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晏明珠反應過來這是方才小狗拉了尿的甜蜜餞兒時,一半已經被硬塞下了肚。


    晏明珠隻覺胃裏翻湧,劇烈的嘔吐起來。


    見她嘔吐不止,晏初九“咦”了一聲,忙從她身上起身,將抓了甜蜜餞兒的手用力的在晏明珠的華服上擦了擦。


    丫鬟見晏初九放開了她們公主,忙去扶趴在地上嘔吐的晏明珠。


    晏初九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聽著她嘔吐的聲音,滿臉嫌棄,說道,


    “晏明珠,小狗不吃的東西,你竟吃了半包,怎麽樣,狗尿味的甜蜜餞兒味道不錯吧?”


    晏明珠滿臉淚痕,恨不能將五髒六腑全吐出來,這會兒隻顧著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有狗主子自有狗奴才,翠枝見自家公主沒討到半分好處,反被整成這般,快步走到晏初九跟前,抬手就要打她。


    以前的晏初九已經死了,現在的我是晏—鈕鈷祿—初九!


    晏初九一把抓住翠枝的手,抬腳踹在她的身上,翠枝被踹的連連退了幾步。


    晏初九可是跆拳道高手,若不是這副身體太瘦弱,方才那一腳指定能把翠枝的肋骨踢斷。


    晏初九厲聲喝道,“狗奴才!我再不受寵那也是周國的公主,你算個什麽東西,也敢對我動手動腳!”


    她這話不單單是說給翠枝聽的,也是說給旁邊那些人聽的。


    就算自己不受寵,那也是正兒八經的皇家公主,誰要動她那便是蔑視皇權!


    皇城司的人和晏明珠身邊的丫鬟聽了,一時間都不敢再上前。


    晏初九見他們都不敢輕舉妄動,便從懷裏掏出一方帕子,蹲下身去拾倒在地上的藥。


    六副藥全都被倒在一起了,隻能先將它們都拾起來,心想著等迴了長門宮再仔細分開吧。


    藥拾的差不多了,便聽見晏南林身邊的太監安公公尖聲通報,“皇上駕到!”


    眾人忙行禮,“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晏南林揮了揮手示意眾人免禮,一眼便看到彎著腰嘔吐的晏明珠,心疼的不行,忙問她的丫鬟是怎麽迴事。


    翠枝添油加醋將方才的事說了出來,卻隻口不提晏明珠將藥和甜蜜餞兒倒掉的事。


    晏初九在心裏冷哼一聲。


    晏南林聽罷臉上猶如結了一層寒冰,眼神狠厲的看向晏初九,斥責道,


    “晏初九,這才幾日?朕說的話你全忘了不成!若是沒有朕的允許,不許你踏出長門宮半步!”


    “你倒好!竟然跑出宮去,還將珠兒打傷,你怕是日子活夠了!”


    晏南林氣的臉色通紅,看著晏明珠嘔的半死不活的模樣,心疼極了,朝皇城司喊道,


    “來人!將晏初九給朕抓起來,送到慎刑司去!”


    晏初九身軀微怔,這慎刑司她略有耳聞,唯有十惡不赦之人才會被抓進去,裏麵折磨人的手段極其殘忍兇狠,隻要進去了就別想再出來。


    晏南林不分青紅皂白,上來就要將她移交慎刑司,這原主怕不是撿來的!


    “父皇,您可還記得我母親臨死前說過的話?”


    晏南林聽到晏初九提起死去的弋夫人,臉色微怔,晏初九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道,


    “您答應過我母親,除非我晏初九殺人放火,奸淫擄掠,否則不會傷我性命。


    今日我不曾殺人放火,也不曾奸淫擄掠,父皇卻要將我送去隻進不出的慎刑司。”


    “一國之君的承諾這麽不做數的話,我倒是無話可說,”


    晏初九伸出雙手,一副束手就擒的模樣。


    晏南林被這話嗆住了,當年弋陽在眾人麵前自盡而亡,為的就是保下初九一條性命。


    今日她所犯之事倒也不是大惡行徑,若是就這麽將她關進慎刑司,恐怕會落人口舌。


    但是不懲罰她,又有失帝王尊嚴,晏南林咬了咬牙,惡狠狠的瞪了晏初九一眼,


    “朕是答應過你母親,除非你犯下不可饒恕之事才能殺你,可你從不聽朕的話,今日更甚,竟私自出宮。


    還三番兩次打傷珠兒,若不將你關進慎刑司,吃幾天苦,恐怕難以服眾!”


    晏初九嗤笑一聲,用手理了理垂在耳邊的發絲,眼睛直視晏南林,單薄瘦弱的身影寫滿了不服輸,


    “既然父皇那麽想服眾,那兒臣便與你仔細講講。


    兒臣與六姐姐同樣是您的女兒,為何她出門前唿後擁,身邊丫鬟婆子一大堆,每日山珍海味盡情享用。


    而兒臣的長門宮除了雲嬤嬤一人,恐怕連隻老鼠也找不到!”


    “每日能有一頓飽飯吃就不錯了,葷腥就更不要肖想,兒臣穿的衣裳都是最下等的宮女才穿的布料做的,


    就算生病了也請不來禦醫,更抓不來藥,您說這能服眾嗎?”


    晏初九的這番話讓晏南林麵紅耳赤,卻又無法反駁。


    同時也在心裏納悶,往日裏的晏初九見到自己總是順從的低垂著腦袋,哪敢像現在這般直視自己,


    除了行禮,連句整話都說不明白,今日怎的這般伶牙俐齒!


    眾人見晏南林龍顏大怒,都大氣不敢出,紛紛低下頭,眼觀鼻鼻觀心。


    晏初九才不怕,若是今日再不反擊,倒真讓他們覺得自己是好欺負的。


    “每年寒冬臘月,長門宮裏積雪再深,也得不到一塊木炭,


    要不是今年宮裏的桌椅板凳能燒來取暖的都燒了,兒臣也不會為了一個月的銀骨碳而泡在水裏兩刻鍾,還差點淹死在湖裏。


    您卻對兒臣不聞不問,反倒罰兒臣不許踏出長門宮半步,您說這能服眾嗎?”


    許是原主情緒的幹擾,晏初九說完這些話,竟然感覺到自己的眼神裏充滿怨恨,她深唿了口氣,調整了自己的情緒,又繼續說道,


    “兒臣雖然貴為公主,在宮裏過活還得看丫鬟太監們的臉色,她們更是能欺壓到兒臣頭上,克扣吃食,辱罵鞭打便是家常便飯。


    臘八那日落水之後,兒臣高燒了四日,雲嬤嬤去求禦醫來給我看看,哪怕不看給一副藥也行,可是您知道禦醫說什麽嗎?


    他說沒有陛下的口諭斷不能去長門宮替兒臣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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