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蔓雲在午間的時候聽到了屋外下人們的議論,一時間膽裂魂飛!


    雖然怨母親昨夜不近人情,趕她離開,但唐蔓雲一下失了兩位至親,迴來又被綁得不能動彈,內心又是怨恨又是驚懼,


    再聽到唐老夫人莫名過世,唐蔓雲魂飛魄散,想要大喊,卻痰氣上湧,被噎得兩眼翻白,喉嚨裏似風箱般咕嚕個不停。


    進來送飯的仆婦一撩幔帳,就被唐蔓雲嚇得摔了手中的盤子。


    “來人啊,快來人!三夫人抽過去了!”


    三房院內亂作一團,下人們慌得如無頭的蒼蠅。


    卿常懷正在外院和哥哥們商討事情,得了消息,立馬飛奔迴了院子。


    就見唐蔓雲姣好的麵容抽搐如鬼魅,大小便弄了一身,屋裏臭氣熏天,整個人狼狽之極。


    好在卿常思本就是禦醫,這時候也顧不上男女大防,一番救治下來,唐蔓雲的病情總算平穩了。


    可就是人似睡非睡,不能言語,神誌也不清醒。


    時安後腳也趕了過來,把了脈開了藥,一臉的惋惜。


    “心病最難治,好在不危及生命,隻能好好養著了。”


    自此,唐蔓雲就沒再清醒過,最好的時候,也隻是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呆呆地望著前方。


    好在卿家不是個苛待人的地方,唐蔓雲身邊總不缺人伺候,身上也總收拾得幹幹淨淨,一日三餐準時準點。


    隻是曾經名滿京城的第一美女,再沒出現在外人麵前了。


    等大街上張燈結彩的時候,昔日的高官們都死的死,入獄的入獄,京城有些個府邸,罕見的黑燈瞎火。


    就如皇帝在大朝會上說的:“辭舊迎新嘛,舊的不去,新的怎麽來?”


    確實,今年的秋闈結束了。


    那真是人才濟濟,一甲二名俱是外地的學子,年紀都不超過二十,且都算是寒門子弟,心中正有滿腔的抱負,正好補了老人們騰挪出來的位置。


    一甲有三名,第一名稱狀元,


    今年的狀元名叫卿少恆,十三歲的年紀,過了年,正好十四,恰好剛夠入朝為官的年紀。


    卿少恆雖是文官,卻英武挺拔,


    鮮衣怒馬少年時,一日看盡長安花。


    卿少恆中狀元遊街那天,俊朗風姿,看癡了京城無數少女。


    就連皇帝迴到後宮,都和皇後商量了一嘴:“你說讓卿少恆再等等,等我們生出個女兒嫁與他可好?”


    當然毫無意外的,皇帝又跪了半宿的搓衣板。


    卿家就沒皇帝這麽閑了!


    一家子人忙翻了天!


    因為時安真的得了個小妹妹!


    梁書琪生了,生了個白白胖胖的閨女!


    可把卿常念樂壞了!


    自從有了這個閨女,卿常念連早朝都不去了,皇帝派人來問,卿常念隨口就是一句:


    “不就是曠工麽?頂多再流放一次!”


    這話內侍可不敢接,隻能留下一地的賞賜迴宮了。


    皇帝氣得不行,就和太子告狀,太子笑了笑:“卿家果然是識時務的!”


    “啊?”皇帝不明白。


    “卿家的小一輩都要長起來了,老一輩的放下些權柄,難道不是識時務?”


    太子又搖搖頭:“其實也是他們太謹慎了,我像這麽卸磨殺驢的人麽?”


    “像!”皇帝嚴肅點頭。


    太子扭頭就去了皇後宮中,


    不出意外,皇帝又跪了半宿搓衣板!


    除夕夜,不到天黑的時候,宮裏的賜菜又流水一樣地出了宮門。


    隻是今年有幾隊送菜的隊伍,要去的是新貴人家,洪公公一早就叮囑了路線,從哪走,從哪進,說些什麽話,可千萬不能錯!


    最後,洪公公親自領了一隊人,提了十幾個食盒出發了。


    一路上,洪公公默念著太子的叮囑:“這些菜都是安康公主喜歡的,路上要走快些,到了鎮北王府,別弄那套跪拜了,趁熱讓公主嚐嚐……”


    “再走快些!”洪公公又催了一次。


    長街上,這隊人馬走得最急,比十萬火急還要急,知道的說是賜菜,莫上榮光,不知道的,還以為去抄家!


    等到了鎮北王府,門口是卿常懷親迎:“洪公公辛苦,香案已經備下,公公這邊請!”


    洪公公一攔:“不搞這些,快帶咱家去前廳……”


    說著一隊人就往府裏衝去。


    別看洪公公年紀大了,可跑起來是真快,卿常懷流星大步,才勉強快上半個身位!


