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兒,怎麽了?”荷蘭停下看著戈舞問道。


    “荷蘭姑姑,聽說那個大商人今日來了?”舞兒咬著嘴唇,眼裏閃過掙紮。


    荷蘭知道她的心結所在,無非就是,要不是那個大商人無緣無故的囚禁她,她爹娘也不會…


    但是,今日是小郡主的及笄之年,至關重要,決不能出任何差錯。


    她走到舞兒麵前,心裏不禁生出慈愛,她這一輩子無兒無女,這個孩子,她是真心喜歡。


    管了一輩子的丫頭,她也想偷偷的養一個自己的丫頭,像女兒那般。


    “舞兒,你聽姑姑說,今日是小郡主的及笄禮,不能出一點差錯,這個差錯也不能和你沾一點關係。”她直直的看著她,說道:“明白嗎?”


    舞兒低下頭,死死的咬住嘴唇不放。


    “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可是,那個何大商人,連王爺都要禮讓三分,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丫頭,又能做什麽?”


    “你更要注意自己的安全,那麽好色的人,當時隻是囚禁你,沒動你分毫,想來是要把你送給何人的。”


    連他都沒舍得動的人,送給上麵的那個人,權利,地位肯定還在他之上,萬一被他發現了什麽,強行向王爺討了去,她也是沒什麽辦法的。


    她心裏清楚,王爺那個人,除了小郡主在他心裏地位不一般,任何人在他眼裏,都是如陌生人一般,不放在心上。


    舞兒眼睛顫了顫,不禁握緊拳頭。


    隻是可恨自己無權無勢,仇人在對麵,也沒辦法奈他何。


    “我,我知道了。”


    荷蘭歎了口氣,心裏也於心不忍,她蹲下,捧著她的小臉心疼的說道:“舞兒受委屈了,來日,姑姑一定會想盡辦法,把欺負過你的人,全部讓她們付出代價!好不好?”


    舞兒猛地抱住荷蘭,頓時嚎啕大哭。


    這些仇她不報,她心裏就如萬蟻噬心般疼。


    她的爹娘那麽好,她家人那麽好,為什麽要遭此劫難,為什麽那些人這麽喜歡撥弄人心,她不甘啊!恨啊!


    “舞兒!舞兒!”


    荷蘭抱著怒火攻心暈過去的小丫頭,嚇的大喊來人。


    手忙腳亂的把人兒抱到床上,請來大夫為其醫治。


    “荷蘭大人,不用擔憂,姑娘是鬱結於心,發出來就好了。”


    荷蘭握著小丫頭的手,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淚,不停的說道:“那就好,那就好。”


    “你們都退下吧。”


    “阿弗,你留下。”


    荷蘭看著昏睡的丫頭,手撫摸著粗糙的臉蛋。


    “荷蘭大人,有何吩咐。”


    隻有接任務時她們這些小姐妹,才會稱唿上級為大人,平常時都是喊做姐姐。


    “阿弗,你也看出我對這丫頭的心思,你作為孩子的姨姨,咱們不能看著孩子受欺負了卻不聞不問,是吧?”


    阿弗走上前,蹲坐在荷蘭腳邊,說道:“大人,咱家孩子不能被人欺負了。”


    荷蘭用手拍著阿弗,“那位大人咱們無可奈何,但是卜耙村,該整治整治了。”


    “是。”


    荷蘭看著沉睡的人兒,心裏想道,孩子,姑姑做這些,但願你心裏能好受一些。


    與此同時。


    “蓮兒姐姐,我這樣做對嗎?”


    盼兒身著紗衣,舉止行動雖然和蓮兒的相差甚大,但比剛來時的皮膚粗糙,麵色黝黑相比,現在已經算是一個姿色尚可的麗人了。


    蓮兒看了看東施效顰的盼兒,眼裏閃過一絲嫌棄,過後又多了些莫名的優越感。


    “多練練就好了。”


    她從床上起來,走了幾步,一舉一動渾然天成的媚態,像盼兒此時再學,底子已然算是不好了。


    她走到盼兒麵前,冷冷的說道:“還有,你多泡泡花浴和牛奶浴,沒有男人會喜歡皮膚如糙布的女子。”


    盼兒停下動作,眼裏閃過痛苦,這也是她自卑的地方,從小就做苦累的活,底子已經傷了。


    盼兒低聲說道:“蓮兒姐姐,我記下了。”


    “接下的日子,你要勤學苦練,每日功課一日不落,下學之後,再苦練一個時辰,兩個月後,我要帶你出任務。”


    盼兒怔的一下抬起眸子,眼裏晶瑩剔透的淚珠,要落不落,有那麽一絲惹人憂憐。


    “蓮兒姐姐,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珍惜這次機會!”


    蓮兒拉了一下掉落肩膀的衣帶,慵懶的說道:“迴去吧,好好練練。”


    “是!”


