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雪在前頭,先走一步,青沐在後麵跟隨著,三人在最後麵,邊走邊打量著周圍環境。


    除了樹就是草,由於樹木太高太大,樹下麵的花草並不茂盛,就是貼著地皮,長出盈盈綠色。


    很快來到了樹洞,一行人見過青吾之後,三人就出去在外間坐著喝茶,陌雪一人留在了內間。


    看到床上的人,快真的成了一個幹枯的老樹皮,陌雪雙眼劃過一抹異樣的情緒。


    為了能更好的說說話,陌雪給她傳輸一點點功德。


    很快,老人的氣色好了很多,青沐在一旁扶著她。


    “您,不生氣了?”


    陌雪清澈的眸子,看著青吾,搖了搖頭說:“正義的人已經很少了,不能再互相爭鬥了。”


    青吾聽到她迴答,緊張的神色,稍稍放鬆了一些,“多謝您在上界,為我們一族,敕封的事。”


    青吾咧開幹癟的嘴巴,無聲的笑了一下,懺悔道:“這些年,我一直痛恨,當初自己的懦弱。”


    “沒,沒能為天下出一份力。


    還好,還好這次我們能有機會,出一份力。”


    陌雪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麽,她本就不是善談的人。


    幹巴巴道:“青沐在戰場上,很棒。”


    青吾聽她這樣說,又笑了一下,問:“今日,您來?”


    想暫時討個清淨。


    這話,此時卻怎麽也說不出來了。


    隻能想到什麽就說什麽,就像和朋友傾訴心聲一樣。


    “來看看你。對了,我有名字了,外麵那個黑衣男子,是魔尊,就是他給我起的。


    他叫冥陌,就給我起的是陌雪,還以老哥自稱。


    你不知道,他的話有多少,鳥兒都比他安靜。”


    看著青吾逐漸蒼白的臉,陌雪不知為何,就想著說什麽都好,主要就想多給她說一些話。


    她記得曆劫時,青吾帶她來過這裏。


    後來把她送出去了,她傳出一聲慘叫,自那以後,再也沒見過她了。


    此時再見,她已經是,大限已到,無力迴天了……


    青吾聽到她的名字,眼睛閃過一絲笑意,祂不再那麽冷漠了。


    “陌雪,挺好聽的,陌雪,好聽。


    等我見到古神們,定會告訴祂們你的名字。”


    她大喘一口氣,聲音愈來愈小,“能死前,再看到您,青吾,死而無憾了…”


    青吾記得,那時她經常伴在古神居住之地,那年她剛化成人形時,而祂剛剛誕生。


    祂小小的小團,白嫩白嫩的,卻像個冰塊一樣,整天冷冰冰的,也不愛說話。


    而她每次都會,把祂抱在懷裏狠狠蹂躪祂。


    剛開始,再怎麽鬧祂,祂不惱,也不笑。


    再後來,時間一長,也可能是,實在厭煩了被鬧騰的感覺,祂幾欲向古神們告狀。


    得到的結果卻是,古神們摸摸祂的頭,大笑著,嘴裏敷衍的安慰祂。


    每當那時,青吾都會和古神們笑得前仰後合。


    因為,那時候,祂實在是太可愛了。


    再後來,隨著年齡的增長,祂漸漸地,會生悶氣了。


    祂每次見到她,就像歡喜冤家一樣,不是趕緊跑,就是趕緊藏起來。


    每次躲起來後,她都能找到祂。


    小小稚童疑惑不解,“大壞樹,你為什麽每次都能找到吾?”


    這個時候,她就會故作高深,“因為我厲害唄!”


    其實是因為,祂頭頂的金光著實刺眼。


    尤其是在黑夜裏,祂就猶如一輪太陽,除非她眼睛有毛病,才會看不到。


    再後來,古神們就把她們,打發出去曆練了。


    從那時算起,她們相見的日子,就變成了舉指可數…


    青吾長久的發呆,頓時讓青沐心裏有一絲慌張。


    她輕輕搖著老人,喊道:“祖,祖母?”


    記憶迴籠,青吾直直的,看著眼前依舊,風華絕代的姑娘,似要把美麗的姑娘,牢牢刻在腦海裏。


    青吾憧憬道:“我,我想念小時候了……”


    看著青吾垂下的手,陌雪覺得心裏又空了一塊。


    青沐大聲痛哭著,“祖母!!”


    木族的葬禮很簡單。


    讓族中弟子,看逝去的人,最後一眼。


    隨後就會把屍體帶到,一片園林裏。


    園林裏的樹,個個粗壯無比,三人環繞才能抱住。


    不同的是,這裏的樹,棵棵都沒有葉子。


    隻有粗壯的枝幹,把青吾放到一塊空地上,後代要祭奠三天。


    就在最後一天時。


    逝去的青吾,在一片哀嚎聲裏,拔地而起。


    陌雪親眼看著她,變成一顆枯樹,心裏有種難言的不適感。


    以前從來沒有過。


    難道,這就是心痛嗎?


    不敢再繼續待下去,和青沐辭別後,那背影,怎麽看都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地藏王目光深深的看著,前邊,快步走的姑娘,心裏暗道:‘越來越有人情味了。’


    出了山林,看著天上的太陽。


    可祂一點都感覺不到溫暖。


    察覺到異樣,她抬手摸了一下臉,濕濕的,溫溫的。


    她怔怔的看著,濕了的指尖,呢喃道:“這就是淚嗎?”


    她把手放到胸口的位置,劇烈地窒息感,讓她無所適從。


    後麵的三人,自覺的不去打擾她,就連冥陌,也安靜了許多,默契的給她一個自愈的環境和時間。


    三人同時在腦中閃過一個信息,‘她有情緒波動了!’


    小火苗也發現了,她渾身透露出的難過。


    在一旁安安靜靜的飄著。


    過了好一會,壓下不該有的情緒,看著前方,聲音低低道:“走,咱們去看一看檀香族。”


    一行人在沉默中,來到了檀百香這裏。


    那時她沒有感情,隻有對錯和利益。


    為了此時的歸來,在萬載之前,她和檀香樹做了一個交易。


    為了後續曆劫成功,修為不減。


    凝魂珠,是用了他們八任長老,放棄飛升的性命,和修為,才得以積存大威力,供她恢複。


    她的迴報是,給他們一個保障。


    那時,感覺沒什麽,現在想想,她心裏怎麽有一種說不清楚的感覺?


    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就,就是想去看看他們。


    想到這她倏地苦笑了一下,她確實有變化了。


    還記得她對檀樹的稱唿,都是用“它們”,因為在她眼中,它們不能算為人。


    而現在用‘他們’,自己是不是有了改觀呢?


    迴過神已經來到了山門口,老樣子,在空中一點,丹唇輕起:“檀百香,吾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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