    花廳內,卿家人正齊聚一堂,


    “給安康公主賀新禧!”


    見了時安,洪公公單膝一跪,大手一揮


    十幾個食盒裏的菜端出來,還是熱氣騰騰的模樣!


    洪公公大鬆一口氣,還好,還都是熱的!


    洪公公這才從地上起來,從侍衛的手裏拿了一卷明黃色繡團龍的絲絹遞給時安:


    “這是皇上的聖旨。”


    時安打開絲絹,幾個腦袋就擠在了眼前。


    “西北給安安做封地了?”


    “安安有封地了?那我們以後不就能在西北橫著走了?”


    “少胡說!你又不是屬螃蟹的!”


    “大哥你就是妒忌!我們過完年迴西北撒野,你要留京城!”


    時安看不見絲絹上的字,但聽著哥哥們的笑鬧,也明白了絲絹上寫的是什麽。


    夢境中的小女孩沒說錯,太子是個好人,他給了時安最厚實的依靠。


    “皇上說了,西北軍務還讓鎮北王費心,卿翰林既然閑著,就在軍中做個參謀,隻每三日要寫一份奏報給皇上。”


    “嗬嗬,他就是妒忌我生了個閨女!”卿常念撇嘴。


    洪公公可不接這話,隻轉頭對著卿常思說:“卿禦醫不管是留在京城還是去西北,職務還在的,日後如果太醫院有需要,還是要召大人迴來的。”


    卿常思自然是連連點頭。


    “這些等過了年,都會有敕牒頒下來,咱家這裏,就先給各位大人道喜了!”


    洪公公道完喜,就待走,但卿家哪有讓他空手而迴的道理?


    早就準備好的紅封鼓鼓的,厚實得讓洪公公臉上的褶子都舒展開了。


    過了年,從初一至元宵,宮裏的賞賜沒停歇地流進卿府。


    都說卿府要發達了,日後在京城可要一家獨大,無人能抗衡!


    也有人暗地裏冷笑:“也就是靠了個女娃娃才討了太子的歡心,京城的水可深呢,哼,我看能多長久!”


    隻是讓人沒想到的是,過了元宵,卿家又開始忙碌地收拾起來,


    這一日清早,幾十輛大車停在鎮北王府門口,門裏門外都有許多仆人肩扛手搬,忙著裝車。


    打聽之下,才知道卿家要迴西北去了!


    這大大出乎京城百姓的意料!


    卿家是不要這大富大貴了嗎?


    不管旁人怎麽想,反正能跟著去西北的婢女小廝臉上都樂開了花,而留在京城的就有些失落。


    還沒出月子的梁書琪就失落極了!


    繈褓裏粉嫩的閨女都不可愛了!


    “早知道,我就晚些再生了!”


    老太君哭笑不得,隻得笑罵道:“你可不許任性!路遠迢迢的,我的小孫女隻能滿了周歲才能去西北!早一天來,我都要打你!”


    卿常思和薑青和也沒跟著去西北,而是留在京城照顧梁書琪母女。


    等到行李裝完,日頭已經升得很高了。


    時安坐在馬車裏,車廂裏早就墊了厚厚的被褥,又有小白這個恆溫暖寶寶,


    時安脫了厚外衣,仰倒在小白肚子上,感慨道:“小白,你這功能是挺好,就是太費火腿腸,要不是我有空間,真養不起你!”


    “你說當初趙承宇怎麽想到把你送給我?不怕我路上餓死你?”


    小白隻顧著啃火腿腸,並不搭理時安。


    這次卿家迴西北,太子趙承宇沒來送,但城門口來相送的官員倒是一個不少,而且太子還沒發話讓他們來!


    一個個早朝都沒奏本了,就想著趕緊結束吧,可不能誤了送卿家的時辰,不然被太子穿小鞋怎麽辦?


    三年前,唐府、陳府、誠王府就沒去送,結果呢?


    都被小鞋擠死了!


    出了京城,車隊裏爆發出一陣陣歡唿聲。


    “迴西北嘍!”


    “吃魚去嘍!”


    “我要一口氣啃上十個果子!”


    “我要一口氣吃上二十個螃蟹!”


    ……


    時安也是神清氣爽,她站在車轅上,有陳婉兒護著,老太君也不擔心,


    “小白,下車跑跑啊!”


    小白竄出車廂,駝上時安就奔了出去!


    一人一虎在大道上肆意飛奔,時安的高喊更是撒了一路:


    “小白,西北是我的了,咱們以後想怎麽跑就怎麽跑,想去哪就去哪,再沒人敢攔咱們了!”


    “我的地盤我做主,皇帝來了都要收他門票錢!”


    “嗷嗚!”


    小白也很高興,誰不喜歡肆意的生活呢?


    有誰會不喜歡嗎?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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