫然地接過來:「這是什麽?」


    「送你的傳家寶。」陸迦道,「將來你、或者你們家有了後代,記得讓他們戴著,能防止邪魔上身。」


    「什麽邪魔……」塗鴉低頭看了眼這個掛飾,雖然不知道陸迦在說什麽,還是好好地收了下來,「謝謝你,安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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