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是開學的好日子。


    卿家五兄弟,加上時安,再加上曹驊,七人黑著眼圈,愁雲慘淡地站在牌樓處。


    孩子們上學的用品是過年前就收拾出來的,又添了些新近做的美食,加上郭榮梅給曹驊送來的東西,整整裝了十輛馬車。


    老太君見時安垂頭喪氣的樣子,不免又好氣又好笑,還夾雜著七八分的心疼。


    “去了書院,就要聽先生的話,好好吃飯,好好睡覺,有什麽不順心的事,就讓人帶話迴來,祖母給安安撐腰!”老太君反複叮囑。


    時安懨懨的提不起精神,天爺啊,誰家重生的孩子還要去讀書的?老天真是瞎了眼!


    “要是老師欺負安安呢?”時安哼哼唧唧,就是不想上馬車。


    老太君扯了扯時安頭上的小啾啾,附在時安耳邊悄聲說道:“陳婉兒不是跟著去了麽?除夕那晚,你們不是配合得很好?”


    時安一驚:“祖母!你知道啦?”


    老太君笑得得意:“金石灘上的事情,有哪樣是祖母不知道的?”


    時安連忙拍起馬屁:“祖母最睿智!”


    再拍拍胸口,好在祖母沒責怪,要不然肯定得關起來寫檢討了!


    “祖母,安安能不能想家的時候就迴來啊?安安會很想很想祖母的!想得睡不著,吃不下!祖母~”


    時安不停地念叨,揪著老太君的衣袖晃蕩得像千秋!


    這等撒嬌功夫讓曹驊看得目瞪口呆,原以為自己已經學得不錯了,看來進步空間還很大啊!


    老太君怎吃得消見時安這副委屈中帶著竭力討好的神色,忙將時安摟在懷裏:


    “乖乖,想祖母就迴來!但五天裏隻能迴來一次,可不能再多了!”


    時安越發委屈,小嘴撅到了鼻尖上:“要五天啊?三天行不行?三天迴一次嘛!”


    老太君剛想說不行,就見時安的一雙葡萄大眼裏,似乎泛起了水花,立刻什麽原則都被踩到了腳底下:


    “好好好,就三天!就三天!”


    旁邊的卿常懷甕聲甕氣來了一句:“我和哥哥們小時候隻逃了一次課,母親就請家法將我們打了一頓,還罰跪了一天祠堂!”


    話音未落,一個巴掌就落在了卿常懷的後背上!


    “你還說!當初要是好好學習,還用得著我現在替你操心?更連累你兩個哥哥跟你一起受罰!”


    卿常懷瞪大眼睛:“明明是二哥他攛掇我們……”


    “啊,時間不早了,書院離這裏還有一些路,孩子們就早點出發,太晚了山林裏行路,母親就更不放心了!”


    卿常念一把扒拉開卿常懷,擠到老太君身邊說道。


    老太君一聽,急忙喚過少恆:“路上記得照顧好妹妹,平日裏在書院也要多多看顧妹妹。”


    少恆認真點頭:“嗯,祖母放心,少恆定將妹妹照顧好!”


    “我們也會照顧妹妹!”剩下的少申幾個哥兒同聲喊道。


    老太君欣慰地點頭:“都是好孩子!”


    陳婉兒一把抱起時安,對著老太君說道:“老太太放心,有我在,一隻蒼蠅都不會落在安安頭上!”


    “陳將軍多費心!阿幺也辛苦了!”


    有這兩人在,時安的安全老太君是放心的。


    告別總有時,一列十幾輛馬車從金石灘浩浩蕩蕩地出發了。


    時安坐在陳婉兒肩頭,撅起的小嘴還沒有放下。


    昨晚老太君和魏勳的對話,讓時安知道,老太君之所以改變計劃,讓自己提前去書院,就是怕朝會上,再有人上書讓自己去宮裏生活。


    上一世缺少關愛,這一世家裏人恨不得將所有關愛都傾注到了時安身上。


    時安感恩,卻又十分憋屈!


    早知道就不當這個什麽公主了!


    一點實惠沒撈到,卻三番四次為了這個公主頭銜吃了虧!


    都說太子殿下疼愛時安,憑太子的聰明,不會不知道這個頭銜會帶來多少麻煩,為什麽還會讓這樣的旨意出宮呢?


    時安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有機會迴京城,進宮當麵去問太子好了!


    去書院的車隊雖然人多勢眾,但除了馬車前行的聲音,卻安靜得像無人一樣。


    孩子們這兩天通宵達旦地玩,這一說要上學了,精神突然鬆懈,一下子全在搖晃的馬車裏睡著了!


    等到了書院的山門口,愣是沒一個孩子自覺醒過來的。


    叫醒孩子的活當然不能交給曾院長,書童們也不太敢去惹少爺們的起床氣,魏勳斜著眼睛望了望韓南,


    沒曾想一向柔順的韓南視而不見,徑直越過魏勳,攙扶著曾院長就進了山門!


    魏勳氣結!


    這卿家果然不是個能教出聽話孩子的地方!


    這才呆了幾天?


    韓南都懂叛逆了!


    魏勳沒法子,隻能自己上馬車,一個個將孩子們喚醒,獨自一人承受孩子們沉默的抱怨!


    書院在山中,現在又是隆冬,冷得滴水成冰。


    好在知道學生和曾院長要迴來,留在書院的書童們早就將各個屋裏的火炕燒了一日。


    小白跳進屋,鼻子一嗅就知道熱源來自於炕上,毫不客氣地躍上炕,將自己攤成了一張虎餅。


    時安一路上坐在陳婉兒肩頭,看看風景,摸幾顆果子吃吃倒是精神得很,隻是到了書院一安置下來,立馬就困得不行了,緊挨著小白也睡成了一頭小豬。


    少恆五兄弟過來小屋裏瞧了瞧時安,替時安掖了掖被子,就忙著整理自己的書本去了。


    不一會,曹驊也來了,他功課不是很好,又常年在書院裏安靜的很,和學生老師的交往都淡淡的。


    曹驊拿著一副棋子,試探地問守在門口的陳婉兒:“將軍可願與我下會棋?”


    陳婉兒瞥了眼曹驊,這孩子,長得很像曹雲,卻比曹雲多了幾分陰鬱和城府,以後如果上戰場,怕是個殺敵不眨眼的梟將!


    “好!咱們大戰個三百迴合!”陳婉兒一拍曹驊的肩膀答應了。


    曹驊被拍得齜牙咧嘴,擺好棋子後,向陳婉兒一伸手:


    “將軍請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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