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哥兒家的破房子離著悟哥兒家很近,直線距離不到100米。


    悟哥兒家的房子在村子裏屬於數一數二的房子,畢竟許屠戶幹的活計在村子裏也算是很不錯的。相比之下,柳哥兒家的破房子就像隨時都會倒下一樣。


    悟哥兒小跑著的去了柳哥兒家,趕上柳哥兒和兒子阿福正在吃飯。


    他小聲吆喝著柳夫郎。


    “柳夫郎,我有事情找你。”


    柳夫郎不愛與村子裏麵的人交往,但是悟哥兒人單純善良,許屠戶人也很好,村子裏的人都看不起自己,許屠戶看阿福可憐,還總是給阿福雞蛋吃吃。


    “怎..怎麽了,悟哥兒?”


    柳哥兒手裏拿著黑色的看不出來是什麽的東西,桌子上一碟鹹菜看著黑黑的,不知道熱了多少次了。


    他家的小漢子阿福卻啃的津津有味,抱著饅頭拿大門牙一下一下啃。


    看見悟哥兒,他有點害羞,悟哥兒有時候看到他可憐就給他吃糖,還老摸他的頭,阿福很喜歡悟哥兒。


    悟哥兒拉著柳哥兒的手坐下,感受到他的骨頭硌的慌。


    “謝大哥最近在鎮子上做些小生意,餐具想要找個人來刷洗,我就想到你了,一日給十五文。”


    柳哥兒低垂著的頭一下子抬了起來,十五文,他手裏沒有過這麽多錢。


    嫁過來之前,他在家中就是最不受寵的,每日當牛做馬,給哥哥們洗衣服做飯


    他本來以為嫁給人高馬大的漢子能吃飽飯。


    沒想到卻日日挨打,漢子死後他整日挖些野菜到鎮子上,在鎮子上因為長得好看總被人占些小便宜,不過好在菜能賣個幾文錢就勉強夠兩人生存。


    若是真能每日拿到十五文,也能夠買些米麵讓阿福嚐嚐,自己也不用再去鎮子上了,阿福明明五歲長得卻比三歲的孩童還弱小。


    悟哥兒看見柳哥兒一直沒說話,眉眼低垂,不知道想些什麽,他以為是自己一股腦衝過來嚇到柳哥兒了。


    “怎麽了,柳夫郎,你不想幹這個嗎?”


    柳夫郎聽見這個忙搖搖頭,接著又使勁兒點頭:“我想幹,悟哥兒!”


    他的手緊緊拉住悟哥兒的手,一個烏黑幹癟,一個柔嫩細膩。


    他知道十五文對於村子裏任何一個人都不算少,悟哥兒能先找他肯定是心裏想著他了。


    他不善言辭,但心裏的激動怎麽也忍不住,他不知道怎麽表達自己的喜悅,從凳子裏起來竟然就要給悟哥兒跪下。


    悟哥兒嚇了一跳,連忙扶住他。


    阿福沒見過這陣仗,他哇哇大哭起來,小手摸索著爹爹,害怕的躲進他懷裏。


    悟哥兒看到兩人心裏也有些難過,自己的爹爹也總是這樣抱著自己的。


    柳哥兒嘴裏止不住的謝謝,一向愁苦的臉上露出一點笑容。


    悟哥兒不知道該怎麽應對,他撓了撓頭,跟柳哥兒說了刷洗用具的注意事項。


    柳哥兒連忙記著,當下就要跟悟哥兒迴去拿攤車來刷。


    想著擇日不如撞日,謝大哥還在家裏忙活呢,私心裏不想讓謝大哥辛苦的悟哥兒就帶柳哥兒去了家裏。


    柳哥兒有些害怕謝啟峰,高高大大的漢子總是讓他想起來自家的短命鬼。


    好像下一秒就要因為沒做飯被掀翻在地上,最柔軟的腹部、臉頰就會被惡狠狠的擊打。


    但是人和人總歸不一樣,他看到自己眼裏可怕的、一拳一腳都有著磅礴力量的漢子側頭溫柔的詢問悟哥兒事情。


    看著悟哥兒忙活的出了汗,還拿著扇子給他扇風,給他遞過去涼透的水,讓他坐在院子裏麵歇著。


    隻有像悟哥兒這種善良的人才會遇到幸福,自己這樣惡心的就永遠隻能生活在地獄中吧。


    柳哥兒手裏緊緊拽著阿福,他的唯一的阿福。


    謝啟峰安頓好跑來跑去的悟哥兒,就看到瘦弱的寡夫郎站在院子裏,神情落寞。


    他不擅長和別人打交道,隻有自己的悟哥兒才會拿出十足的耐心來對待。


    “過來吧,我給你演示一下攤車怎麽拿出器具,怎麽放迴去。”


    “哎,好。”


    柳哥兒很聰明,他很快就記住了所有的注意事項,二人約定每天晚上柳哥兒拿迴去擦洗,第二天一早就要將攤車送迴來,因為他們要趕在中飯前擺攤。


    謝啟峰拿著十五個銅板遞給了柳哥兒,摸了摸阿福的頭,從懷裏掏出一塊點心給了阿福。


    這孩子長的實在太瘦弱,全身上下最大的就是腦袋和眼睛,他看著都有些難受,怪不得悟哥兒說他餓的都啃樹皮了呢。


    阿福接過點心,香甜香甜的氣味讓他都有些眩暈了,他竭力忍住一口吞掉的衝動,放在自己的衣服裏等迴家和爹爹一起分享。


    這種東西他隻見別人吃過,他隻要看一眼,他們就以為自己要去搶跑的老遠。


    柳哥兒惶恐的讓阿福道謝,看著漢子冷漠的表情也不敢說些別的,嘴裏囁嚅著謝謝。


    看著柳哥兒推著攤車迴家,阿福也在一旁用盡全力幫忙推著,兩人小聲說著話,悟哥兒心裏空落落的。


    謝啟峰知道悟哥兒八成想爹爹了,坐在他身邊,拍拍他的後背。


    悟哥兒覺得自己最近可能是太幸福了,才會整日想起爹爹來,之前和阿父兩人的時候每天都過的很辛苦,卻從來沒想起來爹爹。


    謝啟峰什麽也沒說,任由悟哥兒將頭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他會替代著爹爹好好寵著悟哥兒的,永遠永遠。


    兩人在外麵傷感了一小會兒,謝啟峰就要準備明天的擺攤東西來。


    他們今日賺了一兩銀子,其實並不多,甚至比起以前打獵的日子還要少很多。


    但好在穩定輕鬆,還能整日跟悟哥兒呆在一起。


    為了早早攢夠買青磚的錢,謝啟峰決定明天的東西要翻一倍。


    他做了二十多斤的麵條和鹵肥腸,而且他注意到今天的客人鍾愛辣椒,辣椒醬早早的就沒有了。


    可能是此地較為潮濕的原因。


    他總結了今天的買賣經驗,準備的更加細心詳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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