    盼兒現在居住在蓮兒院裏,不說房間多麽奢侈豪華,比之前住的大通鋪好的不是一點半點。


    獨立的大木桶,紅木的拔步床,還有梳妝桌,窗邊還有躺椅,一套紅木桌椅。


    這麽大的房間隻是她一個人住,蓮兒姐姐說了,隻要她表現良好,以後的生活不可估量。


    思及這些,盼兒猛地一下把身體沉沒在浴桶裏。


    上邊漂浮的玫瑰花急急旋轉,隨後恢複平靜。


    唿!


    盼兒趴在桶邊大口喘著氣。


    “盼兒姑娘怎麽了?需要我幫忙嗎?”


    聽到動靜的丫鬟,以為盼兒怎麽了,站在簾子外詢問道。


    “沒事,你出去吧。”


    看著日益漸好的皮膚,盼兒心裏火熱熱的。


    水溫還好,她要再多泡泡。


    “阿王,我想出去逛廟會。”


    嫣兒抱著男子的胳膊,來迴搖晃撒嬌道。


    “嫣兒聽話,今日不行,改天我再帶你去。”


    嫣兒噥噥嘴巴,想想今日來的各位客人都是有名有姓一方人,這麽看來,阿王今天確實挺忙的。


    她應該懂事聽話!


    “好,不過阿王你得記著你得承諾。”


    阿達剌側目而視眼前的小丫頭,莫名覺得有點好笑,太可愛了。


    窗外開始下著蒙蒙細雨,微風拂麵讓人胸腔激蕩不已。


    許多人站在屋簷下,靜靜感受著這場秋雨。


    一場秋雨一場寒。


    天氣開始越往後越冷了。


    戈舞可能需要時間來愈合自己…


    可她沒有自己的時間…


    有些事情,不能想,一想,心髒就撕心裂肺的痛。


    她想問一個答案,可是沒辦法問出口…


    最痛的莫過於,家人的離去和舍棄。


    身在其中,兩麵受擊,要她怎麽釋懷?釋懷不了…


    好在荷蘭為她討迴一點點公道,心裏好受那麽一點。


    她經曆了許多 最難熬的時候,大多都是戈舞哭著熬過來的


    她經不起一次又一次的打擊,不管有天大的事 在她最難的時候竟然選擇把她帶迴來了。


    荷蘭就想著一定要好好照顧她。


    等她熬過來了 ,什麽安慰她都不需要了,荷蘭在離開。


    荷蘭現在都記得 ,剛把戈舞帶來的時候。


    躺在床上,動不了,穿著破舊的衣服,看著窗外發呆 那個感覺 。


    就感覺戈舞隨時會離開這個世界一樣。=


    如果不是因為她時時刻刻在一旁看著。可能現在也許已經沒有戈舞這個人了吧 。


    是這個院子裏 一堆人的照顧關心 ,才使她慢慢有點人氣,後來更是說,她的仇能報,她才真正過了過來。


    而隻有她們一直在鼓勵戈舞 ,這才讓這個孩子慢慢的活潑起來。


    讓荷蘭心疼的是,有時哪怕是一句半句的和家人有關的詞句。


    都會讓戈舞神情激動萬分。


    荷蘭那時也曾對戈舞掏心掏肺的說過很多,她不是給戈舞買衣服就是買吃的, 屋裏屋外的人都被三緘其口,不準說一句有關自家家人的話題。


    今日卻因為那個大商人的到來,又哭紅了眼睛。


    荷蘭暗地裏把那個老東西罵的狗血噴頭。


    都說有付出才有迴報, 再大大咧咧的心裏也會記事 ,更所謂,養育之恩,收留之恩, 也在慢慢抹平殺母之仇 。


    樁樁件件 她們替代不了那種心痛 ,卻不能還要給她找堵, 給她添仇。


    口口聲聲 ,這輩子她永遠有個去處,隨時迴來。


    這些都是她們能給的。


    她們是在這個世道互相依偎在一起的家人。


    親情, 在她們眼裏那麽好,那麽純粹的感情。


    在那些貴人眼裏,雖然一文不值 。


    而她們和那些人所有人都沒關係, 底層的人也是有溫暖有親情的。


    但戈舞的此仇 ,不共戴天!


    如果不出意外, 她們這輩子都將一致對外!


    “荷蘭姑姑,有您們,是我的福氣,等舞兒長大了,一定會好好孝順您和各位姑姑!”


    她突然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沒想到這些姑姑們,對她卻如此好!


    荷蘭摸著她的頭,看她悠悠轉醒來,說道“傻丫頭,你不要妄自菲薄,你是個很好的孩子。”


    “阿弗姑姑,已經去你村子裏了,那裏風氣不好,會有人整治整治的。”


    聽出話外之音,戈舞又哭了幾聲。


    “多謝姑姑!多謝你們!”


    她們真好!


    荷蘭把戈舞輕輕擁入懷中,想到之前去世的孩子,心想,要是她還活著,應該也快這麽大了。


    那時出任務不小心中了招,足足三月有餘才發現,可發現時為時已晚,隻能偷摸著生了一下。


    可一場瘟疫奪取了她的生命。


    那時她也傷了身子,大夫說她再不能做母親了。


    可她在牢獄門口看到痛苦的戈舞,那一瞬間她覺得女兒來找她了。


    她再不能放手不管她。


    所以把她帶了迴來,當做女兒一般養。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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