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南林被氣的氣息紊亂,胸口起伏不定,連著咳嗽了好一陣。


    他掏出帕子捂在唇邊,咳出來的血竟然將帕子浸濕了。


    在一旁服侍的宮女嚇得不知所措,怯生生的問道,“陛下……奴……奴婢去傳太醫……”


    晏南林抬手製止,“不必了,拿塊毛巾來,朕要擦擦。”


    宮女趕緊擰了塊毛巾呈給他。


    晏南林接過毛巾,擦了擦嘴角,又擦了擦手,隨手扔進了盆裏。


    前日薑清明來替他瞧了,他這毒不是一年兩年中的,最少有十年以上!


    就算要解毒也得一步一步,一日一日來。


    現在叫太醫過來也無濟於事。


    自從晏南林得知陸時妤給他下了毒之後,他暗中遍尋名醫,得到的結果都是:中毒太深太久,且又不知道是何毒,無從下手。


    ……


    不一會兒,苡柔便來到了龍嘯殿。


    晏南林坐在上位上,死死盯著苡柔一步一步走進來,不發一言。


    苡柔在安培良去長門宮傳喚她的時候,她就猜到了,晏南林大概已經得知了她不是真的晏初九。


    在來的路上,她早已想好對策。


    “兒臣給父皇請安。”苡柔微微屈膝,“不知父皇這麽早就將兒臣叫來,有何要事?”


    苡柔說完便在一旁坐下了。


    看著苡柔這般裝傻充愣的態度,晏南林怒道,“你是什麽東西?!竟敢叫朕父皇!”


    苡柔不卑不亢道,“自然是父皇的女兒,周國的九公主,齊國的皇後,晏初九。”


    “放肆!”晏南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這妖女,還要給朕裝到什麽時候?”


    苡柔不怒反笑,“父皇這麽氣做什麽?兒臣就是您的女兒,您若是不信,盡管來驗便是。”


    晏南林咬牙切齒,“你以為朕不敢嗎!”


    苡柔大大方方道,“父皇來驗便是。”


    晏南林氣的直喘氣,他哪兒敢真去驗,他養的那些皇城司哪裏比得上沈越的金吾衛。


    他怕他一動手,到時候不是死於毒發,而是死於金吾衛的快劍之下。


    見晏南林坐著一動不動,苡柔問道,“可是父皇傳信給齊帝,讓兒臣迴周國的?”


    晏南林思索一息,點了點頭。


    苡柔又問道,“那齊帝給父皇的迴信,父皇可收到了?”


    晏南林皺眉,“收到了又如何?!”


    “那兒臣進宮時出示的齊帝的腰牌可是真的?”


    晏南林擰了擰眉,不知道苡柔到底要說什麽,一臉不耐煩道,


    “就算腰牌是真的又如何!那也掩飾不了你是假的晏初九的事實!”


    苡柔笑著道,“兒臣正是奉齊帝之命迴周國省親的,父皇卻說兒臣是假的,難不成父皇在質疑齊帝?”


    “若是父皇不信,大可寫封信去問問齊帝。”


    苡柔微微抬著頭,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晏南林咬了咬牙,方才蕭清逸在信中告訴他,這個晏初九是假的。


    他這才醒悟過來,沈越那隻老狐狸,怎麽可能心甘情願讓晏初九隻身一人迴周國呢!


    就算她是假的又如何,隻要天下人認為她是真的就夠了。


    他晏南林也好,晉帝蕭清逸也好,都不能將這假的晏初九怎麽樣。


    假如此刻真的揭發這個晏初九是假的,隻怕倒是給了沈越一個由頭來攻打周國。


    這也正是蕭清逸一直處在暗中觀察,而不自己動手的原因。


    恐怕蕭清逸是想借自己的手來與沈越開戰,他好坐收漁翁之利。


    如今的周國可再經不起折騰了。


    萬萬不可上當!


    他深唿了口氣,沉聲道,“方才是朕在與你開玩笑,九兒莫放在心上。”


    苡柔笑著道,“兒臣就知道父皇是在開玩笑,所以並未放在心上。”


    晏南林眯了眯眼睛,蕭清逸連夜走了,他答應自己的事也化作雲煙,如今她是真是假都不重要了。


    看來陸承德父子和容沂,要自己手刃,還有丟掉的那十五座城池,也需要自己去奪迴了。


    “九兒可用過早膳了?若是未曾用過,就在龍嘯殿用吧。”晏南林淡淡的道。


    苡柔忙起身,“兒臣就不在這用膳了,昨夜長門宮遇刺,這宮裏也太不安全了,兒臣想今日就迴齊國。”


    晏南林方才在蕭清逸的信中就知道了長門宮遭遇刺客一事,左右這個不是真的,若是一直將她留在宮裏,反倒會惹火燒身。


    假意挽留道,“九兒難得迴來一次,再多住幾日吧。”


    “兒臣瞧著父皇身子也清爽許多,還是不在此叨擾了。”苡柔笑著道。


    “既然如此,那朕就不留你了。”晏南林淡淡的道。


    苡柔屈膝一禮,“那兒臣便告退了。”


    晏南林點了點頭,揮了揮手。


    ……


    沈越醒來後,發現自己被晏初九以八爪魚的姿態抱著。


    他想動一下,又怕弄醒她,隻能任由她這樣抱著。


    這廂晏初九還在做著春秋大夢。


    夢裏她正身處於一個巨大的山洞裏,這個洞裏全是金燦燦的黃金。


    她激動的在洞裏跑來跑去,抓起一把把黃金,大喊著,“額滴,額滴,都是額滴!”


    聽著晏初九的夢話,沈越嘴角抽了抽。


    晏初九在夢裏正激動著呢,她的腳動了動,正好壓在沈越支起的小帳篷上。


    沈越瞪大眼睛,臉頰發燙,心跳如擂鼓,四肢僵硬。


    就連唿吸都慢了半拍。


    偏偏這個時候晏初九醒了。


    她動了動胳膊,又動了動腳,立馬察覺到不對勁,她趕緊起身。


    看著一臉不自在的沈越,又看了一眼支棱起來的小帳篷,她幹咳了一聲,說道,


    “陛下不必害羞,這樣是正常現象。”


    說著很自然的從他身上爬過去,穿好鞋子,又補充道,“陛下若是不這樣就不正常了。”


    沈越:“……”


    晏初九套上外衣之後,又迴頭看了一眼躺著的沈越,“陛下還是等你的小兄弟趴下去了再出去吧。”


    沈越“……”他知道晏初九向來語不驚人死不休,但每一次還是被驚到了一個新高度。


    他伸手扯過被角蓋在身上,閉上眼睛。


    晏初九抿了抿嘴唇,打開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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